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翻開經書,張韋就傻眼了,這本書前半段一個文字沒有,全都是莫名其妙的符号和圖形,後半段更慘,全都是張韋不認識的文字,連一個圖都沒有。
張韋胡亂的翻了半天,沒有一絲頭緒,百無聊賴,但整個廳堂就這麽大的空間,更是單調乏味,他索性一頁一頁的背誦起來。
雖然裏面沒有可以背誦的東西,但是張韋通過一遍遍反複的看,把圖形深深印刻在腦子裏,又在地上不停的比劃加深印象…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張韋打發無聊的事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韋已經能夠把書倒背入流了,甚至見到那本冊子就有種想吐的沖動。
張韋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勾畫那些符号,雖然不知道這些符号有什麽意義,但也許随便組合一下就能發生神奇的事情。比方說像左慈一樣變成仙鶴,或者制造個人來殺掉自己以擺脫夢境…張韋好奇心大盛,開始練習了起來…
張韋長舒了一口氣,在牢房中醒來,現實的處境比夢境中還要窘迫,渾身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前面放着燒紅的烙鐵,幾個獄卒在旁邊喝酒,隐隐還能聽到其他牢房裏拷問聲和哀嚎聲。
但即便是如此境地,依然讓張韋樂的合不攏嘴,畢竟自己擺脫了夢境,不用再困在夢境中,隻和一本書聊天了。
看守卻被張韋的舉動吓了一跳,這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看守,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不過還是頭一次見到被綁起來還開心的跟撿到銀子了似的人。
張韋傻樂呵了一會,笑容突然凝固了:身旁的柱子上還綁着兩個人,一個年齡稍長,頭發略有花白卻很精壯;另一人十七八歲的樣子,骨瘦如柴。
兩人神情萎靡,破碎的衣服被染成了紅色,顯然是受過酷刑。
張韋趕忙低頭檢查自己,發現自己身體還是原裝的,這才長籲了一口氣,又傻樂呵去了。
不多時,牢房鐵門開了,進來了一個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雖然身着铠甲,但依然擋不住發福的肚子,幾撇小胡子長在他白胖的臉上,頗具喜感。
獄卒趕忙起身行禮:“參見城守大人!”
城守略一擺手,怪聲怪氣的道:“這兩個黃巾賊人可曾招供?”
獄卒回道:“回大人,這兩個賊子骨頭甚硬,至今仍不肯招供!”
城守一臉的不耐煩,道:“真是群蠢貨,難道拷問這麽低級的事,還需要本官教你們麽?把他家的獨女也抓來一同拷問,定能問出端倪。”
獄卒道:“是是,大人英明!大人,這個青龍山的黃巾賊已然轉醒,隻不過似乎腦子受了創傷,從醒來就一直在笑,請大人發落!”
城守看了看正自傻笑的張韋,皺眉道:“怎麽抓了個傻子,罷了,讓他在供詞上畫個押就好。哼哼,這回我看你趙家還能不死?”
“是”獄卒應了一聲,取來紙墨,強行來抓張韋的手。
張韋本能的抗拒,喊了聲“不行”,腦中竟閃出《九丹金液經》中的幾個符号。隻見獄卒握着張韋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放開了,然後收起紙墨像沒事兒了一樣,退回到城守身邊。
由于畫押時獄卒背對着牢門,所以身後的人根本看不清狀況,城守還以爲已經完成,滿意的點了點頭,囑咐對另兩個人嚴加拷問,這才轉身出去。
旁人雖沒見到,這一幕卻被張韋旁邊的兩個囚犯看到了,眼中不禁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張韋也蒙了:“難道這個獄卒是熟人?否則怎麽會這麽照顧我?”定睛觀察獄卒,從頭到腳看得仔仔細細,确認自己完全不認識。
那獄卒本正準備打個盹休息下,看到張韋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隻覺得身上冷飕飕的,不禁打了個激靈。
少頃,牢門又開了,幾個身穿官服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爲首一個長着山羊胡的人極爲面善,他見張韋盯着自己,竟沖張韋偷偷擠了擠眼睛。
獄卒見來了官員,忙打起精神迎接。山羊胡道:“本人乃大漢欽差,奉命盤查青龍山黃巾賊寇之事,爾等速速把這三個犯人押送至江陵府衙。”說完把腰牌一亮,隻見金光刺眼,應是純金打造,上面一個大大的欽字。
張韋一聽青龍山,心中一動,又仔細看了看那山羊胡,竟是故人龐川!心中暗歎老天保佑,臉上不自覺也流露出笑意,好在他自從醒來便傻笑慣了,否則此時定會讓人疑心。
獄卒哪見過大場面,隻覺來人談吐不俗,衣着光鮮,絕非常人,又見到金子做的腰牌,自是深信不疑,解開張韋等三人的鎖鏈,跟在官員的身後。
三人剛出大牢門口,便迎面走來幾個衙役,押着一個女孩,幾人說說笑笑,偶爾還在女孩身上揩油一把。女孩隻是兀自哭泣,無奈雙手被綁想躲也躲不開。
張韋心中可憐不過,忙對龐川道:“啓禀大人,小的全招了,對面那個女的是青龍山二當家未過門的小妾,大人拿去好好盤問,定能了解青龍山賊寇的底細!”
龐川何等聰明,意會道:“看你還算老實,來人啊,把那女孩也一路押去江陵府!”不等獄卒答應,早有冒牌的侍衛半迎半搶的把女孩拽了過來。
女孩哪知這其中原委,隻道是出了狼窩又如虎穴,哭得更加傷心了。
一行人有欽差,有囚徒,有獄卒,各色服飾,走在大街上真是奇怪至極。好在有那女孩一路上哭哭啼啼,才給這支押送隊伍營造了正常的氣氛。
直到城門前,隊伍才被攔下。“請大人恕罪,小的奉太守和縣令之命實行門禁,嚴禁任何人出城!”守門的将領道。
龐川把臉一拉,厲聲道:“好大的狗膽,竟然連大漢的欽差都不放在眼裏?蔡忠義和劉廷難道都不是大漢朝的官員麽,難道他們命令你阻攔本欽差,圖謀造反不成?”
那門将顯是縣令的心腹,不卑不亢的道:“末将不敢,但請大人取得城守的通關文牒,末将自當親自爲大人開門放行。”
龐川對左右使了個眼色,兩邊侍衛立刻拔刀出鞘,齊聲喝道:“大膽,敢對欽差無禮!”
門将也不退讓,示意門卒拔刀阻擋,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
張韋暗自着急:“雙方一旦打起來,敵衆我寡很是被動,更要命的是一旦被發現欽差是假的,我們這真叫是自投羅網讓人家一鍋端啊!”張韋一着急,大喊:“且慢,聽我一言!”
在此時此刻此景,雙方陣容裏任何一個人出面說話都在情理中,唯有囚犯出面打圓場,真是叫人匪夷所思。然而更加出人意料的,雙方居然真就垂下了兵器,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下反倒讓張韋爲難了,龐川都不知道說什麽,以自己的智商更是想不出有什麽好說的。隻好硬着頭皮道:“大家都是爲國家效力,不要傷了和氣,和氣生财嘛,呵呵,額…這位将軍就讓我們過去,回頭城守問起你就把責任推到龐…欽差身上就好了嘛。”
這些話前半段完全是生搬國産解放劇的台詞,隻是把黨國改成了國家,後面的話就完全就是驢唇不對馬嘴的胡謅了。
龐川聽得直皺眉頭,隻是目前氣氛緊張,實在是沒法替一個囚犯說話。那門将冷峻的看着張韋,似乎即将要把他的謊言揭穿!
張韋緊張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隻等對方一聲令下,自己撒便跑。
那守門将盯着張韋看了能有兩秒鍾,然後慢慢的張開嘴,大喝一聲:“開門!恭送欽差大人!”
張韋早邁開腿準備逃跑了,卻沒成想對方居然就這麽輕易的讓自己出城,一時慣性沒收住,把身後的獄卒撞了個踉跄。
龐川也是頗感意外,但此情此景也隻好先溜之大吉了,他急忙帶着張韋等人出了城門,臨走前也沒忘擺擺架子,說了一堆官場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