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次他臨走前找景叔叔要的電話号碼,他答應了景叔叔自己生日要邀他一起來慶祝的。
“好的,那陽陽稍等。”
小護士笑說着,就替陽陽把這通電話給撥了過去。
景孟弦的電話響起之前,他正被尹若水攔在了醫院的長廊上。
“景醫生,這是你之前幫我媽墊的住院費,謝謝你的好意,請你收下。”
尹若水将手裏的錢,捧着攤到景孟弦面前來,臉上露出少許的嬌羞神色。
景孟弦低眸,淡漠的掃了一眼她手裏的那沓紅色鈔票,半響,擡了擡眼簾,才沉聲道,“這錢你不用還了。”
尹若水愣了半秒,又忙不疊的将錢推了過去,有些不好意思道,“怎麽能這樣呢!景醫生,我真的很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錢我是必須要還的,請你一定要收下。”
“這錢,你姐已經還過了。”
景孟弦的聲音,依然平靜得沒有半分起伏。
面上,也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
“景醫生,你就别跟我客氣了,我拿錢來之前,就問過我姐了,我姐說還沒還你呢!再說,我姐哪有多餘的錢還你呀。”
她尹向南确實是把這錢給還了,隻是用的是一種他景孟弦更加喜歡的方式而已!
尹若水顯然不知他景孟弦話裏的意思。
還自以爲是他景孟弦一心想幫她,所以故意用向南還過了的這種話來搪塞她,才想要把錢強行塞進他口袋裏,倏爾,景孟弦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等等。”
他拿出手機,走去一邊聽電話。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一組陌生号碼。
景孟弦才一接起來,就聽得一道稚氣的童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景叔叔!”
“陽陽?”
他愕然。
一貫淡漠的俊逸面龐上,露出了幾許難得的笑意來,暖暖的,如午後陽光。
這樣的他,讓不遠處的尹若水有些看癡了。
如果這樣的笑容,也可以因爲自己而展露,那她該有多幸福!
不過……
尹若水看一眼自己手裏那怎麽都送不出去的錢,心下一片動容。
景醫生對她,應該也不像他嘴裏說的那麽讨厭吧?她甚至覺得,景醫生其實在對她一點點的動心呢?
之前有送她回家,甚至于還接受了她的邀請去家裏吃飯,再到如今,連媽媽的醫藥費他都願意這麽慷慨的墊付。
如果真的隻是個普通病患,他會這麽大手筆加這麽好心嗎?他又不是什麽慈善機構的!
自己如不是他心裏的那份特殊存在的話,他又怎麽會做到如此有心呢?
更何況,連一貫自信的曲語悉,最近都有跟她提過,覺得景醫生對她尹若水好像越來越不一樣了……
尹若水越是如此想着,就越發心花怒放起來,對這個男人的愛意,也更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而這頭,景孟弦還在不遠處的地方同小向陽通話中。
“景叔叔,陽陽就快要生日了,你要不要來參加陽陽的生日趴體呢?”陽陽把大大的話筒抱在耳邊上,奶聲奶氣的問着電話那頭的景孟弦。
雖然見不到小家夥那張臉,但景孟弦也能從他稚氣的聲音裏聽出幾許期待來。
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好啊!陽陽的生日是哪天呢?”
“星期六,這個星期六,景叔叔有時間嗎?”
“當然。”
不知道爲什麽,對于這個小屁孩的要求,景孟弦好像無從拒絕一般。
而且,對于他,自己也似乎格外的有耐心。
“那太好了,那陽陽等你哦,你一定要來哦!!”
小家夥在電話這頭完全雀躍了,抱着電話筒的小身子激動得一蹦一跳的,好不可愛。
惹得這頭的小護士們都直呼,‘萌翻了!’
兩個人就這麽把這件事情給敲定了,又随意的聊了一會兒,這才将電話挂了。
景孟弦實在意外,他發現自己竟然能跟一個才不過三歲大的小男孩聊得這麽歡暢,這确實不太符合他的作風。
看着景孟弦嘴角那抹還未來的及掩去的笑,尹若水突然就有些羨慕起電話那頭的人兒了。
她走近了他,笑笑,故作随意般的問他,“跟誰講電話啊?語悉嗎?”
景孟弦收了手機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嘴角的那抹笑意飛快的斂了去,沒有回答尹若水的問題,隻涼淡的掃了一眼她手裏的那一沓錢,“把錢收起來。”
他的語氣,清冷而霸道!
更是讓尹若水完全迷了心魂去。
景孟弦不再理會尹若水,徑自越過她,往病患的房間裏去了。
留下尹若水,抱着那一沓在她看來象征着愛情的紅色鈔票,望着他那道偉岸的背影,一陣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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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孟弦來查房,正好,向南也在。
“秦姨,今天感覺怎麽樣?”
景孟弦從秦蘭的床尾拿過檢查數據細緻的看了一眼,點點頭,“情況還算不錯,各項指标顯示都還理想。”
“景醫生,待會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向南起了身來,有些窘迫的問景孟弦。
景孟弦從病曆表上淡淡的擡起眼眸,看了向南一眼,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又轉而低下了頭去,從胸口掏出筆來,龍飛鳳舞的在病曆表寫了一連串的醫學字符。
“一刻鍾之後吧,查完房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邊寫邊回答向南的問題。
“好的。”向南不自在的摸了摸褲臀袋,點頭道謝,“謝謝。”
景孟弦将病曆表擱進床尾的塑料盒裏,沖床上的秦蘭淡淡一笑,“秦姨,你的身體情況暫時來說還算理想,所以不需要有過多的思想包袱,好好休息,有什麽事随時找我。”
“好的好的,謝謝你啊,景醫生。”
秦蘭道謝,但對景孟弦的态度依舊很疏離。
景孟弦點點頭,看亦沒看一眼床邊的向南,便出了秦蘭的病房去。
景孟弦才一走,秦蘭就一臉正色的問向南,“最近你妹還有沒有纏着他?”
向南搖頭,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媽,你怎麽一副特别害怕若水跟景醫生在一起的樣子。”
秦蘭臉色一遍,“南南,你給我盯緊了若水,她要再敢追着這景孟弦,我非打斷她的腿不成!”
向南不解母親的緊張,給母親剝橙子的手,微微頓了頓,擡眼,試探性的問秦蘭,“媽,我覺得你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我的意思就是就若水和景醫生的這件事來說,你的情緒反應實在過激了點。”
“我是爲了她好!這樣優秀的男人,咱們家配不上!你不是要找景醫生談我的手術問題嗎?還不快去?”
秦蘭顯然不願同向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哦。”向南應了一聲,見母親臉色不太好,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一刻鍾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向南出病房去找景孟弦,就見他已經在長廊那頭的玻璃窗前等着自己了。
金色如薄紗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篩落在景孟弦那抹白色的颀長身影之上,光影綽綽,如同給他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
他雙手兜在白色大褂裏,目光放遠窗外略顯蕭條的景色,不染纖塵的面頰,被陽光一襯,更如畫中走出的角色,美輪美奂到幾近失真。
這樣的男人,不言内在,獨獨隻是外表就足以讓所有女人趨之若鹜了。
向南朝他走近,“景醫生。”
景孟弦側身看向南,眸光清淡如水,“想跟我聊什麽?你媽的病情?”
“嗯。”
向南點點頭,“你是我媽的主治醫生,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手術問題?”
“當然。”
“你們家屬一方怎麽考慮的?”
景孟弦似乎還想聽聽她們的意見。
向南搖頭,神情有些落寞,“六神無主的,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不切不行,切了又覺得風險太高。”
“嗯。”景孟弦沉吟一聲,點點頭,視線又落回在窗外的景色之上,眸色有些深沉,“說實話,你媽的手術,對我而言壓力很大。”
“你沒信心?”向南有些訝然。
她以爲景醫生在手術台上所向披靡的。
聽聞他的話,向南的心裏更沒底了。
連他都沒把握的手術,讓她怎麽放心簽下那張協議書。
景孟弦偏頭看了她一眼,“倒不是沒有信心,而是有……後顧之憂!”
“後顧之憂?”
向南愕然,有些不解,輕笑道,“有什麽後顧之憂呢?總該不會覺得我們家的人也會像那些不講理的病患一樣鬧事兒吧?不過,最近看新聞,醫患關系似乎真的越來越緊張了,你平日裏還是小心一點爲上。”
向南一想到最近新聞裏鬧得比較沸騰的砍醫事件,就覺背脊寒涼,總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景孟弦諱莫如深的盯了一眼向南,“手術成功倒是無謂,如果失敗了呢?”
他挑挑眉,“一台手術即使是99%的成功率,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名醫生就可以确保這台手術一定會成功,而我們的這台手術成功率僅僅隻是10%,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能把你母親從這手術台上活着推出來……”
景孟弦說到這裏,似有意無意的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向南那張略顯蒼白的面頰上,問她道,“你會怎麽想?會怎麽想我?”
向南怔了一下,咬唇,半響,搖頭,“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會竭盡全力的救我媽。”
“是嗎?”
景孟弦掀了掀嘴角,視線轉而落在窗外那顆蕭條的大樹之上,幽幽道,“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可能你就做不到這麽心平氣和了。看着自己的親人活生生的一個大好人被推進手術室,再出來以後,這人突然就沒了,到那時你可能真的就沒辦法平複你的心情了……”
這種情況,他景孟弦實在見得太多太多。
甚至是任何一個都無一例外,主刀醫生難免不招譴責,甚至于強悍的毆打也不是沒有過。
“我給你說這些,其一是爲了讓你有心理準備。誠如你說的,這場手術我一定會竭盡所能,但我不能百分百的保證它的結果。其二,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說白了,他不想一場手術下來,最後把自己跟這個女人的關系也鬧僵。
“但,不管怎樣,這場手術,隻要你們簽字,我就一定會親自主刀。”
哪怕有一天她會怨他,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手一搏!
因爲,這就是他作爲一名醫生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看着身邊因認真而越發炫目的景孟弦,向南忽然就笑了,“景醫生,我還是那句話,能做你的病人,是一種福氣。我媽交給你,我很放心。你看我媽什麽時候适合動手術?”
“你決定了?”
景孟弦緊迫眼眸盯着她。
“決定了。”向南肯定的點頭,“我媽和我妹就等着我的意見,本來我還有些猶豫的,現在我确定了。”
不管是什麽結果,向南确定,把自己的母親交給他,絕對比交給任何人都來得放心。
景孟弦點頭,“我會盡快給秦姨安排手術時間。”
“好……”
向南點點頭,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耽誤你的事了,你去忙吧,我回去看看我媽。”
“嗯。”
景孟弦沉吟了一聲,目送向南離開。
向南進了病房,又照看了母親一會,就出了輔仁醫院,直接往協和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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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孟弦還在手術台上,倏爾,手術室裏的座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腦棉。”
“鑷子。”
景孟弦還在緊張的給台上的病患做縫補手術,就聽得特殊巡護小林喊他,“景醫生,你的電話。”
景孟弦隻蹙了蹙劍眉,沒有理會。
“剪刀。”
助理醫生又忙遞了一把鋒利的剪刀給景孟弦。
“景醫生,電話是……你母親打來的。”小林有些爲難了,又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顯然,是那頭的溫純煙不依不饒了。
景孟弦擡了擡眼簾,口罩下的薄唇掀動了幾下,“把揚聲器打開。”
“好的。”
小林連忙将電話的揚聲器打開。
“媽,我現在在手術台上,您有什麽事,等我下了手術台再說,好嗎?”
顯然,景孟弦對于母親處事這般沒有分寸,稍有不快,不過他母親向來是不太尊重他這份工作的。
“孟弦,媽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不然也不會這麽沒有分寸的連手術室的電話都撥進來了。”
溫純煙略帶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嗯,媽你說。”
景孟弦應了一聲,低頭,透過顯微儀器,繼續認真的給病患縫補。
“是這樣子的,親家今天早上到了咱們家一趟,說是爲了逝去的人而耽誤你和語悉的大婚好像有些說不太過去,而且語悉仙逝的爺爺肯定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們家決定改了這條風俗習慣,好讓你和語悉能夠順利成婚。”
溫純煙的話,讓景孟弦縫針的手,蓦地一頓。
雲墨在一旁聽着也是微微愕然,偏頭,小心的觑了一眼景孟弦,卻見他已飛快的調整好了情緒,繼續埋進了手術中去。
“孟弦,你怎麽不吭聲呢?媽的意見是你們的婚禮越快越好,反正什麽都早已經操辦好了,就隻等你們新郎新娘找個時間去教堂行個禮,再去民政局領個證就行了!媽看啊,就這個星期,這個周末,幹脆你們倆一起回來先把證領了!”
溫純煙在電話把所有的事情都替他們都安排好了,景孟弦眉頭緊鎖,淡漠的應了一句,“媽,民政局周末全體休息。”
“沒關系,我讓李秘書去安排一下就行了。”
“媽,您就别去爲難人家民政局的人了,上了幾天班好不容易休假了,您就讓人家好生休息兩天吧!結婚的事兒再說吧,我現在這邊正忙着呢,先不跟你聊了,挂了啊!”
景孟弦說着,就示意小林把電話挂斷。
電話那頭,溫純煙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小林已經率先将電話給切了。
“雲墨,隻剩下最後幾針了,你來吧。”
景孟弦示意雲墨過來,而他退離了手術台去,雙臂撐在膝蓋上,在休息椅上坐了下來。
冷峻的面龐,此刻多了些複雜的情緒,面色較于剛剛沉了不少。
“怎麽?煩了?”
雲墨透過顯微鏡看手裏的針線,卻一邊問景孟弦。
景孟弦搖了搖頭,對于與曲語悉結婚的事情,他完全沒興趣去想,更沒興趣去施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尹向南。
他好奇,尹向南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什麽表情。
突然一下子,他好像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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