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替我拂去衣衫上的塵土,恭敬地說:“我等願意洗耳恭聽,請宋兄賜教!”
宋恩軒席地而坐:“賜教不敢當,我就說說這寶貝是怎麽來的吧!當初天地初開,清氣上而衍周天星辰,濁氣沉而爲地水火風。天地間隻有一柱,叫不周山。後來十二祖巫的水巫共工與火巫祝融相争,怒撞不周山,導緻天柱坍塌,洪水肆虐,然後才有了女娲補天這一回事。”
二哥不解地問:“這和番天印又什麽關系?”
宋恩軒笑道:“大有關系!共工撞塌了不周山後,玉虛元始天尊取了不周山的殘壁,練成了先天靈寶——番天印,交給了掌教的大弟子廣成子。在封神大戰時,廣成子将番天印交給了殷郊,殷郊帶着番天印相助自己的老子商纣王,番天印一出連十二金仙都抵擋不住,最後不得不請動五行旗才将殷郊收服,可見這番天印又多厲害!”
“難道宋兄弟手中的龍龜番天印便是那廣成子的番天印不成 ?”我大爲驚詫。
宋恩軒啞然失笑:“若是廣成子手中的那番天印,我們哪裏還需要如此辛苦的降妖除魔?直接喚出番天印砸過去,就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抵擋。我這不過是山寨貨而已!”
大哥接過龍龜番天印:“這麽厲害,還隻是山寨貨?”
宋恩軒點頭:“這本來隻是一塊美玉,當年我遊厲華夏之時曾在朱明王朝做過一段日子的國師,這是當時的皇帝賜給我的玉印。後來天下戰亂紛起,我的兩個義兄又都扯起了反旗,爲了不和兄弟爲敵,我便帶了這玉印歸隐山林。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經過洛陽,卻見邙山中異彩連連,前往觀之,發現是一塊拇指大小的五彩石塊。我不知其用,便将石塊與玉印放到了一起,誰知二者居然融爲了一體,然後就成了今日的龍龜番天印。”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龍龜番天印:“那五彩石塊居然如此神奇?宋兄你可曾想過那石頭的來曆?”
“這個我也曾思量過。”
宋恩軒看着我們:“我曾經将這些都與師傅探讨過,他老人家說這石塊是上古的異寶,有可能是番天印的碎片,也有可能是一小塊息壤,總之既然與這玉印相融,化作的寶物也與番天印功效相若,索性就取名爲龍龜番天印了!之後在多年的修行中,我逐漸發現了這龍龜番天印的各種玄妙之處,克制妖邪自不必說,能夠自由地改變大小、能夠儲存人體的精氣,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寶貝啊!”
我不解地問:“既然如此,爲何你要将它深埋在楊家的地下呢?”
宋恩軒大笑起來:“還不是爲了等待你這個有緣人?當年我漸漸覺得難以掌控心魔,胸中的殺意越來越難克制,于是将身邊的法寶一一分散開來,免得當我墜入魔道之時成爲魔頭殺人的利器。你那老祖也是個忠義之人,與我頗爲有緣,又醉心于仙道,隻是頓悟的太晚才沒能成就一番事業。”
我們三兄弟的相知相識都與老祖息息相關,聽聞此言都有些神傷,若不是爲了救我們幾個,他也不必自爆元神。
宋恩軒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逝者如斯,諸位無需再多傷感,形神聚散未必不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我木然地點頭,身子被太陽照得暖洋洋的,疲乏的感覺就像水滴被蒸發了一般,再也不留下半點痕迹,我一把撐起身子,對着菩薩說到:“菩薩,我已經恢複了!不如就讓我們現在便動手,早點将那魔頭超度了吧?”
地藏王菩薩看着我微笑:“既然如此,我們便開始吧!宋施主,按照之前的預設,你和徐施主和白施主都站到指定的位置爲我們護法,而我則和李慕葉開始将魔頭從他體内剝離出來!”
大哥和二哥立刻提着絕仙和戮仙劍站到了廢墟的兩端,而宋恩軒則拄着無形的陷仙劍立到了另一邊,三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将我和地藏王菩薩圍在了中間。
“将誅仙劍插在身前!”
地藏王菩薩一聲吩咐,我凝神屏氣将誅仙劍一下刺入廢墟,隻立下小半截劍身露在外頭。
菩薩也不多言,七寶禅杖用力在廢墟上一點,随即被他丢在了半空,禅杖立刻如同飛鳥一般在我們頭頂盤旋,七色的光芒流轉不息,将我和菩薩籠罩在了其中。
“我要開始了,可能會非常痛苦,李施主你準備好了嗎?”地藏王菩薩字字铿锵。
我咬咬牙:“準備好了!菩薩你盡管出手,我頂得住!”
“唵嘛呢叭咪吽!”
地藏王菩薩滿意地點點頭,随即一聲佛号,我心脈之間猛得一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瞬間讓我跪倒在了廢墟之上。
“除了心脈,那魔頭已經将自己的氣息藏于你周身每一道經脈,每一個竅穴之間,因此要将它完全從你體内拔出,摩尼珠所化的無形氣便會如同篩子一般将你的經絡竅穴都梳理一遍,其痛苦便如同将你所有的經脈都翻轉過來,你能忍受得住嗎?”
菩薩一隻手按住了我的頭頂,語氣不帶半點感情。
我緊握着誅仙劍的劍柄,強忍着鑽心刺骨的劇痛回答道:“再痛苦還能比得上被魔頭占據身體嗎?菩薩你隻管施爲,切莫理會我的苦楚,若我不能抵得住這痛苦,你便将我格殺。”
地藏王菩薩口宣佛号:“南無阿彌陀佛,李施主你放心,我已經用七寶禅杖将這空間封閉起來,那魔頭休想在逃逸出去,若你真的抵擋不住,我便會親自出手取你性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殺孽便由我來承擔!”
“多謝菩薩成全!”
我咬牙切齒地應了一句,額頭上冷汗已經淌成一片,這種痛絕對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簡直就是将一條條經脈盡數割開,然後将附着在經脈内壁的東西刮下來一般,隻是片刻的功夫我渾身上下就汗水淋漓了。
“嗯!”
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鼻腔内不時發出一聲聲痛哼,若不是将重心全都集中在誅仙劍身上,我恐怕早就疼得滿地打滾了。
對面立着的地藏王菩薩口中不住的吟誦着金剛伏魔咒,那些咒言化成道道金光圍聚在我的周身,一點點的浸潤到我的身體之中,配合着摩尼珠一寸一寸地清理着我的脈絡竅穴。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覺得身上的冷汗幹了又濕,濕了再幹了數次,身體内割裂的痛楚才算停止。緊接着喉嚨口一緊,一個雞蛋大小的珠子從我口中吐了出來,正是摩尼珠無疑。
珠子吐出的刹那,我一下癱倒在地,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疼,沒有一處地方不酸,以至于我都麻木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地藏王菩薩也不比我好多少,厚實的袈裟都快粘在身上了,渾圓的光頭上全是豆粒大小的汗珠,顯然也是竭盡了全力。
他附身撿起摩尼珠,慢慢遞到了我的眼前:“你看看這珠子,魔頭已經被關在了裏頭。”
我擡眼看着珠子,原本瑩白如玉的珠子裏包裹着一層詭異的黑氣,黑氣在其中左突右撞卻始終不能脫出,隐隐都能聽到那魔頭在發出一聲聲的咆哮。
“菩薩,這就算完事了吧?我的身體都快散了!”我無力地問着。
地藏王菩薩将我扶起:“這摩尼珠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你抓緊恢複體力,誅仙四劍合力方可徹底消滅這魔頭!”
言罷大手一揮,收起了七寶禅杖,大哥三人立刻圍聚過來,将我扶起。
宋恩軒謹慎地說:“菩薩,魔頭是否已經盡數從李慕葉體内逼出?”
地藏王菩薩點頭:“應該已經被摩尼珠全都包裹住了,隻是李施主體内受創甚重,隻怕一時半會還不能四劍合力啊!”
我強撐起精神:“菩薩、軒哥,給我一晚的時間調息恢複,明天早上,我們便一起将那魔頭消滅!”
大哥扶住我:“現在已經是黃昏了,你可以嗎?”
“不行也得行!摩尼珠最多能困住那魔頭多長時間?”我扭頭看着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菩薩舉起珠子,端詳了一會兒:“怕最多隻能支持到明天的這個時候!”
二哥臉色微變:“那确實是沒有多少時間了!按照宋兄所言,我們四劍合力也隻是一個設想,究竟能不能一下消滅魔頭還是未知數,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讓小葉好好休息,他多一分氣力,我們成功的可能性便會增加一分。”
我見他們神情肅穆,擠出一絲笑意:“那還等什麽啊?趕緊給我做飯去,我要吃肉,我要喝酒,然後好好地睡一晚,什麽事情都待我醒來再說!”
大哥一拍我腦袋:“你鬼叫什麽,菩薩面前你喝酒吃肉,是不是讨打?”
地藏王菩薩趕緊拉出大哥:“不妨事,不妨事!酒肉船廠過,佛祖心中留,若太過執着,便着了相了!”
我一豎大拇指:“菩薩就是菩薩,境界确實是高!大哥,你聽到沒?還不趕緊去準備,我吃不飽沒力氣可要全怪你哦?”
大哥氣呼呼地将我往二哥和宋恩軒身邊一推:“你們給我照顧好着小子,我這就給他做飯去。你給我等着,等下要不把我做的酒菜都吃下,我拿絕仙劍給你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