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責備和低吼,向南又憤怒又慌亂,更多的是委屈,她甩開他的手,毫不示弱的回擊他,“你幹什麽對我吼啊?真出了這種事,你以爲我願意嗎?這事兒能怪我嗎?到底是我沒常識,還是你們醫院不負責啊?他怎麽就沒提醒過我,我有可能是因爲檢測不出來呢?我又不是醫生,你們才是!!再說,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吼啊?最沒資格對我吼的人就是你!我肚子裏要真有個孩子,你以爲那孩子跟你脫得了幹系嗎?你做孩子爸爸的,怎麽就沒想過要提醒我啊?”
向南說着說着,眼眶都紅了,小嘴一撇,一滴淚就從眼眶中滾了出來,“再說了,要真有孩子,他早就被踢掉了,你覺得到現在還可能安然無恙的呆在我肚子裏嗎?”
向南一連串诘問的話,讓景孟弦一雙眼眸緊了又緊,平靜的眸光越漸火熱。
手臂一使力,就将向南霸道的扯進了自己懷裏來。
他的胸膛很燙,抵在向南的身上,讓她有種渾身發熱的錯覺。
向南生氣的伸手去推他,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我用孩子爸爸的身份給你道歉!我不該吼你。”
景孟弦低沉的嗓音如琴弦一般,在向南的耳際間柔聲響起。
他也确實是急了。
向南一怔,回神過來,推開他,頰腮上泛起淺淺的酡紅色,“什麽孩子的爸爸,你别亂認!現在我們都隻是猜猜而已,孩子還不定在我肚子裏。”
景孟弦的情緒似乎稍微好轉了些分,拉着向南疾步就往醫院的婦産科走去,“不管有還是沒有,你現在必須去做個最詳細的檢查!”
這個向南倒沒有拒絕,她乖乖的任由着他拉着,一路往婦産科走去。
婦産科的醫生給向南做了詳細的檢查,又詢問了向南一些具體事項。
“什麽時候來月事的?”
“ 天之前。”向南如實回答。
景孟弦雙手兜在白色大褂的口袋裏,安靜的站在向南身旁,認真聽着醫生與她的每一句對話。
揪緊的眉頭,洩漏了他此刻的緊張情緒。
等着當孩子爸的感覺,比他站在手術台上更要命!
醫生拿出尿檢結果,遞給向南道,“尿檢顯示呈陰性,沒有懷孕。剛剛照過b超,也沒見到有任何的懷孕迹象。”
向南怔了半秒,讷讷的從醫生手裏把報告接了過來,心頭掩不住有些失落,“這……這樣啊。”
景孟弦幽眸深陷了些,色澤也暗了幾許。
向南回頭,仰高頭看他,撇撇嘴,有些不愉快,“看吧!又瞎浪費錢了!結果還不是一樣,沒有懷孕。”
景孟弦伸手摸了摸向南的頭頂。
分明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向南卻從他的手心裏感覺到了一絲撫慰,落寞的心竟不由自主的平複了些分。
“尹小姐,你最近身體有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醫生又問向南。
向南忙折回身看向醫生,“一點點,好像有點嗜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吃了藥的緣故,腦袋也總是昏昏沉沉的,像感冒了一樣,可是我又沒發燒的迹象。”
那醫生又低頭在病曆表上寫了些字迹,“是這樣子的,你的結果呢,雖然查出來沒有任何懷孕的迹象,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爲現在還杵在受孕初期而導緻結果不準确!所以,尹小姐,我的建議是等你月經期過了再說,如果月經沒準時來的話,就再到醫院來複檢一次吧!另外這期間,不能再亂吃藥了。”
景孟弦的手,下意識般的搭在向南的肩膀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對面的婦科醫生,“可是她之前有吃過消炎藥。”
婦科醫生皺皺眉,“是嗎?那現在什麽都查不出,藥也吃了,咱們暫時都沒什麽辦法,我看還是等複檢結果出來再說吧!”
“好。”
向南揪着眉,點點頭。
現在暫時也隻能先這樣子了。
拿着結果,從婦産科裏出來,向南一下子心情就變得低落了。
她悶着氣,垂着頭,也不管身後的男人,就自顧自的往前走着,卻倏爾隻覺腰間一緊,一條結實的臂彎就一把将她撈了過去,整個人毫無預兆的跌進了景孟弦那結實的胸膛裏去。
“你幹什麽?”
向南紅着臉,掙紮,“景孟弦,别鬧!快放開我,這麽多人看着……”
景孟弦沒放,薄唇貼在她的耳際邊上,低聲道,“怕什麽!我說過,如果你真懷孕了,我娶你!”
向南一愣。
半響,僵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心髒,停跳了半拍。
“你……别開這種玩笑了……”向南去掰自己腰間的那隻大手。
景孟弦涼哼一聲,伸手反掰過她的臉頰,讓她側頭看着自己。
墨染的煙瞳深深的審視着她,“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以爲你很期待懷上我的孩子。”
向南眨眨眼,艱難的喘口氣,拍開他的大手,“胡說!”
“尹向南,你最好慶幸這次你是真懷上了!”
景孟弦深意的丢下一句話,便松開了向南,徑自往前走去。
“爲什麽?”
向南斂了斂秀眉,跟上他的腳步。
“這孩子也能救你兒子!陌生人孩子的臍帶血還尚有一絲希望,更何況同父異母的同胞兄弟!”
向南愣了一秒,心裏微微有些恍神,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景孟弦,“景醫生,你喜歡我兒子嗎?”
“情敵的兒子,我有喜歡的理由?”
景孟弦涼淡的掀了掀唇,聲音清冷無溫。
向南心口一疼,“可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景孟弦皺眉,“你這麽迫不及待的詢問我對你孩子的感覺,幹什麽?”
他抱胸審度着向南,嘴角一抹譏诮的笑意,“該不會以爲我娶了你,就會撿了這個便宜爹當吧?他可以跟着他爸過日子!”
景孟弦的話,讓向南臉色一沉。
“景醫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你,更沒想過要讓你當這個便宜爹,因爲我兒子很喜歡你,所以我才替他多問了一句。”
向南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責備她,是自己掠奪了他們之間的情感和父子關系,她才是那個最應該愧疚和自責的人,可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她心裏還是無端端的有些生氣。
向南說完,不再理會他,悶着頭就往前走去。
卻被景孟弦一伸手就給撈了回來,嚣張的同她道,“尹向南,你也别誤會,沒懷孕,我也不屑娶你!”
向南苦笑,“也是,景醫生還有一個那麽優秀的未婚妻!”
“這種話說出來,很容易讓人誤會成是在吃醋!”景孟弦挑挑眉。
向南淡笑,“景醫生都說是誤會了,那就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了。”
景孟弦深深的盯了向南一眼,卻最終什麽話都沒多說,放開了她,徑自往重症監護室去了。
向南也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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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孟弦收到了警局寄過來的u盤,裏面是一堆電子照片,和一個簡短的視頻。
視頻是在一個光線較暗的廢棄工廠裏拍到的。
攝像頭裏有三個人,一個是紅毛,另一個是被向南戳瞎了眼睛的劫匪,而還有一名男人,無疑就是他們的買主了!
那男人西裝筆挺的,從視頻裏看倒像個正人君子,攝像頭拉近他的臉,景孟弦登時蹙緊了眉頭。
舍修!
曲語悉的貼身保镖之一!
真的是她?!
景孟弦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覺收緊了力道。
三人之間的對話,從視頻裏傳了出來。
“做事這麽不利索,我們家小姐非常不滿意!”
這話是舍修說的。
“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兄弟都爲了這幾十萬把眼睛都給戳瞎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啊?”
紅毛的脾氣爆得很,但舍修卻隻是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那氣場就足以将他的暴躁給壓下去,就聽得他冷聲道,“我們家小姐的意思是,讓你們把她的孩子弄掉,把她給強殲了,再把她的臉蛋用硫酸燒掉,但你們這倆窩囊廢都做了什麽?頂多一個把她孩子弄沒了!就做了這麽點事兒,還差點把自己的性命賠進去,真是蠢得厲害!這二十萬是給你們的賞錢,另外二十萬,是我們家小姐給的補償!”
最後一句話,舍修是對着瞎眼的劫匪說着的。
末了,将手裏的兩箱錢甩在了他們的腳邊上,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打賞乞丐一般。
“啪——”的一聲,景孟弦将電腦重重的阖上,一張冷沉的面龐此刻更是布滿雪霜,冰凍的眼眸如寒潭一般,幾欲要将人凍結。
他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曲語悉。
“是我。”
電話裏,他的聲音,森冷得教人不寒而栗,“曲語悉,我想我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
一個小時後,曲語悉站在了景孟弦的家裏。
他慵懶的埋在沙發裏坐着,周身那道森冷的氣息教人不寒而栗,淩厲的輪廓線如冰雕刻一般,又深又冷。
漆黑如墨的深潭,更如兇殘的獵豹,雙眼一眯,危險的信息遺漏而出,教曲語悉忍不住有些膽寒。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孟弦!
握着提包的手,因駭然而微微緊了緊。
“孟弦,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曲語悉軟着聲音問他,一張文靜的臉上寫滿着柔弱。
景孟弦一甩手就将u盤扔在了曲語悉的腳邊上,他擡頭冷冷的盯着她,唇角一抹涼得透心的冷笑,“踢了她的孩子,又想強殲她,還不忘往她臉上潑些硫酸……”
曲語悉的臉色陡然煞白,貝齒咬了咬下唇,臉上印出從未有過的慌亂,一雙水眸閃爍着,有霧氣在不斷的騰升,“孟弦,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踢了她的孩子?我……我一句都聽不懂。”
“打算裝到什麽時候去?”
景孟弦說着,點了一支煙,随意的抽了幾口。
寥寥的煙霧迷離了他冷峻的五官,朦胧間,那張迷人的俊臉越發冰寒不具溫度。
“視頻裏是你的保镖舍修與當天傷害向南的兩名劫匪的對話!至于他們說些什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景孟弦冷冷的扯着嘴角。
曲語悉頓時聲淚俱下,“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是不是舍修做了什麽傷害向南的事?孟弦,你知道的,舍修一直對我抱着不純潔的想法,是他!是他自作主張的,我沒有指使過他!”
景孟弦有些不耐煩了,“你留着這話去同你的父母親解釋吧!曲小姐,我不會娶一位心狠手辣的女人做妻子的!”
曲語悉瞪大眼看着他,臉色煞白,“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景孟弦掀了掀嘴角,“我話裏的意思,還不明确嗎?”
他冷漠的在煙灰缸上彈了彈煙灰,“曲小姐,爲了在媒體上顧及你們曲家的顔面,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主動提出退婚,如果是我主動退婚的話,我想到時候外面出來的新聞,你們曲家可能不會太好看!”
曲語悉篡緊拳頭,一貫溫柔的面龐此刻已經氣得有些扭曲,“你想跟我退婚?”
她冷笑,“景孟弦,你想借這個機會跟我退婚,然後跟她尹向南雙宿雙飛?你别做夢了!!我會告訴你母親,告訴她尹向南有多惡劣,告訴她那個叫尹向南的女人是怎麽樣惡心的勾引到我的男人的!!你母親是不會放過她的!!”
“是嗎?”
景孟弦挑挑眉,看着因怒而面部有些猙獰的曲語悉,四兩撥千斤的冷冷問了一句,“你覺得如果我母親知道有個女人如此狠毒的殺害了她那還未來的及臨世的小孫子,她會怎麽做?會先來對付你嘴裏說的那個女人,還是先來對付這個殺人兇手?”
這話,景孟弦自然是用來恐吓她曲語悉的。
因爲,向南肚子裏其實根本沒有他們景家的血脈!至少,檢查結果暫時顯示沒有!
曲語悉一聽景孟弦這話,吓得雙腿都軟了幾分,身子踉跄了一下,差點跌倒,幸好扶住了身邊的沙發。
她的臉色白得有些駭人,握着提包的手,還在不停地顫抖着。
而她的心裏,卻是滿滿的恐慌和不甘心!!
就這樣把自己的婚姻給葬送了?而且,她居然還被他死死的堵住了後路,她連回咬一口的機會都沒了?!!
溫純煙對景家子孫的期待,她是見識過的!
而她是個怎樣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自是清楚!
别說她了,就連她父母親都得忌憚那個女人三分,甚至于他們s市市長,也就是景孟弦的父親,據說當年都是她用狠厲的手段從别的女人那搶過來的!
曲語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景孟弦家裏出來的。
她當着他的面,打了一通電話回去,要求與景家解除婚約,電話裏爸媽不肯,到最後她隻能哭着,假裝以死相逼,才得以聽到父母親的允諾。
外頭,已然飄起了小雪……
如孤單的鵝毛一般,一點一點落在她的發絲上,肩頭上……
飛快的将她整個嬌弱的身子染濕,也一并将她的臉頰浸濕。
尹向南!!!
曲語悉緊咬着下唇,恨恨的想着那個女人,心裏盡是不甘與嫉妒!
眼淚不停地往外湧,她哭着哭着,卻突然大笑了起來。
“尹向南,你以爲沒有我你就能跟景孟弦在一起了嗎?你别做夢了!!我一定會讓你這輩子都沒機會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我得不到的東西,你更别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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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曲家退婚的消息,無疑,整個景家上上下下都炸開了鍋。
景孟弦的手機就像個轟炸機一般,母親的電話不停地往裏撥,但景孟弦的心情卻是史無前例的好,每一個電話他都會極爲耐心的接起來。
車,停進了醫院的停車場内。
他邊下車,邊接電話。
“媽,您說,我在聽。”
“媽,婚姻這東西也講究緣分的,既然如此,那就證明我跟曲小姐确實有緣無份,好了,你也别生氣了,說不定我會給您找一個更加優秀的兒媳婦!”
“媽,我先不聊了,我有病人來了,再見!”
景孟弦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一句,匆匆阖上電話,鎖車,就疾步往住院部走去。
“景醫生,這麽早!還沒到上班時間呢!”
一路上,有早到的醫生和護士不停地同他打招呼。
景孟弦都是漾着燦爛的笑,一一回禮。
今天的他,格外的陽光,整顆心仿佛從未有過現在這般輕松和愉悅,腳下更是健步如飛,直往尹向南的病房走去。
有些好消息,他總希望與某些人分享!
景孟弦沒有敲門,琢磨着這個點,某個人肯定還在賴床。
輕輕的将病房門推開,然而,在見到裏面的情景時,一愣。
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病床上,哪裏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的,完全沒有睡過的痕迹。
床頭上,也同樣空空如也,沒有她的手機,沒有她那略顯陳舊的手提包。
桌上更是不見她的任何生活用品!
景孟弦好看的劍眉蹙得很深,剛還燦爛的俊臉,瞬間沉到了谷底,他走至護士站問早到的護士,“5013号房的尹向南去哪了?”
“景醫生,你朋友昨天晚上就同戴醫生一起辦了出院手續了!她沒事先告訴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