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銀鈴般的呼喝像定身魔法一樣定住了直咬向我脖頸的花豹,它嘴裏碰出的熱氣已經潤濕了我的脖頸,哪怕隻是半秒的延誤,恐怕我的脖子上就要多上好幾個出血的孔洞。
花豹咆哮了一聲,縮回了脖子,我手一松,它立刻撇下我一溜煙地跑回來那女人的身邊,像隻大貓咪一樣在女子光滑的大腿便磨蹭,沒想到這畜生還挺懂得享受。
此時那女子已經轉過身來,我借着火光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長相,整個人瞬間怔住了——此女長相絕美,明眸皓齒、玉潔冰清,真的就和精靈一樣的美麗。清秀中帶着野性,不失活潑的眼睛卻又因爲剛剛的哭泣而蒙着一層淡淡的水汽,那種無與倫比的氣質簡直恍若神仙中人。
而女子的胸前竟然也是不着寸縷,脖頸下一個用各色鮮花編制而成的花環垂在胸前,讓兩座挺翹的山峰顯得嬌豔欲滴。她究竟是人是鬼還是仙?可恨這軀體隻是肉眼凡胎,不能讓我看個真切明白。
“不知是哪位,可否走到亮處讓杜蘅看個清楚?”那女子凝視着我的方向呼喚,可能是火光不能及遠,她看不清黑暗中我的樣貌。
我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發髻早已散亂,頭發披散開了垂在腦後。身上的袍服也被花豹的利爪劃出了數道口子,形象頗爲狼狽。但既然美女有請,她又救了我一命,管她是鬼是仙,我也不能一走了之。
拍拍身上的塵土,将散亂的長發束之耳後,我從暗處走到了空地的邊緣。随着我慢慢走出黑暗,那女子的眼神也漸漸明亮了起來,哀傷幽怨頓時化作了歡喜,急沖了幾步便投入了我的懷裏。
“宋公子,你終于來了!杜蘅我等了你兩千年,你再不來,我就要化爲泥塵了!”她緊緊地摟着我,身軀微微顫抖,顯然是激動萬分,說話間全是滿滿的喜悅。
懷裏的身子柔軟清香,女子的體溫沒有間隔地傳到了我的胸口,她幾近全-裸,像一團烈火一般炙烤着我,尤其是胸前的那兩團堅挺,弄得我心神蕩漾。
“杜蘅,我來了!”
此話一出,我頓時又楞住了,口中發出的聲音如此清脆悅耳,完全秒殺那一衆男歌星。但這不是主要的,我發愣的原因是這句話根本就不是我要說的,而是這具身體自己發出來的,很明顯和這精靈一樣的女子是舊識,關系也絕非一般。
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這叫做杜蘅的女子,将她的腰肢緊緊地按在了我的身上,我頓時熱血上湧,這就是傳說中的福利嗎?
林外的雨自然已經停歇,我除了享受這飛來的豔-福,更是時刻留心着周圍的動靜。但天地仿佛都靜止了一般,隻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從枝葉間掉落到地面發出輕響,就連那花豹都趴在火堆旁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我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一對手手慢慢上移,握住了杜蘅的香肩,輕輕地将她推開少許,開口說到:“杜蘅,累你在這山野等了我兩千年,我宋玉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
等等,宋玉!剛才我确定聽到自己說了宋玉兩字,也就是說這具身體就是宋玉的喽?難道這就是宋玉的軀體,那個被用來形容帥哥标杆的“美如宋玉、貌若潘安”中的宋玉?
這就不奇怪了,若非有如此的容貌,怎麽能讓一個女子等待了兩千年?
再等等!兩千年?我剛才也确實聽自己說了兩千年三個字,也就是說這具身體抱着的美女杜蘅,其實是一個活了兩千年的東西?能夠活兩千年而容顔不老,我抱得到底是什麽?
你們相會就相會,幹嘛扯上我啊?放我走好不好,我就當做了一場夢,大家不認識好不好?
自然沒有人會理會我,那杜蘅輕輕地在我臉頰上一吻,我居然清楚地感覺到了她嘴唇的溫潤,這滋味簡直太美妙了!她羞澀地牽着我的手坐回了篝火邊,随着她的動作,我的眼神也停留在了該停留的地方,這是一個正常男人最正常不過的表現,我想誰也不會怪我的。
精靈一般的杜蘅自然更不可能怪我,隻是風情萬種的瞥了我一眼,随即癡癡地說:“宋公子當年遊曆至此,與我夢中相遇,之後便爲我寫下了《神女賦》,你吟哦時的豐神俊朗讓杜蘅每每想及都怦然心動,不知宋公子今日可否再爲小女子吟誦一次?”
杜蘅的眼裏滿是期許,讓我心爲之顫。然而那勞什子的《神女賦》,我壓根兒聽都沒聽過,如何能吟誦?這不是要我當場出醜嗎?宋玉啊宋玉,你泡妞歸泡妞,幹嘛泡個能活兩千年的女人?還爲她寫賦,你不是爲難弟兄嗎?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的身體又不聽使喚了,居然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手負于背後,一手提至胸前,這就要開始朗誦了嗎?真是夠義氣,關鍵時刻還真靠得住。
“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近之既妖,遠之有望,骨法多奇,應君之相,視之盈目,孰者克尚。。。。。。”
悅耳而有富有韻味的嗓音将這首《神女賦》演繹得出神入化,美如天仙的女神入夢而來,彼此兩情相悅卻又不能長相厮守,那種依依不舍的離愁别緒,連我這門外漢也都爲之動容,何況是當事人杜蘅?
隻見她美目凄迷,聲音哽咽,一對眼睛直勾勾地凝視着我,那種凄美哀怨讓人怎麽能不心生憐惜?
“徊腸傷氣,颠倒失據,黯然而暝,忽不知處。情獨私懷,誰者可語?惆怅垂涕,求之至曙。”
我口中的聲音漸漸哽咽,當吟誦完這一句之後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隻餘下無數的氣息聚集于喉結之處,想吐,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胸口難受得要炸開一般。
“宋公子!”
杜蘅眼裏的淚花再也抑制不住,順着臉頰涓涓地流下。她猛地站起,嬌軟的身軀撞入我的胸膛,緊緊地摟住了我的後背,大聲地抽泣起來。我終于明白了宋玉對她的情懷,那時一種何等深切的思念啊?痛到心肝脾肺的苦楚,像刀割一般!難怪即便兩千年過去了,杜蘅依舊在等宋玉,而宋玉也千方百計要帶着我回來。
我早已被這濃烈的情感所折服,将杜蘅的身子也緊緊地摟在懷中,眼淚如絕提般傾瀉,喉間也發出了抑制不住地聲響,與杜蘅抱頭痛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我捧住杜蘅柔滑的臉頰,尋上了她柔軟的唇。她沒有拒絕,熱烈地回應起來,我喉間的郁結之氣一下子找到了宣洩之處,盡情地狂吻起來,似乎要将這兩千年的相思之苦一下子補償給她。
良久唇分,杜蘅的臉早就绯紅一片,喘着粗氣說到:“宋公子,兩千年前我雖非正神,但也是即将被授予正神之位,因此沒有答應與你長相厮守的要求,等到你含怨而去之時我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我對你朝夕思念,不能忘情,毅然放棄了神位淪爲山鬼,但我對你的情意卻從沒有改變。”
我滿腹唏噓:“我知道,那你爲何不來找我?”
杜蘅一臉懊喪之色:“人生不過百年,我還未來得及爲你練成不死之藥,你就已經不在人世了!等我藥成之日出山尋你,人世間早已滄海桑田,我心灰意冷遁入山林,兩千年的思念終究還是沒有白費,今日你還是來了!”
我将她再次擁緊,也許隻有擁抱方能讓兩顆備受思念煎熬的心複原。
杜蘅幽幽地說:“宋公子,當年你祈求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但杜蘅卻沒有多想,附到我耳邊說:“我已經放棄了正神之位,不必再保存清白之軀,今日就讓我們共赴巫山,了卻你千年的心願吧?”
她此言一出,我心頭巨震,當年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情節,今日就要改寫,而我就是這全程的參與者,宋玉會答應嗎?
一聲歎息從心底發出:“李慕葉,你無需介懷,我隻不過是宋玉的一縷殘魂罷了,而你卻是他的轉世,今日由你完成這千年的夙願最恰當不過,而我也不再有牽挂,從此将煙消雲散!”
随着這聲音的消失,身體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現在我就是這身軀的主人,這天地就剩下了我和杜蘅!兩顆心劇烈地跳動着,她千年的期待如火山般爆發出來,而我也仿佛感受到了宋玉當年的情懷,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段感情之中。
杜蘅輕輕一揮手,身下立刻出現了一片花海,她仰卧于中,自然是花海中最美的一朵。我解開彼此的束縛,輕輕地攀折這嬌豔的鮮花,她緊咬朱唇、蓮花帶雨,一聲聲低訴又引得林外細雨紛紛!
ps:杜蘅,香草。花被筒鍾狀,暗紫色。全草入藥,并可提取芳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