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韋奇道:“且不說我是不是仙人,你又何時冒犯我了?”
張盛把頭埋得低低的:“仙人是不能娶凡人的,我還多次請你娶小人之妹,不是冒犯是什麽?”
張韋無奈道:“我真心不是仙人,這麽說罷,我家在遙遠的北方,我也不知怎的就到了這裏,我家鄉和這完全不一樣,所以才有那麽多你沒見過的東西。我也隻是普通人,之前不答應娶令妹實是因爲我對這的環境完全不熟悉,也不知能否在這生活下去,大丈夫連安身立命尚且不能,又怎能娶令妹仙女般的人物,不忍讓她跟着我受苦罷了。現今不同了,我決定正式提親,還望子仲兄應允。”說罷伏地不起。
張盛聽的将信将疑,猛地從腰間取出短劍,刺向張韋的手臂。
張韋猝不及防,右臂被劃了個口子,流出血來。
張盛把劍一抛哈哈大笑,道:“你果然不是神仙,神仙不會受傷的,哈哈。”
張韋一臉黑線,感覺自己成了有神論者的小白鼠。
翌日,張韋從城門口買了些賣身的窮人男女充當家丁丫鬟,任張盛爲管家,從此搖身一變,成爲了盤石鎮的一方小土豪。
張盛雇了兩輛馬車去搬家了,張韋則操起老本行,把院前院後的所有仆從侍女召集起來,開始做“崗前培訓”,什麽服裝儀容,行爲規範,晉升制度一股腦的結合古代的習俗統統講了一遍,不足之處就由韻兒從旁小聲指點,最後還不忘給大家激勵了一番。
若在現代,這套完善的流程本已經能使心比天高的人紮下心來努力工作了,更别說古代這些賣身的仆人,他們本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維持生計都已不能,現在不但有了份收入,而且還能有機會出人頭地,個個自是千恩萬謝,暗忖跟對了主子。
旁晚時分張盛歸來時,見到府内井井有條,衆人士氣高昂,心中對張韋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層。
是夜,張韋在盤石鎮最大的福記酒樓訂了個大包房,請所有人吃飯。衆人哪見過這排場,而且是和主子一起吃飯,自是感動的痛哭流涕,更有甚者伏地不起,張韋笑着好言安慰,衆人這才落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拘謹的氛圍逐漸演變爲暢談心事,有膽大的直接向張韋張盛敬酒,不住道謝,情真意切;有懂事的女孩則不停的幫忙倒酒。恍惚間張韋似乎回到了現代正和公司同事開懷暢飲。
張盛是性情中人,敬酒必幹,不一會就和幾個年輕的小夥劃拳喝酒打成一團了,熱熱鬧鬧好不開心。韻兒則和身邊幾個女孩竊竊私語,幾人偶爾偷眼望向張韋,小聲嬉笑。
張韋一邊吃菜一邊掃視衆人,隻見大家心思單純,心中快慰,但想到自己離開了熟悉的世界,又有些怅然所失,不禁歎了一聲幹掉了杯中的烈酒。
旁邊一個女孩趕忙過來填酒,把頭湊到張韋耳邊小聲道:“主人何事憂愁?”張韋不禁一愣,打眼觀瞧身邊的女孩:纖細的身材,玲珑有緻,年齡二十歲上下,比韻兒稍大上一點,皮膚出奇的白,一張瓜子臉,尤其一雙眼睛似會說話。
這女孩倒完酒一轉頭正和張韋盯着她的目光碰個正着,兩人臉挨着臉,都似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張韋也是心中一動:真是人靠衣裝,原先那一堆貧民裏一個個蓬頭垢面的連男女都分不清楚,梳洗後竟有這等俏麗的可人兒。
張韋愣愣的看着女孩,隻把女孩看的俏臉绯紅,才緩過神來,見其他人未注意剛才尴尬的一刻,這才微笑着對女孩道:“沒什麽,大概喝多了,你叫什麽?”
女孩做了個萬福道:“婢女蓉兒。”
張韋道:“嗯,蓉兒,别忙了趕緊吃點,否則全被那群餓狼吃光啦。”蓉兒這才找個空位坐下開始吃飯。
張韋見滿桌殘羹冷炙,于心不忍,問道:“你喜歡吃什麽,再來點些!”
由于坐的遠,張韋的聲音大了點,一下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全聚焦在蓉兒身上,更有幾個婢女投向其嫉妒的目光。
張韋忙解圍道:“每人再點一道菜,我可沒錢天天請你們吃大餐,那可吃窮了我,就可今天過瘾吧!”衆人哪能不知張韋在戲言,皆欣然領命,一時間酒桌氣氛又恢複了融洽。
翌日,經過張韋“培訓”的侍從婢女們開始了日常的忙碌工作,張盛則與幾個聊得投契的青年演練武學,韻兒也跟着幾名俏麗的婢女聊天玩耍,張韋反成了最閑的人。
過了晌午,左右無事便獨自去體驗古代世界。每當張韋穿着古裝,走進古色古香的街道,穿行在喧嚣的集市,總會讓他莫名的覺得興奮有趣,好像自己穿越到了電視劇裏,一個以自己爲主角的電視劇。
意氣風發的他東瞧瞧西逛逛,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昨晚吃飯的福記酒樓,裏面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張韋暗忖:“男人好喝酒,古往今來都這樣,無論白天晚上約幾個好友就能喝上大半天。”
剛要邁步離開,突然聽到有人高聲叫道:“孫堅怎敢…”後半句顯然是被同桌的朋友壓了下去,但僅這一聲高呼也惹來了周圍食客的注意。
張韋尋聲望去,見高聲說話那人一身淡黃色武士服,正低頭喝酒吃菜,同桌的另兩個人也是一身武者裝扮,其中一人帶着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顯得尤爲神秘。
張韋好奇心大起,忙進酒樓選了個相隔兩張桌子的位置坐下,假裝喝酒,豎着耳朵留意三人的動靜。
酒樓内其他食客顯然對孫堅的名頭不太清楚,不一忽兒又恢複了熱鬧的氣氛。三人低頭吃喝了一會兒,黃衣武者才小聲道:“孫堅真把王睿殺了?”
對面青衣武者道:“那還有假,襄陽早就亂開鍋了,隻是此處偏遠消息傳的慢些罷了。”黃衣武者看了一眼戴鬥笠的男子,然後問青衣武者道:“這孫堅也忒大膽,連朝廷委任的州牧都敢殺,不怕治罪?”
青衣武者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周武兄難道還看不透這世道麽?天子年幼,權臣當道,各路諸侯都在爲争奪一己私利鬥得不可開交,哪還有人理會什麽朝廷不朝廷,有兵有權說話就算。想那董卓老賊,區區一個西涼節度使,竟能一躍成爲權傾朝野的重臣,憑的是什麽?還不是西涼兵的骁勇,呂布的勇猛?再說那孫堅乃是江東豪族,勇武無雙,又有誰敢惹了,隻怕不但不會治罪,搞不好還能升個一官半職。”
周武敷衍道:“徐兄高見,小弟佩服。”表情顯是不太信服。
青衣武者的這一番話讓一旁的張韋聽得是暗暗心驚,從現代人的角度去看曆史,做出這樣的評論并不奇怪,但身處其中,能當局者不迷的把局勢闡述的如此清楚明白的絕對非常人!
那姓徐的續道:“官職什麽的全是虛妄,黃金白銀才是實在貨,周兄可知這小小盤石縣的府庫裏有多少銀子?”
周武一聽到銀子,眼睛一亮道:“這盤石縣城下屬村鎮數十個,少說也得有個幾萬兩吧。”
那姓徐的微微一笑,道:“幾萬兩還用勞煩我師兄親自出馬麽?”這師兄顯然是在稱呼那個戴鬥笠的神秘男子。
周武忙問道:“那能有多少?”
姓徐的緩緩伸出右手,張開了五指。
那周武驚的嘴成了個大大的O型,好半天才出了口冷氣道:“五十萬兩?這麽多?”
姓徐的道:“我在縣裏的耳目告訴我,蒯家這幾天剛運了批銀子到這,似是要買一批武器馬匹,隻停留十天,所以周武兄要下手可就要快哦。”
那周武興奮的直搓手,道:“徐兄高見,依你之見我們如何配合才好。”
姓徐的打了個手勢,周武心領神會的把頭湊了過去,兩人耳語了一番,聽的周武頻頻點頭,樂的合不攏嘴。
剛說完,周武就幹掉杯中酒,急忙告辭離開,想必是去布置了。剩下二人則繼續吃飯,至離開也未發一言。
張韋注意力全放在了周武那一桌,全然不知在酒樓的一個角落裏,有個人一直在盯着他觀看。
張韋吃吃喝喝,不覺已喝了一壇酒,這酒入口并不辣,但是後勁十足,張韋結賬走出酒樓,未走幾步,隻覺天地颠倒,腹中排江倒海,忙跌跌撞撞的跑到一邊的小巷扶牆吐了個天昏地暗,之前那頓飯算是白吃了。
吐了好一陣,張韋才稍微回複了些精神,剛欲邁步回家,卻見從小巷的另一端沖過來兩個身着黑衣的人,神情緊張,滿臉殺意。
張韋心叫不好,手槍不在身邊,又無長物傍身,他剛欲轉身逃走,隻覺後頸一痛,然後撲地不起,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