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川看了看再座的衆人,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蛇無頭不行,兵無主自亂,我們急需推舉一位德才兼備的文武全才,出任我們的大寨主,當然結果一定是在我們七人中産生,大家可以各抒己見!”
龐川話音剛落,秦霸的大嗓門首先嚷嚷起來:“我推舉軍師爲我們的大寨主,論排兵布陣,打大勝仗,俺誰也不服,就服軍師!”
王五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不屑的道:“軍師神機妙算自是不錯,不過這小身闆算的上是能文,可算不上是能武吧,隻怕随便來個小卒就能把軍師…嘿嘿…說不好聽點,給做了。”
秦霸怒睜着的雙眼,氣得大罵:“放你娘的狗臭屁,誰敢動軍師一下,我把他的臭頭擰下來!”
王五譏笑道:“你和軍師加一起就算文武兼備了,要不你們一三五,二四六輪作寨主?”
秦霸以爲王五出自真心,一拍腦袋,恍然道:“是啊,這樣倒也是個辦法,王五你雖然最臭,不過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一旁的龐川拉了拉幹霸的衣袖,皺眉道:“秦霸你别搗亂,王五說的沒錯,我們要推舉的是文武兼備之人,我手無縛雞之力,運籌帷幄尚且力有不逮,更别說行軍打仗了。”他見秦霸還要再說,厲聲道:“此事就此作罷,不可再提!”
秦霸像鬥敗的公雞,氣餒道:“那你們選吧,隻要軍師同意我便同意!”
龐川對這渾人沒轍,轉對衆人道:“大家再議議罷!”
一直面無表情的岚淩語氣冰冷的道:“說到德才兼備,又具文武之資的,這裏便有一人,自然是玉劍鋒玉寨主了。誰不知他爲救圍困将士,率親衛三十人硬把圍得像鐵桶一樣的包圍圈撕扯了個洞,救出了百餘名弟兄。就憑這義舉,就是有勇有謀,德才兼備!大寨主舍他其誰?”
玉劍鋒微一抱拳,笑着道:“承蒙岚淩兄弟擡舉了,在下也是一時運氣而已。”張韋聽到三十騎救出百餘人,本就欽佩不已,又見其居功不傲,态度恭謙,自是大生好感。
卻聽身邊王五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玉老英雄威猛無匹這是衆人皆知的事,無須贅述,不過古語說的好,人到七十古來稀,玉老英雄沒有七十,也有六十了吧。攻下盤石鎮隻是舉手之勞,天下太平才是我們的目标,若大事未成老英雄卻去西天享福了,叫我們一幹人等如何是好?”
張韋見這個王五一出口總會傷人,心下不喜,玉劍鋒可能早知王五的性格。隻是淡淡一笑,并不以爲忤。
于福輕捋胡須,趁機問道:“既然王五你覺得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對,想必你心中已有人選了吧,不如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
岚淩學着王五陰陽怪氣的聲音道:“王寨主心中所想之人不會是自己吧!”
王五不怒反笑,正眼也不看岚淩一下:“我又不是娘們,哪能如此小心眼,我心中的人選當是于福于寨主。”說完白了岚淩一眼,氣得岚淩右拳狠砸了下桌子,隻震得杯中酒水四濺。
王五侃侃而談道:“大家都知道,我們之所以能聚集于此,皆是因爲天公将軍的帶領,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隻這一句話便有百萬雄兵,大家都是奔着天公将軍而來。如今他老人家羽化飛仙,我們仍需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不是?于福道長既是天公将軍的高徒,又是一教之主,頗有天公将軍發迹之威,如此大才才敢堪當寨主之位!”
王五這一番話說來,語義連貫,句句在理,張韋雖然不喜王五,卻也聽得頻頻點頭。
于福趕忙以道家之禮還了個禮,笑着推辭道:“貧道怎敢與天公将軍相提并論,貧道雖受恩師真傳,無奈閑雲野鶴慣了,這樣的重任又如何克當呢!”言下卻絲毫沒有辭讓之意。
未等王五開口,岚淩反唇相譏道:“若是因爲天公将軍是道士,便找道士頂替,那麽高祖皇帝是乞丐出身,我們舉義是不是還得找個乞丐做統帥才能定下百年基業呢?”
王五被一頓搶白,一時不知如何反擊,隻恨恨的瞪着岚淩。
龐川見場面混亂,各執一詞,忙問道:“不知七寨主有何高見?”
張韋剛來這個時代才幾個月,剛進這個寨子才幾個時辰,當上寨主才幾柱香的時間,對周圍人基本都不熟悉,如何發表意見?龐川叫他隻不過是讓他打個圓場罷了。
張韋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稍安勿躁,既然提到了劉邦,我倒想到了一個辦法。之前衆勢力伐秦也是爲了王位各自争執不下,所以提出了‘先入關中者王之’的方法。就是說誰先攻下關中,誰就被奉爲大王,大家皆聽其号令。如今我們就效仿古人,誰先拿下銀庫,那麽我們就奉誰爲統帥如何?”
大家起義本就被視爲反賊,心中對朝廷不滿日盛,卻無人敢直呼劉邦名諱,如今張韋随口說了出來,大家心中暗呼過瘾,對張韋多了幾分近親,自然對張韋的話也多了幾分好感。
權衡再三,确實沒有比用實踐證明更好的辦法了,紛紛表示贊同。就這樣,相執不下的問題就被張韋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化解了,龐川微笑着看了看張韋,更加堅定了自己對他的猜測。
接下來便是行軍打仗的安排了,衆将士皆躍躍欲試,隻有張韋對此一竅不通,聽得昏昏欲睡。衆人知他行事古怪,卻也不以爲意。
散帳後,龐川留下張韋和秦霸叙舊,三人難免又是一頓飲酒談天。秦霸堪稱豪飲,喝了三大壇白酒,面色才微紅,龐川喝酒偷奸耍滑,雖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卻也盡了兩壇半的白酒,隻有張韋不勝酒力,喝了一壇就吐字不清了。
秦霸喝得興起,頻頻舉杯,張韋招架不住時,突然靈機一動,道:“甘兄我們玩個行酒令,龐兄做公證人!”
秦霸欣然道:“好哇,行酒令我都會,你要玩哪個?”
張韋嘿嘿一笑,道:“普通的行酒令有什麽好玩的,這次我們玩個新鮮的,就玩十五二十!”說完張韋把遊戲規則講了一遍,見秦霸在一旁撓頭,貌似不很明白,張韋又耐心的講解了一遍,還帶他演練了一把,秦霸這才聽懂。龐川在旁邊聽着,笑而不語。
兩人火熱的玩了起來,秦霸喝酒打仗罕逢敵手,但是說到算術出拳哪裏是張韋的對手,兩人玩了十幾把,秦霸就輸了十幾把,隻有幾次是張韋怕秦霸放棄不玩,故意放水,這才讓秦霸略嘗了些甜頭。
就這樣,張韋連蒙帶騙的讓秦霸又喝了兩壇,三人這才盡興而散。
張韋晃晃悠悠的出了大帳,慢慢的向自己的營帳挪去,走着走着,隻覺周圍營帳長的都一個樣,皓月當空,卻依然分不出個東南西北。
正躊躇間,隻見一個喽啰,鬼鬼祟祟的走出一個營帳。張韋帶着醉意大喝道:“什麽人?”那喽啰趕忙躬身行禮,粗聲粗氣的道:“小的李四,見過七寨主。”
張韋雖不太稀罕這個七寨主,不過聽到有人這麽畢恭畢敬的給自己行禮,心中還是大樂,得意的道:“免禮,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李四趕忙躬身答道:“七寨主教訓的是,小的這就回帳休息。”
張韋大手一揮道:“且慢!”
李四剛要轉身離開,聽到張韋的話,又緩緩轉過身子,一隻手偷偷插入袖中。
張韋正欲開口,隻見白光一閃,一柄短劍直刺向小腹。
張韋打了個激靈,反射性的閃身避過,卻見李四招式行雲流水般連刺出了八招,招招緻命。
張韋被這一驚吓,酒已醒了大半,趕忙拔出随身佩劍,左格右架,勉強擋住了前四招,後四招卻逼得他連退了四步才得以化解,左臂不慎被劃了個口子。
李四見好不饒人,身形一閃又是四招分從四個方向攻來,招招緻命,逼得張韋邊打邊退,疲于防守,呼吸急促,連呼叫的空當都抽不出來。
山寨後門,一個嬌小的身影,鬼魅般越過了寨牆,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寨内。又一個黑影從寨内的暗處飛出,落在了女孩的身旁,低聲道:“大小姐,你又私自出寨了,若讓主人知道小的可要人頭落地啦!”
女孩滿不在乎的道:“小安,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玩了,到現在你的腦袋不還在你的脖子上麽?”
小安焦急的道:“這次不同啊大小姐,主人說現在是推舉統帥的關頭,萬不可多生事非!”
女孩甩了甩手,不耐煩起來:“知道啦,知道啦,成天就知道拿爹爹壓我,哼,出去玩一下能惹什麽事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分得輕重!”
小安對這位大小姐無可奈何,隻能一臉苦笑,寸步不離的緊随其後。
女孩向前沒走幾步,突然被絆了一下,正欲發作,身旁小安突然驚道:“大小姐,不好了,巡邏隊全死了!”
女孩定睛一看,地上躺滿了巡夜的喽啰,整整三十人的屍體,全被堆在了這裏了,剛才絆倒她的,正是一個屍體的手臂。
女孩吓的倒退了兩步,突然靈光一現,調皮的笑道:“小安,本小姐有個好主意,這回爹爹一定會獎賞我的。”
小安低頭不語,一臉痛苦的表情:“這次不知又要倒什麽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