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忍着笑讓我去換身衣服,然後就和老白聊天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出門,挨打的事情已經傳的路人皆知,車庫門前人來人往,張雨欣那往死裏打的架勢,要不是我拼命的護住要害,現在說不定是橫死小區車庫了,現在身上還有幾處隐隐作痛,這女人真是惹不起啊!
一天時間,就在無聊的等待中過去了。四點剛過沒多久,張雨欣就來了。我早已準備停當,帶上老祖的銅葫蘆,就跟着出門了。
張雨欣倒還奇怪,問起老祖,我搖了搖葫蘆,她就明白了,真是冰雪聰明!
我沒車,兩人就騎着張雨欣的電瓶車出去了。徐嘉佳租住的地方離我們并不遠,也就隔着幾條街,打車還不如開電瓶車快。小小的電瓶車,載着我們緩緩出了小區。我臉上還有些青紫,有些知情的人在身後指指點點,我依稀能聽到諸如小兩口打架,老婆痛毆無能老公之類的言語。想必張雨欣也聽到了,扶着車架的手探到我的腰上又是狠狠地一掐,我疼的龇牙咧嘴,真是無妄之災。
“疼,疼!都是爹媽生的,是肉不是棉花!”我趕緊求饒。
張雨欣在身後“咯咯”的笑着:“我看你是一點不疼,那神情可夠得意的!”
“你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重嗎?我這一身的傷,渾身的疼!下回下手輕點。”我随口回答。
“嘻,還有下次,真好!我一定會輕輕的。”張雨欣的奸笑聲讓我毛骨悚然,比見老祖還恐怖。
說着話就到了徐嘉佳住的小區,停好車就直奔她家。敲門好一會兒,徐嘉佳才來開門。門開的一霎那,我真的吓了一跳。眼前的徐嘉佳,與十幾天給我辦存款的那個嬌俏小丫頭完全判若兩人:皮膚松弛,眼神無力,潤澤光亮的頭發變得幹枯粗燥,這哪是二十四五的小姑娘啊,和那些四十幾的大媽完全沒區别啊!
“你是徐嘉佳?”我忐忑的問話剛出口,就挨了張雨欣一腳。
果然,徐嘉佳聞言臉色一黯,想必她現在的模樣也讓她痛苦,不然怎麽會不敢出門呢?
“對不起,對不起,佳佳,這個白癡瞎說的,你别介意!”張雨欣急着幫我道歉。
“沒事,我這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嗚……”徐嘉佳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我和張雨欣兩個趕忙安慰,好半天徐嘉佳才緩過來。大家問東問西,從過年開始到發病,事無巨細講了半天,也沒找到徐嘉佳變成這樣的原因。
沒辦法,請老祖,這也是我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畢竟老祖的閱曆豐富,本身也是鬼仙,他要是沒辦法,我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老祖現身在我身邊,徐嘉佳一點反應沒有,看來老祖不想她看見。隻見老祖一出來就眉頭緊鎖,看來是看出問題來了。我也不敢多問,就跟着他在屋子裏轉了起來。
徐嘉佳租的房子有一個帶衛生間的卧室,外面還有一個客廳和廚房,總共五十平方不到,一眼就能望到底,要說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我真沒看出來,沒有亂七八糟的貼畫,也沒什麽特别強烈的色彩,素淨淡雅,很溫馨。
可是老祖卻直直地進了卧室,在徐嘉佳的床頭拿起一個小小的木像觀察起來。我走近一看,這個木像不是佛祖,也不是觀音,雖然也是一個女的,但手中并沒有楊枝甘露白玉瓶,也沒有觀音大士那麽法相莊嚴。這個木像雕工精細,雕刻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雖然額頭上爬滿了皺紋,但面帶微笑,神情慈祥和藹。而她身披霞帔,兩手持八卦,看起來又不像是一般的工藝品。
“這個是什麽?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雕像呢?”我非常好奇。
老祖的眉頭鎖的更深了:“這個,是無生老母像!”
“無生老母?”我壓根沒聽過這樣的一個人。
老祖肯定的說:“我絕對不會看錯的,這個就是無生老母的雕像,當年我平定白蓮教時,不知道毀了多少這樣的雕像,沒想到兩百年後還能見到這東西。”
“是白蓮教的東西?”老祖一生最大的功績之一,就是平定了爲禍小半個中國的白蓮教。他這麽說,肯定是錯不了。
祖父搖搖頭:“這個倒不一定,因爲那個年代,很多宗教都把無生老母當做最高的神靈,清水教、天理教青蓮教也都供奉無生老母。隻是這些宗教裏,白蓮教最爲人熟知!”
“哦,那這無生老母是個怎麽樣的神仙呢?”
老祖緩緩道來:“無生老母在百姓的心中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靈,而是一位心腸極軟、普度衆生的老母親,專管紅塵之事,度盡受苦之人。在一般民間宗教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被視爲拯救苦海中之人類的救世主,具有無上之權威。”
“那應該是一個良善之神啊,不可能與徐嘉佳的事情有關系吧?”我不解地問。
老祖還是搖頭:“神是善神,可是供奉她的人不一定是善人,白蓮教就是最好的例子。來,你看!”
老祖手掌一抹我的額頭,我頓時發現,模樣和藹慈祥的無生老母像周圍纏繞着濃郁的黑氣,那黑氣緩緩地繞着木像流動,像是活物一般。再仔細看,果然能看見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從木像周圍的氣團中分離出來,緩緩延伸到了客廳。
我順着這股黑氣來到客廳,果不其然,黑氣的另一端就來自徐嘉佳的身體。那股黑氣淡淡的籠罩着徐嘉佳的全身,定睛細看那黑氣居然再慢慢地吸取她身上光亮的氣息。而此時張雨欣和徐嘉佳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張雨欣身上光亮的氣息明顯要比徐嘉佳濃郁不少。
“這就是人的生氣,徐嘉佳的生氣被這黑氣吸走了大半,如果不及時阻止,用不了多久,這個姑娘就要氣息衰竭而死。”老祖的話在我身後幽幽地響起,及時解決了我的疑惑。
“生氣?什麽意思?”
老祖回答:“生氣就是人的生命活力,每個人的生氣都有定數,當生氣用完,也就代表生命走到了盡頭,常說的生機已絕就是這個意思。與生氣相對的就是死氣,形容人沒有活力,就會說死氣沉沉。”
原來死氣沉沉就是這麽來的,長見識了!
老祖繼續說道:“人的生氣就像一層保護罩,隻要有這層保護罩,帶着死氣的遊魂野鬼便不能傷害到活人。因此鬼物要害人,就隻能依靠幻術,讓人陷入幻境。本事差一點的鬼會趁機講陷入幻境的人引向河邊、懸崖之類的地方,讓人意外墜河或墜崖而死;本領強一些的鬼,則可以在幻境中讓人感覺自己死亡,比如被鬼掐死。當人覺得自己已死,生氣便會流散,鬼便能達到自己害人的目的。”
我點點頭:“哦,我懂了!幻境太逼真了,人就會以爲自己真的死了,然後就被鬼怪趁虛而入。”
“對,在幻境中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失去希望,要堅守本心,方能不被迷惑!”
“嗯,我記住了!”
老祖話鋒一轉,繼續說:“雖說生氣能克制死氣,但凡是皆有利弊,生氣也一樣。正因生氣乃人體活力所化,克制鬼物的同事,卻又被山精野怪所觊觎。它們如果能夠吸取一定數量的生氣,對修行大有裨益。天地靈氣難尋難覓,雖功效卓著,但非一般山精野怪能夠随意吸取。但人類作爲萬物之靈,數量龐大,量變引起質變,效果也很明顯。但吸取人類生氣有違天和,以此修行的精怪必然遭受天譴,能存活下了的十不足一,大都灰飛煙滅了。即使能存活下來,從此也隻能在深窟地洞中苟延殘喘,不敢再見天日。”
“那此次吸取徐嘉佳生氣的是什麽東西?”我問老祖。
“不知道,不過馬上就能見分曉,有媒介來吸取生氣,雖不易被察覺,但也容易消散,必須及時來取,咱們等着吧,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你去和小欣說一聲,今晚我們要在這等着。讓徐嘉佳早點休息,她睡着了那東西才敢來。”老祖對我吩咐到。
我按照老祖的意思對張雨欣和徐嘉佳說了,徐嘉佳雖不明所以,但看我言之鑿鑿,也就依我所言,休息去了。
房間裏的等瞬間熄滅,看得出徐嘉佳的精神氣力都不好,才躺下沒幾分鍾,就發出了細微的鼾聲。老祖早就回銅葫蘆裏養精蓄銳了,丢下我和張雨欣兩個人對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幹坐着。
黑燈瞎火下,一對男女對坐于沙發,如果是一對有情人,該是多麽旖旎浪漫?可惜眼下對坐的卻是一對有仇人,早上暴力血腥的一幕還在我眼前,身上青紫的傷痕更是對暴力的無聲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