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群人在萬重大山裏偷偷摸摸走了幾天幾夜。
終于到了峽谷中的小院落。
一路上躲過血奴的巡邏,躲過了饑寒交迫,甚至躲過了這一群女人的哀聲載道,着實不容易。
太虛在小院落的栅欄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其實也不累,這體力活根本難不住他,隻是心累了,現在才現在,同一個女人同行,那是豔福,同一群女人同行,那是禍事。
物,不管是什麽物,人,不管是什麽人,都還是稀爲貴啊!
院子裏,林若雪仍舊躺着那藤椅上,此時正是日落似乎,平日裏她都喜歡這個時候躺在藤椅上看看花喝喝茶的。
“丫頭,我回來了。”太虛朝她大喊,并沒有進去,就倚着栅欄旁邊休息。
隻是,林若雪卻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手裏再繡着什麽東西。
“林若雪!”太虛喊道。
林若雪仍舊不回答。
太虛身後一群女人見了這情形便又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丫頭倒是是什麽人呢?
是這太虛道長的孫女,還是弟子,又或者有另外一層關系?
“主子,小姐是不是同您鬧矛盾呢?”那爲首的老婦人試探地問道。
“矛盾可深着,我這做牛做馬的容易嘛,她就沒領情過,若不是我那孫兒有交待,我這麽一把老骨頭才不管她死活呢!”太虛誇張地感慨到,這下子亦是說明了同林若雪的關系。
“原來是您的孫媳婦啊,這祖孫二人能有什麽矛盾,要不老奴幫着調解調解?”老婦人又問道。
太虛輕咳了幾聲,又看了林若雪一眼,道:“你領着大夥進去吧,安排幾個人打掃打掃屋子,再找幾個人準備準備,我看這孩子也就這幾日了。”
“什麽?!”
這聲音,是林若雪和老婦人齊聲,林若雪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的驚詫!
“臭丫頭,終于肯動了?”太虛這才往院子裏走。
“你說什麽,說清楚!”林若雪急了。
“怎麽,現在肯同我說話了。”太虛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孩子就這幾日了?還有,你這幾日去哪裏了,魔宮發生了什麽?!”林若雪連連問道。
早就盼着太虛回來同她說說那邊的情況了,誰知道這老家夥竟是一去就近半個月。
“你小心點,做好是乖乖坐下來,慢點兒,我也不滿你,你這孩子怕是會早産,就這兩日了。”太虛認真了起來。
一旁的老婦人心下驚着,本就是産婆,卻沒想到太虛竟然能算得這麽準。
越想越不怎麽相信,連忙開了口,道:“小姐,要不老奴替你把把脈?”
“你是誰?”林若雪問道,早就注意到了這一群人。
“給你尋的産婆和婢女,這臨盆和坐月子可有講究了。”太虛說道。
林若雪卻是蹙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太虛看,這老家夥竟然知道那麽多。
這幾日她确實時常感覺到不舒服,甚至會有一陣陣的疼痛。
隻是,早産這事兒并沒怎麽想到,早産可不是好事,若非精心照顧,這孩子未必活得了!
太虛尋了那麽多婢女來,還帶了那大包小包似乎還真的是有所準備了。
怎麽辦,玉邪可還沒有回來!
她真的,很不想就這麽把孩子生出來。
因爲,害怕,早就開始害怕了。
太虛不說話,而林若雪看了那産婆許久,終于肯伸出手去了。
産婆原先還一臉認真着,随和卻是緩緩蹙起了眉頭,顯然的擔憂。
“怎麽了?”林若雪急了。
太虛在一旁看着,沒吭聲。
“小姐,這頭一胎可能會很疼,你可得忍着。”老産婆安慰地說道。
“孩子沒事便好,我不怕疼。”林若雪這才松了口氣。
“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準備,先給她炖盅湯來。”太虛交待到,而這老産婆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再多說話便退了下去。
林若雪并沒有注意道這二人的異樣,心急着問道:“魔塔那邊有什麽進展嗎?有人出來了嗎?還有,淑太後他們呢?你何時把他們也救出來,那地宮可不是人族可以就待的地方。”
正說着,卻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子外傳來,林若雪急急轉頭,而太虛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這才松了不少,終于有人來同他做個伴了,陪着林若雪這孕婦着實是會心驚膽戰的,這樣逼着他不得不設法把淑太後那一撥人給救出來。
來者,正是淑太後他們,甯親王和淑太後走在前面歐陽晴明他們在後面保護着。
林若雪大喜,連忙起身,而就在這個時候,腹中又傳來一陣陣疼痛,驚得她叫都不敢叫出聲,緩緩蹲了下去。
“若雪!”淑太後大急,一個飛身便到了她面前,連忙将她攙扶起來。
太虛連連退了好幾步,其實他還真就怕女人這種事情,幸好淑太後來得及時啊。
林若雪一臉的蒼白,也顧不上攙扶她的是誰了,疼痛聲溢口而出,手腳都顫了。
惜若和惜愛早已上前來幫忙,歐陽晴明和百裏醉卻慌得不知所措,亦是頭一回碰上這事,看樣子,孩子似乎要早産了。
“太虛,還不帶路,到屋裏去!”淑太後厲聲。
太虛這才緩過神來,急急推開一旁的大門,前面引路。
衆人擁簇着進了門,獨獨惜若和惜愛能進得了林若雪的房間,太虛還算清醒地将衆男子攔下了。
“這才七個月大,也太早了吧!”歐陽晴明忍不住開了口,而一旁大廳和火房進進出出的勸說婢女,幾個老産婆指使這指使那的。
而方才那老産婆親自端着一盆熱水便進屋了。
“太虛,你還真算的精啊,若是晚個半日,留若雪一個人,那可怎麽辦?”百裏醉同衆人一樣皆是驚慌未定,這來得也太過于突然了。
太虛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一樣是緊縮着眉頭的甯親王,似乎有話要說,卻還是給忍住了。
“啊……”
這時候,疼痛聲音驟然從屋内傳來,凄慘無比。
“真快要生了?”歐陽晴明仍舊不敢相信。
太虛卻是捂住了耳朵,往一旁矮凳上一坐,低頭不說話了。
“才七個月大,這孩子不好帶啊!”甯親王感慨道,亦是不忍心聽着聲聲疼痛的慘叫,走開了。
“玉邪……嗚嗚……”
終于,喊出了這名字,隻是門外并沒有焦急等待,又驚又喜的那個人在。
“玉邪……你什麽時候才會回來……玉邪……”
“啊……”
……
聲聲撕心裂肺的聲音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于漸漸低了,淡了,消失了。
門外的人這才都紛紛擡起頭來,相互看着,隻是,遲遲沒有聽到本該傳出來的嬰兒啼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若雪!”歐陽晴明似乎想起什麽來,大驚地要推開門。
然而,同時推門而出的卻是惜愛,滿頭大汗,臉都白了。
“怎麽了,怎麽樣了,若雪怎麽樣了?”歐陽晴明急急問道。
甯親王他們也都圍了過來,從虛掩的門裏看去,隻能看到屋内的幔帳,還有淑太後陪在床畔的背影。
屋内已經安安靜靜了。
“怕是會難産,痛暈過去了。”惜愛如實說道,一臉的擔憂。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唯有太虛無奈地直搖頭。
“那怎麽辦?産婆呢,要不我去尋大夫來!”百裏醉亦是急了。
“這屋裏有四五個産婆呢!”太虛瞪了他一眼。
“那怎麽辦嘛,玉邪又不再,誰給出個主意!”歐陽晴明說道。
“急也沒用,隻能等,現在才開始陣痛,估計這丫頭要吃的苦還多着。”太虛不耐煩說道。
“那得疼多久啊!”甯親王亦是忍不住開了口。
都是大男人,怎麽會知道女人生孩子的痛?
“若是順利的話,陣痛不會太久,若是難産的話,就有得折騰了,哎呀,上天抱怨千萬别難纏啊!”太虛感慨了起來,又往屋内看了看便徑自往火房去了。
惜愛看了歐陽晴明和百裏醉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得不關上門。
屋内,淑太後正緊緊握着林若雪那冰涼涼的手,而林若雪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意識十分不清晰,口中喃喃的全是玉邪的名字。
“若雪乖,忍忍就過去了,到時候玉邪回來了,給他個驚喜。”淑太後低聲安慰着。
産婆就站在一旁,替林若雪按摩着,似乎是一種助産的辦法。
“玉邪……玉邪……我們回狄胡去……”
“玉邪……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玉邪,你答應過的事情不能反悔……你說孩子出生的時候你就會回來的……”
林若雪仍舊是喃喃自語着,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而意識卻是漸漸清晰了。
一手被淑太後緊緊握着,另一手卻是覆在脖頸上那菱形的玉石上,緊緊地覆着,不想放開,這裏,沒有人能給她任何安全感,唯有這枚玉石,他的印記。
給讀者的話:
下一更,出魔塔,晚點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