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才一走到住院部門口,竟然就撞見了曲語悉,還有溫純煙。
“媽?”
在見到對面這位雍容華貴,氣質端莊,眉宇間斂着幾許不易親近的貴婦時,景孟弦着實有幾分意外的欣喜,“您怎麽過來了?”
“兒子……”
溫純煙一見自己多日未見的寶貝兒子後,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一伸手就将面前的景孟弦抱了個滿懷,“想死媽了!想死媽了……”
“媽,您過來怎麽都沒給我打個電話呢?這都下班時間了,也不怕跟我錯過了。”
“伯母說想給你一個驚喜,就讓我沒給你打電話,這不,又驚又喜的吧!”曲語悉笑着在一旁解釋着,末了,這才注意到景孟弦腳邊的小男孩,“哇,這哪裏來的baby啊?長得好可愛!粉紛嫩嫩的,像個瓷娃娃。”
“小阿姨好。”
陽陽禮貌的鞠躬同曲語悉打招呼,又看一眼她身旁的貴婦人溫純煙,抱着小魚缸又是一個禮貌紳士的半鞠躬,“奶奶好。”
溫純煙皺眉,淡漠的瞥了一眼腳邊的小向陽,不快的扯了扯身上的披肩,冷哼道,“這聲‘奶奶’可不是你能随便叫的!”
敏感的小向陽似感覺到了溫純煙對他的冷淡與厭惡,他有些不安的擡頭看了看身邊的景孟弦。
“媽,你别這樣,他隻是個孩子!叫您一聲‘奶奶’也無可厚非。”
景孟弦摸了摸小向陽光秃秃的腦袋,安撫着他。
而就在這時,向南恰好下樓來尋小向陽,電梯門一開,她一眼就見到了廳裏這副情景。
她整個人一驚,面色陡然一白,有一秒的,腦袋幾乎處于當機狀态。
溫純煙……
那個曾經拿着小向陽的生命,一而再再而三對她進行威脅恐吓的女人!
而此時此刻,她的小向陽就直直的站在了那個女人的腳邊。
向南慌得渾身顫抖,她不停地在心裏安撫着自己,試圖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一些,隻是,眼眶卻抑制不住的濕了一圈。
她是害怕的!這種恐慌已經整整四年沒再經受過了,突然來臨,讓她再次慌了手腳。
她差一點就直接沖過去,把她的小向陽護了起來,但溫純煙的話,讓她及時止住了步子。
“這哪來的野孩子,你還替他說話!”溫純煙尖聲斥責着自己的兒子。
話語,刻薄難聽。
向南的眼潭愈發晦澀了些,但懸在喉嚨眼裏的心髒也在這一刻稍稍落下了些分。
這話也就證明,她溫純煙根本還不知道小陽陽到底是誰的孩子。
向南找了個角落,把自己擋了起來。
“媽,他不是什麽野孩子,他是咱們醫院的一名病患。”景孟弦解釋。
“病人你還牽着他?”溫純煙的眼底流露出明顯的厭惡來,“快點,松開他的手,萬一人家得的是什麽傳染病怎麽辦?你趕緊松開!我都說了,叫你别當這什麽醫生,你非不聽!”
溫純煙說着,就用力去扯小向陽的手。
頓時,他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就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向南在一旁看着,感覺整顆心髒都似被一根細弦緊緊勒着一般,疼得她渾身發怵。
她恨不能一步沖過去,推開對她兒子動手動腳的溫純煙,但還不待她挺身而出,就有一隻大手已然搶在了她的前頭。
“媽,你别鬧了!!”
是景孟弦。
他将溫純煙的手從小向陽的胳膊上挪開,“他隻是個無辜的小孩子,他不是您嘴裏的野孩子,也沒得什麽傳染病,您不需要對一個孩子也這麽刻薄!”
說完,他又将小向陽的胳膊檢查了一番,見沒什麽大礙,這才放心了下來。
要真被弄得受個什麽傷的,他怎麽跟人家母親交代呢!
“你……”溫純煙氣急,“爲了這麽個野孩子,你還跟媽嗆聲?”
“孟弦,你少說兩句……”曲語悉忙當和事佬,拉了拉景孟弦,壓低聲音道,“伯母好不容易來一趟,别把關系弄僵了。”
“媽,我不是那意思。”
景孟弦的臉色緩和了些,“我先送這孩子回病房,你們在門口等我一會。”
“不就一孩子嘛,有什麽大不了的!語悉,你必須給媽争點氣,你跟孟弦結完婚後,就馬上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給我!”
曲語悉聽了景純煙這話,臉都紅了,她乖巧的應了一句,“伯母,我……我們會努力的。”
“還叫什麽伯母,一個星期後就是我們景家的人了,得改口叫‘媽’了!”
“是。媽……”曲語悉羞答答的叫了一句。
景孟弦沒有理會兩個女人的對話,牽着小向陽就往電梯口走去。
小向陽捧着小魚缸,一邊走,一邊仰頭問他,“景叔叔,那個漂亮阿姨就是你的女朋友嗎?”
“嗯,對。”
“你要跟她結婚了?”小家夥八卦的問着他。
“對。”
“那你喜歡她嗎?”小家夥又繼續追問。
景孟弦低頭,看一眼腳邊的小向陽,末了,點了點頭,“嗯,喜歡。”
隻是,喜歡卻永遠無法誇張成愛。
“那就好……”小家夥點了點小腦袋,又繼續說,“那我就不把我媽咪介紹給你認識了。”
說這話的時候,小家夥的語氣裏隐隐間似乎還有些遺憾。
電梯門阖上,将他們一大一小後面的對話一一阻隔在了門内,向南也已經聽不到了。
她倚在冰冷的牆壁上,捂着凜痛的胸口,長長的吐氣。
面色,白得像紙,沒有分毫血色。
耳畔間,還是溫純煙的那些話……
所以,一個星期之後,他和曲語悉真的要結婚了?!
還有他那句毫不猶豫的‘喜歡’,當向南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胸口突然襲來的一抹鈍痛,那裏仿佛被大石壓着一般,讓她完全透不過氣來。
………………
景孟弦載着曲語悉和母親溫純煙在整個a市裏兜了大半圈,最終,選在了一家上好的五星級國際飯店用餐。
“媽,您怎麽這個時候突然過來了?”
景孟弦紳士的替母親和曲語悉将椅子挪出來。
“嗨,還不是擔心你們這兩位大忙人會忘了自己的婚期!這都隻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也不見你們有回家的動向,我這是急了,才往這邊趕的。什麽情況?孟弦,婚假請到了嗎?”
景孟弦用消過毒的熱毛巾擦了擦手,“請到了,三天時間。”
“三天?”景純煙不滿意了,“不行,時間太趕,回頭我讓你爸的秘書給你們領導打個電話。”
“媽,别這樣。”景孟弦有些頭疼,但他沒表現出來,隻好苦口婆心的勸說着自己的母親,“是這樣子的,在您沒來之前呢,不巧我剛好生了場病,然後院裏爲了給我充足的休息時間,所以直接放了我半個月的大長假,直到前兩日我才複工,所以我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多到根本支不開身,能有三天假,院裏都已經很給面子了,所以您真不需要再讓爸的秘書給領導們打電話了。”
“你生病了?”溫純煙心疼的摸了摸自己兒子這張英挺的面孔,“我說怎麽感覺瘦了不少!那你現在病全好了嗎?唉,生個病也不見你們誰給我打個電話!你們倆現在是怎麽的?有事都打算瞞着我這當媽的是吧?”
“媽,咱們哪裏敢,這不還是怕您擔心嗎?”曲語悉忙說好話。
溫純煙拉住曲語悉的手,“語悉啊,孟弦身邊有你我還是挺放心的,那這十多天裏就辛苦你一直在照顧着他了,待會咱們上街去,讓孟弦好好犒勞犒勞你,想買什麽盡管讓他刷卡。”
溫純煙這話一說出來,曲語悉就覺臉頰燙得厲害。
她羞愧得根本不敢擡眸去看一眼景孟弦,“媽,犒勞就不用了,您也知道我平時都不缺什麽,待會咱們好好陪您在市裏玩玩就行了,啊,對了,今兒晚上剛好有一個夜市狂歡大party!這個媽您一定要去看看,聽說是a市每年一度最熱鬧的狂歡節呢。”
“你這小妮子就是賢惠得打緊,好,你說去就去!”
景孟弦隻坐在一旁安靜的聽着,不對她們兩個女人的行程發表任何言論。
視線卻總會不經意的落在曲語悉的身上,突然間,他就想起了那個叫尹向南的女人來。
那個在這些封閉的日子裏,不斷給他陰沉的生活注入陽光的女人!
漆黑的眼眸深邃了幾許。
…………………………
夜市裏,熱鬧輝煌,人聲鼎沸,四處張燈結彩,歌舞升平,俨如一個不夜之城。
“媽,快看,快看那邊,好美的煙花……”
“媽,要不要吃一點這個,章魚小丸子,味道可美了。”
“媽,您看我戴着這個可愛嗎?”
“……”
曲語悉顯然是那種極會哄長輩的女孩,嘴裏一句一句熱切的叫着‘媽’,攪得溫純煙心花怒放的。
這到底是女人的世界,景孟弦實在不便參與其中。
于是,他找了個吸煙區,獨自站在那裏抽煙。
而此刻,離他正對面不遠的地方,搭建的一個傘亭前,有一個身穿光頭強(見《熊出沒》,不知道他是啥形象的,建議親百度一下)的卡通道具裝的人正在大力推銷着手裏的避-孕套。
推銷員的臉被整個光頭強的腦袋罩着,他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憑她的身高,他猜測這名銷售員是個女孩子。
女孩似乎對這份工作格外的熱衷,她拿着避-孕套,一直在賣力的叫喚着,笨拙可愛的身姿在人群裏努力的扭來擺去,活躍着氣氛,惹得路人頻頻爲她駐足。
看到對面這滑稽的一幕,景孟弦涼薄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奇怪了,起初有小孩子兜售避-孕套,如今又驚現小女生兜售得這麽帶勁兒的!
收回視線,景孟弦滅了手裏的煙頭,預備去人流中找尋自己的母親和曲語悉。
經過光頭強的卡通人面前時,就聽得她在努力的向衆人推銷着手裏的避-孕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13最新豪華版,超薄體驗,螺旋突點,不用不知,一用想停都停不下來!!今晚最低折扣,一律半價,誰買誰賺!!”
“……”
這牛掰的廣告語加上這道甜美的聲音,還真讓男人們挺有購買**的,但這聲音……
爲什麽他總會覺得有那麽些分的耳熟呢?
“先生,試試吧,試試吧!
“先生,我保管您會對它滿意的,買一盒吧!”
“買一盒吧!”
那懇切的聲音,熟悉得讓景孟弦眯了眯眼,漆黑的煙潭裏迸射出一束銳利的寒光,直直投射在‘光頭強’身上,如若似要将她生生刺穿。
“我買。”
倏爾,一道冰冷如寒池般的聲音在‘光頭強’的耳畔間響起。
光頭強道具服裝後的向南那張笑臉,還未來的及漾開,便已然凝在了那裏。
她沒料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也能讓自己遇到他,景孟弦!
但,一想到自己還帶着‘光頭強’這個頭号大面具,心裏倒安撫了不少,他不該會認出她來的。
向南讷讷的遞了盒避-孕套給他,手還有些發顫,“先生,二……二十塊錢。”
她故意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粗犷幾分。
然,伸出去的手,卻蓦地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扣住,“負不負責教顧客怎麽用?”
他話語譏诮的調戲着她,抓着向南的手,也格外用力。
而那雙冰冷的寒眸更是一瞬不瞬的凝着向南,讓她有那麽一刻的慌了手腳。
向南知道,他大抵認出自己來了。
才預備取下頭上的道具服,與景孟弦直接來個魚死破的,卻不想,一擡眼就見到了人群中正往他們這頭走了過來的曲語悉以及……溫純煙!!
向南一慌,道具服裏面的臉色瞬間白得有些駭人。
“尹向南,這道具服裏面如果真的是你,你死定了!!”
景孟弦抓着她的光頭強腦袋,死命兒的要把她的道具服摳下來。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可以把人生活得如此落魄不堪!!
“你放開我!!”
向南死死抱住自己的大頭腦袋,與他抗争到底。
該死,要被溫純煙發現自己也在a市的話,她們一家四口的日子也就一定不好過了。
“混蛋!!”向南抱住自己的腦袋,怒得伸腿去踢景孟弦,卻被他一一避開。
趁着他躲避的空隙,向南抱着自己的腦袋,穿着那身道具服,笨拙的倉皇出逃,這滑稽的模樣惹得路人頻頻回頭觀望。
景孟弦沒做細想,拔腿就追了上去,現在他更加可以确定道具服裏面的人就是她尹向南了!!
“你最好别讓我追上你!不然,你完了!”
街上,人流多得叫向南想哭。
本來穿着這身奇裝異服,跑起來就已經非常吃力了,再加上人流擁擠,向南簡直就像是夾縫中求生,但好在擁擠的人還不隻有她,她身後锲而不舍的追着自己的景孟弦倒也好不到哪裏去。
向南時不時的會回頭看一眼那個追着自己不放的男人,“該死!他到底想幹嘛!”
終于,向南擠出了人群中來,又跑了一陣,見到一間私家收費的洗手間時,她簡直像見到了親媽似得,一瞬間激動得就差沒熱淚盈眶了,她來不及做多想,撒腿就逃進了洗手間裏去。
向南把光頭強的頭套取下來,坐在馬桶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這道具服是那種完全不透氣型的,裹在她身上,再冷的天,這會也熱得像個蒸籠一般了,加上她穿着它跑了數裏路,這會子向南早已渾身濕透,額上大汗淋漓,長發濕黏黏的耷拉着,落魄得像個小乞丐。
但,即使這樣,值得慶幸的是,至少她還是成功的把身後的大麻煩給甩了!
說實話,她到底不太願意被景孟弦見到這般狼狽的自己!
然,她還來不及松口氣,卻倏爾,洗手間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拉開來。
而後,再‘砰——’的一聲,狠狠地被甩上,直接落鎖。
向南瞪眼,瞠目結舌的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景孟弦!
他陰沉着那張極美的面龐,呼吸微喘的站在她的對面,冷幽幽的瞪着她。
上身純白的襯衣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汗水透過襯衫滲出來,将原本絕好的體魄突顯得更加性感強健,結實的胸膛随着他的喘息上下起伏着,男人那獨有的陽剛之氣,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這樣愠怒而又清冷的他,簡直能用嬌豔欲滴來形容。
但,現在決計不是花癡的時候!
向南飛快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穩了穩坐姿,倨傲的擡頭,迎上景孟弦的視線,有些愠怒,“你到底想幹什麽?”
景孟弦涼薄的唇角,一抹肆意的冷笑,倏爾,俯身湊近向南,“尹向南,你可真行,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刷新對你節操的認知度!!”
所以,他追她這麽遠,就爲了來羞辱她的?
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撲灑在自己的鼻息間,向南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她下意識的将頭往後靠了靠,毫不畏懼的對上他譏諷的視線,“敢情你不用這東西,還不許别人賣了?”
末了,見到他手裏還抓着剛剛那盒避-孕套,向南小手往他身前一攤,涼聲道,“給錢。”
景孟弦漆黑的幽潭劇縮了幾圈,眼底有明顯的怒意迸射而出,如一把把陰冷的利刃,恨不能生生将她刺穿。
倏爾,他就清冷的笑了起來。
伸手,用虎口一把霸道的勒住向南的下巴,迫使着她擡高面龐迎上他的視線,“尹向南,突然我就對你這東西非常感興趣了!”
向南被他勒着,兩個人的呼吸靠得極緊,向南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唇齒間吐出的灼熱氣息,拂在她的鼻息間,讓她呼吸變得有些短促,額上,細密的汗水越流越多。
但,她極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很……很好!那景醫生多買點回去試試?”
都到這節骨眼上,她尹向南竟然還不忘推銷。
“那當然。”景孟弦扯着嘴角,冷笑,“但是,使用方法還需要尹小姐親身試教,傾囊相授才行!!”
冷冽的說完,他一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向南的唇瓣,肆意的攻占着她濕熱的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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