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冰涼的水珠滴在了我的眉心,同時也讓我醒覺了過來。
眼前一片漆黑,努力凝聚目光,發現自己身處洞中,洞口也就十來步寬,我正斜斜地躺在洞壁上。這大概就是之前鼠老挖出來的深洞。
想撐起身體,全身骨骼頓時一陣刺痛,剛才誅仙四劍的反噬之力似乎将我的骨骼都震斷了,饒是我金聖之軀的恢複力驚人,昏迷了這麽久也還是爬不起來。
不過也就是那麽一撐,原本保持平衡的身體又開始順着傾斜的洞壁往下翻滾,一下撞到了一個**的身體,忍不住一拉,一起滾了起來,翻轉間仔細一看,正是大哥無疑。
也不知道翻滾了多久,終于到了一個稍微平整的轉角。此時手裏多少有了一點力氣,翻轉誅仙劍用力刺入坑壁,這才穩住了身形。
大哥依舊反應全無,他雖然是僵屍的王者級别——魃,但也經不起上古仙劍的反噬。我趕緊摸出杜蘅配置的保命丹藥塞到大哥的嘴裏,半響之後大哥手指微微一顫,終于有了些許反應。
“老二呢?”
大哥醒來第一句話便問二哥的去向,我苦澀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突然下面的深洞裏亮起了一團微弱的紅光,随即二哥的聲音傳來:“我,我在這呢!”
我拔出誅仙劍,摟着大哥慢慢地往下滑,又滾過了二十多米,終于摸到了二哥的身體,他已經現出了原形,一條十幾米長的赤色巨龍正奄奄一息地望着我倆,原本如火焰一般的身子也隻是微微發熱,一樣也是受了重傷。
“别擔心,我已經吃了杜蘅給的保命丸,正感覺碎裂的骨骼内髒一點點的複原,相信隻要再休息一段時間便會複原,死不了!”二哥龍嘴微啓,反噬之力實在是太大,大家都是處在垂死的邊緣。
我舉目四望:“不知道宋恩軒現在怎麽樣了,希望他還活着。”
大哥拍了拍我的後背:“放心吧,他不比你我差,應該也還活着。現在陣法已破,咱們昏迷了那麽久也不見鼠老來取咱們弟兄的性命,看來即使沒将它幹掉,也一定重創了它。”
二哥龍尾一掃,艱難地攀到我們身邊:“剛才有個東西從我身上滾過去,似乎就是那鼠老,他好像也失去了意識,咱們往下找找,一邊查看下宋兄的下落,一邊去看看那老東西死了沒了。”
“你還能動嗎?”我打趣到。
二哥瞪了我一眼:“往上爬可能不行,往下滑總沒問題吧?趕緊一點,别等那老東西醒來,又出什麽陰招,咱們就離死不遠了!”
我也不再多話,繼續扶着大哥,跟在二哥的身後往洞裏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落到了洞底。
洞底已經沒有空氣了,按照昏迷醒來之後走過的距離,這洞應該是挖到了地下百米深還不止,若再算上彎彎曲曲的部分,也不知道這洞有多深,鼠老這一手真是絕了!
洞底也就十幾平米那麽寬,一眼就望了個通透。二哥說得沒錯,鼠老果然在這,借着二哥身上的紅光,就看見一隻老牛一般大小白毛大老鼠縮在角落裏一動也不動,嘴角、身軀上都是血漬,傷的比我們還重。
更讓我們驚喜的是洞底的另一邊,宋恩軒正拄着陷仙劍直直地看着白毛老鼠,但身形幾近透明,估計是有心殺敵卻也無力回天了。
我欣喜地爬到他身邊,一摸招文袋内的石罄還在,于是說到:“宋兄,先回石罄吧!裏面洞天福地,對你的傷勢有幫助!”
宋恩軒無力地點頭,我拍拍石罄,施小西立刻鑽了出來,見我傷得如此重,立刻心疼得直抹眼淚。我不想她受傷,所以從開始到現在都沒讓她出來過!
“小西,将宋兄帶進石罄養傷,我不要緊的!”我低聲吩咐。
施小西事實都依着我,當即點頭,扶起宋恩軒便進了石罄,大家都活着,我也就不擔心了。
“終究是低估你們了,沒想打我的無盡歸墟都沒能弄死你們這幫小子!”鼠老也還沒死,聲音中透着不甘。
我拎起誅仙劍,扶着坑壁站了起來:“既然你弄不死我們,現在就該我來了解你了!”
“來吧!”
鼠老依舊嘴硬:“活了上萬年,總是不見天日,這樣的日子我也受夠了。我受創頗重,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幾天了,給我個痛快!”
我一步步走近,身子就跟散了架似的,每一步都鑽心的疼,到鼠老跟前時,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李慕葉,你小子真有一套。果然是天命所歸之人,我們三個老妖怪這步棋走錯了。不光斷送了自己的性命,還斷送了各家的基業,真是可笑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鼠老這幾句話全是懊悔的意思。
“李慕葉,用你的劍從我兩眼中間刺進去,幹脆利落地結束我的痛苦吧!”
鼠老前爪撐起身子,我這才發現,它的腹部以下都被劍氣切開,後肢和尾巴都被切斷了,身下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如你所願!”
我集中全身的力量舉起誅仙劍,用力刺入鼠老的眉心,劍尖毫無阻力地透入它的腦内直沒劍柄。鼠老慘叫一聲之後渾身抽搐起來,片刻的功夫,那一堆昏黃的眼珠徹底的黯淡了。
大哥如釋重負:“終于結束了,我們都還活着!”
我回應到:“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從這裏出去。鼠老挖的洞一環扣着一環,根本不知道哪條是通往外面的!而且大家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走?”
“我無所謂,反正我是僵屍!完全可以在這地洞了過活!”大哥說着。
二哥也附和:“我反正是條蛇,洞裏的生活也習慣,不像某些人,惦記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你們兩個夠了啊!環環已經回來了,郭嘉欣還等着大哥,你們兩個不出去随便你,我再休息一會兒,就往上爬了,沒到岔路我就做個标記,走進死路再回轉,一條條試,總有出去的一天!”我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
大哥立刻說到:“瞧你說的,我們是那麽沒義氣的人嗎?等大家休息一會兒,一起出去!再說你别忘了老二也有一手打洞的好本事,等下讓他吞了鼠老,哪裏用得着尋路?直接開條路出去就是!”
二哥連忙點頭,我這才想起,二哥當年吞了地狼的屍首,挖洞鑽地也是一把好手。現在能吞噬鼠老的軀體,恐怕又要再漲本事了,這也算是個收獲。
“那我得把誅仙劍拔出來,不然萬一老二龍口一開,将我的誅仙劍吞了進去,隻怕要刺破了胃!”
我打着哈哈握住誅仙劍的劍柄,用力一抽便将劍身從鼠老的頭顱裏拔出。劍身頗爲鋒銳,居然帶起了一蓬血水,濺得我滿臉都是,我居然再次下意識地去舔了一口。
不舔還不要緊,一口舔下來頓覺臉上的血水香醇無比,喉嚨裏好似火燒火燎一般的難受,似乎隻有那血水能解渴一般。我按住喉嚨,卻抵不過血液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趴在鼠老頭顱的傷口處貪婪地吮吸起來,就像之前大口大口吸食蟒天龍血液一個模樣!
“小葉,你在幹什麽?怎麽又在喝血?你是不是哪裏不妥?”大哥、二哥見我的模樣,焦急地詢問。
我哪裏還有工夫回答他們,喉嚨裏叽咕叽咕響個不停,好像連着無底洞一樣,再多的血液都填不滿,隻想不斷地喝下去,不一會兒就把鼠老的身軀吸成了幹屍,而我的身體也越來越燥熱!
意識漸漸恍惚,我這是怎麽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身體卻站了起來!
“哈哈哈,我終于又有身體了!而且還是金聖之軀,這感覺實在太好了!”
一把嗓音從我口中傳出,我竟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根本就沒想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麽了?
“若不是那龍麒的血讓我覺醒,若不是這三個萬年老妖的血讓我複蘇,若不是李慕葉你因爲誅仙劍的反噬之力元神衰弱到了極點,我怎麽有機會占據你的身體?哈哈哈,這身軀真是太強了,我血魔又回來了!”我的嘴巴裏繼續發出不屬于的我聲音。
大哥一臉驚訝:“你是之前在陰司地府被我們消滅的魔頭?”
“我”大笑起來:“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魔,不過是對我們這類存在的一個總稱,之前你們消滅的那個,是因爲殺戮而起,所以可以稱他爲殺魔;而我則是他殘留在李慕葉身體裏的一顆魔種,我因血而生,所以叫血魔!我的目标就是讓這個世界血流成河!”
說完,血魔控制着我的身體,提着我的誅仙劍,一步步地靠近大哥、二哥:“等殺了你們,喝光你們的血,我就能完全占據這具身體,到時力量就完全恢複了,區區一個深洞怎麽能擋得住我?”
大哥和二哥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能艱難地往後退去。但怎麽能比得上控制着我身體的血魔?眼看就要死于誅仙劍下,我奮起餘勇一下子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大哥、二哥快走,不要管我!”
我一劍揮出,誅仙劍迸出一道劍氣,一下将頭頂的大塊泥土切下,堵住了出去的路口。
“不要啊,小葉!你快出來,别做傻事!我們三兄弟有什麽事情可以一起解決?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我們怎麽交代?你忘了咱們的誓言了嗎?”
大哥和二哥在另一邊高聲叫着,但我已經沒有辦法回應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無數的泥塊砸落下來,瞬間就阻隔了我的視線。
再見了,兄弟!
再見了,所有我愛的和愛我的人,再見!
從圓圓說我回不去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運早就注定,就讓我與體内的血魔一起埋在這百米深的地下吧,也許這才是我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