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老本忙于尋找憑空失蹤的淑太後一夥人,瞞着不敢讓羲風知道,誰知道連夜便傳來消息,魔塔那邊出事了。
心知這一回即便是投降亦是難逃一死,隻得拼命抵抗了。
這一邊戰場喧嚣,而另一邊,幽深的峽谷裏,戰場的喧嚣還未波及,隻是一方小院落裏亦是忙碌而喧鬧。
林若雪如太虛所料,早産了。
一大群婢女進進出出,而淑太後他們個個一臉擔憂地等着,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耽誤了什麽。
虛掩的門,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聽得一聲聲凄慘的叫聲,“玉邪”隐隐約約聽得清楚。
林若雪獨自一人躺在榻上,隻有陌生的産婆和婢女相伴,爲了防止她翻滾,雙臂早已被強行綁住了。
一臉的淩亂,發絲,汗水。
哭聲早已沙啞,淚卻始終不敢輕易流下來。
答應過的,不哭,再怎麽樣都不哭。
“婆婆……你過來……婆婆!”她嘶喊着,心急着。
“小姐,你忍一忍,這遭苦女人都得受的。”産婆苦口婆心勸說着,就怕林若雪要解開手上的繩索,疼成這樣,很容易出事的。
“你過來……幫我……幫我看看,看看鎖骨上這塊玉石怎麽樣了,有沒有裂開!”林若雪幾乎是哀求,說話咬緊了牙,痛都不敢再叫出聲了。
“沒裂,完好無缺着呢,特程亮,小姐,你怎麽還有心思顧着這玉石啊!”産婆感慨道,林若雪其實已經問過不止一次了,似乎連她自己都忘記剛剛才問過的。
聽得産婆這回答,這才松了口氣,隻是疼痛感随即有傳來,一聲吃痛終是忍不住溢口而出。
而門外,一場争執正起。
“……太虛,你說這……這都多久了,怎麽還在疼啊?”一直一臉嚴肅的甯親王終于開了口,最是疼愛若雪這丫頭了,自然是擔心。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産婆!”太虛沒好氣反問道,亦是滿滿的擔憂,滿是皺眉的眉頭一皺起來,更顯蒼老。
“你不是知道她會早産嗎?還提前請了那麽多婢女和産婆!”淑太後說道。
“那是脈象看出來的,還要疼多久我怎麽知道,指不定真難産了!”太虛說道。
“不可以!”鳳舞脫口而出,自從血影離開後,她便很少開口說話了。
“萬萬不可以啊!我小時候就聽人家說了,一旦難産,那孩子和母親定是有一個保不住,嚴重者一遍一屍兩命啊!”惜愛亦是驚慌了。
太虛沒說話,在一旁坐了下來,低着頭,不理睬衆人了。
“不成不成,我還得進去陪陪她!”淑太後說着便急急要推門。
一個産婆連忙攔住,道:“夫人,您還是别進去了,看了不忍心,小姐也會松懈下來的,忍忍就過去了,很快的!”
“顧不上那麽多了,我這心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要出事!我要不進去,跟我兒媳婦沒得交待!”淑太後說得,狠狠推開了那産婆,破門而入。
“我也去!”惜愛連忙跟上,而惜若不說話也跟了進去。
鳳舞看着,沒動,又沉默了。
“玉邪要是能趕出來就好了。”歐陽晴明感慨了起來。
“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都這麽久了,那群人去找漣俏,也該出來了吧!難不成是沒找到?”百裏醉問道。
“不可能,我給了地圖的,一定能把我徒兒送出來的!”太虛道長這才擡起頭來,一臉認真。
“這麽疼惜你那徒弟,怎麽當初不自己去!”甯親王冷笑了起來,他何嘗不心疼甯洛呢?
“我……”太虛欲辯又止。
“你你你,沒得解釋了吧!若是若雪真出什麽事,玉邪又趕不回來,你就是最大的禍首!”甯親王指責道。
“你!我……我是……”太虛道長不淡定了,站了起來,卻仍舊沒把話說清楚。
“有話你倒是辯解辯解!”甯親王冷哼。
“我,總之!我問心無愧!”太虛道長氣呼呼說道,白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你哪裏問心無愧了!”
突然,一個淩厲的聲音傳來,好不熟悉!
不是别人,正是漣俏。
“你哪裏問心無愧了?你把我丢了,自己一個人偷偷逃跑了,讓我留下來一路替你辯解到魔塔,一路被懷疑到魔塔,入了魔塔還是被懷疑,師父啊師父,你對得起我嗎?你今兒個非得交待個清楚,這青銅匕首哪裏來的,你怎麽會知道奴宮魔塔的秘密,還有你到底活了多久,到底是不是血族的人!”漣俏一口氣說完,換都沒換氣。
甯洛就站她身後,眉頭緊鎖,而玉邪早就愣在門口了。
聽着林若雪一聲聲哭聲,整個人都愣了,沒緩過神來。
所有人皆愣,唯有漣俏氣喘籲籲。
“玉邪!?”鳳舞先驚叫出聲。
“玉邪!你回來了!”甯親王亦是驚了。
玉邪這才緩緩回過神來,看了看甯親王他們,又回頭看了看漣俏和甯洛,仍舊是愣着。
“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進去!”漣俏怒聲。
玉邪卻是仿佛受了什麽驚吓一般,整個頓時驚醒,轉身要推門,隻是,手卻顫抖地沒有一絲力氣。
她哭了……
他聽到哭聲了。
她哭了……
說好不許哭的……
林若雪,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哭的!
“哇……”
驟然,一聲清脆的啼哭傳來。
根本讓人沒有任何準備,随即而來的便是哇哇哇不止的嬰孩哭聲了。
屋内,亂成了一團,淑太後緊緊握着林若雪的手,喜極而泣。
“丫頭啊丫頭,你這孩子生得太不容易了!”
林若雪渾身上下沒了任何一絲力氣,任由淑太後牽着,愣愣地看着她,另一手,手腕上一道怵目驚心的勒痕,輕輕撫着頸上那枚黑色菱形玉石。
“丫頭,你說說話,看看孩子。”淑太後噙着淚笑着,而産婆已經把孩子抱了過來,一是個女孩,同玉邪一樣五官輪廓深邃,長大了定是個漂亮的異域美女。
林若雪這才緩過神來,唇畔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看了看孩子,道:“你爹爹終究是沒回來。”
話音一落,隻聽得一聲轟隆,門被狠狠撞開了,整扇門就這麽轟然倒下。
産婆們大驚,淑太後一下子便站了起來,手中長劍拔起,而林若雪條件反射一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了那孩子。
一屋子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