“我早說過,自從那晚見到你開始,我便着手布局了。你既然和芷晴…哦,也就是你口中的韻兒,關系非同一般,那麽這個和韻兒在一起的人,自然也是你十分熟悉的人了,是以我連夜便把他喚了過來,就是爲了防備你窮追不舍!”即便是陰謀得逞了,護法依舊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最熟悉的人?張韋把握住了護法言語中的一處漏洞:護法說的是最熟悉的人,而沒有說是韻兒的哥哥,那是否她并不知道張盛的身份呢,正如她給韻兒編造了一個芷晴的身份,是否因爲她不知韻兒的名字呢?
張韋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他冷哼了一聲,道:“就憑這個人的武功,依舊無法阻止我,我已經跟他交手過多次了,這個手下敗将居然趁我不在,掠走了我的愛人,不曾想竟被你帶到了這裏,哈哈,老天真不負我,正好讓我一起把你們一并收拾了!”
他不給護法絲毫思考的機會,話音剛落,右手一揮,一股藍色的劍氣帶着破空之聲,飛向護法。
劍氣來勢洶洶,隻刮得兩旁樹葉下雨似的飛落下來,張盛與教衆一字排開,各取兵刃硬生生的把劍氣擋在面前,刀劍與氣流相交,發出刺耳的摩擦之聲。
護法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她未曾想到張韋的功力竟精進至斯,隻怕這些人當真拖不了幾個回合,她心念甫動,立刻招呼王五撤離。
卻聽王五一聲慘叫,鮮血從右臂與身體的連接處,噴射而出,他連兵刃都未及抽出,竟已被砍掉了右臂,裝有九龍紫金鼎的包裹也落在了張韋的手中。
待得第一道劍氣消散之時,張韋人影一閃,已然回到了韻兒的身邊。
原來張韋使了一計聲東擊西,第一招劍氣隻是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則趁機攻擊攜帶九龍紫金鼎的王五,這一招看似簡單,實則對速度身法,以及時間的掌握要求極高,過早或過晚的行動都難以發揮奇效。
張韋一臉輕松的把君子劍往泥土中一插,說道:“我念你是一介女流,不欲傷你性命,現下我給你一條逃命的機會,我數十聲,在這十聲之内,我絕不離開半步,不過你若跑得慢了被我追上,可莫要怪我!”
說着左手抱着紫金鼎,右手背在身後,漫不經心的數到:“一!”
護法狠狠的瞪了張韋一眼,呼哨一聲,帶着一行人,轉身便跑。
“二!”張韋朗聲喊道,此時他背在身後的右手,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他暗暗驚詫:丹藥的反噬來得比預想的時間早了些,隻希望自己能再堅持一會,倘若再這時被人瞧出破綻,那真是前功盡棄了。
“三!”汗水從張韋的額頭慢慢的滲出,然後彙成一股股的小溪,飛快的流下面頰。
“四!”他身上的鬥氣霎時間消失得幹幹淨淨,顫抖的右手用力的按在劍柄之上,勉勵支撐着脫力的身體。
“五!”聲音也開始發顫了,他不得不降低了自己的音量,默默祈禱護法快速淡出自己的視野。
“六!”張韋拼盡渾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悠然自得,但是無論表情如何放松,蒼白的臉色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遠處的護法突然頓了一頓,回頭望了一眼,隻把張韋吓得手臂一顫,差點摔了一跤,他順勢向右邁了一步,擺出準備出發的樣子,這才讓遠處的護法下定決心一般,頭也不回的向森林深處逃走了。
見護法的身影漸漸隐沒在樹林裏,張韋這才松了口氣,頹然跌坐在地上,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裳,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韻兒,又摸了摸手中的寶鼎,臉色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沒有一絲的風,遠處隐隐傳來兩軍的殺伐聲,顯得樹林更加的靜谧,祥和。
丹藥的反噬越來越強烈了,張韋渾身酸軟無力,連坐着都是一件極費力氣之事,他索性躺在韻兒身邊,看着漫天的繁星,隻覺眼皮越來越沉重,此刻的他隻想沉沉的睡去,誰也别來打擾,就連身邊樹林裏傳來了不尋常的聲響,他也懶得去理會了。
在雙眼合攏之前,他看到了一個黑影,以及一道銀光!
三個時辰之前,沁兒和趙玉丹按照張韋的計劃收拾停當,帶着衆女撤離了典農,隻不過此行的目的地并非南陽而是孫堅軍營地。
衆女換了一身武士服,更顯得英姿飒爽,隻可惜他們埋伏在樹林中,沒有人能注意到這一靓麗的風景。
沁兒換回了初次與張韋相見時的铠甲,趙玉丹則一身輕盈白色武士服,更顯豐滿體态。
伏了一會,沁兒看了看天色,小聲道:“丹兒姐姐,你說張公子他會不會安然的離開孫堅營地啊?”
趙玉丹笑了一下:“傻妹妹,看把你緊張的,你不是講過你們初次見面的浪漫故事麽?他能帶傷逃離袁術的追捕,如今功力大增,想逃離區區一個孫堅的營地又有何難了?”
沁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又問道:“丹兒姐姐,那你說張公子會不會從水路離開啊,我們要不要分些人手去水路接應?”
趙玉丹道:“決計不會,若是張公子自己,以水遁離開,自是上策,可如今他要帶着韻兒姑娘,水遁絕對是下下之策,我料定他必然會從東北方向逃離,直奔南陽!”
沁兒點了點道:“嗯,丹兒姐姐思慮極是,那姐姐你說張公子會不會…”
趙玉丹笑着打斷沁兒的話:“傻妹妹,你這叫關心則亂,你就放寬一百個心吧,張公子定然會救出韻兒姑娘,而且必會從東北角殺出,介時我們隻需攔截追兵,迷惑敵人即可!不會有什麽萬一啦!”
沁兒這才紅着臉,不再言語。
衆人又伏了一會,果見有一男一女從營地的東北角殺出,沁兒喜道:“來了!”剛欲起身,卻被身旁的趙玉丹一把拉住,她道:“你仔細看看,那男人手持的是雙刀,而張公子使得是劍,況且那個女人,我怎麽看像是真天教的護法!”
沁兒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不禁大窘,雖然心下焦急,卻也不再說話,下定決心聽從趙玉丹的指揮。
過不多時,隻見一人渾身包裹着藍色鬥氣,身後還負這一個女孩,速度奇快無比,隻眨眼間便沖出軍營,直追護法而去。
趙玉丹喜道:“這便是了,我們趕緊去支援,切記目的在于擾敵,不可纏鬥!”衆女應了一聲,紛紛殺了過去。
從營地裏追出的士兵有百十人之多,衆女一鼓作氣殺了十幾人,轉身逃進樹林,裏面早候着妖娆二女,使勁的搖晃樹木,驚得鳥兒四處飛散。
追擊的領隊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他見林中有驚鳥飛起,臉色一變,喝止了追兵,緩緩退回到營地,隻做堅守,不再出擊。
趙玉丹見孫堅軍堅守不出,長舒了一氣,贊道:“沁兒姑娘果然好計策,否則我們隻怕還會有一番惡戰!”
沁兒笑着道:“這個計策可不是我出的,而是…”她話未說完,便聽到遠處樹林中傳來男子的慘叫聲。
沁兒想到張韋,隻吓得面如土色,飛身趕了過去。趙玉丹恐沁兒有所閃失,慌忙着急衆女也跟了過去。
豈知那聲音隻發了一次,便再無動靜,衆女在偌大的樹林中,憑着感覺四處搜索,結果忙中出錯,竟走岔了路,無奈隻得原路返回。
正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聽到張韋的聲音朗聲喊道:“三!”蘭香耳朵最靈,她叫道:“張公子沒事,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跟我來!”
衆人趕忙又循聲找去,不多時又聽張韋的聲音喊道:“四!”
沁兒不禁大奇:“張公子在數什麽?”趙玉丹道:“你都不知道你的情郎在做什麽,我又如何得知?”隻說得紅霞再次飛上沁兒的臉蛋。
“五!”衆女聽到張韋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禁又緊張起來,怎奈樹林中灌木叢生,雖然聽得很近,但要尋條路過去,卻是大費周章。
沁兒大急,當下抽出紫青雙劍,問清方向,嬌叱一聲,一紫一青兩色鬥氣交雜在一起,宛如一條彩色的絲帶劈向灌木。
衆女有樣學樣,硬是劈出了一條路來,路的盡頭是一片小的空場,隻見張韋一手摟着一個女孩,一手抓着寶鼎,仰面躺在地上。
沁兒大喜,剛欲開口叫人,卻見樹上一個人影手持長劍直刺向張韋的胸膛!
她離張韋還有四五丈遠,情急之下嬌叱一聲:“縛繭絲爆!”雙色劍氣波動着驟然沖向黑影,按時間來看,黑影會在被鬥氣纏繞之前,長劍便會刺入張韋的胸膛,但沁兒賭的是本能!
人都會受本能控制,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刻,自我保護便是一項重要的本能,沁兒相信那黑影定然會回手封住劍氣,再做打算,但隻要争取哪怕一小會,便夠了!
但那黑影竟毫不理會,重重的落了下來,長劍直直的刺在了張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