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被攙扶到了車上,淩司夜仍舊沉思着,也不知道想着些什麽。
伶幽就靜靜站在車旁,沒有淩司夜的命令,便一動不動了。
白素斜倚在長長的靠枕上,輕輕撫這肚子,一臉的納悶。
“還難受嗎?還在踢你?”淩司夜小心翼翼問道,似乎有意同白素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安分了,很早就開始胎動了,就今日奇怪了,這大半夜裏才動。”白素說到,心下狐疑着,難不成這孩子感受到她方才情緒的波動?
“什麽時候開始的?”淩司夜又問道。
“入了玄鐵靈城吧。”白素答道。
“你這一路上沒事吧?”淩司夜問到。
“沒事,有影在。”白素說道,說得自然而然,也避諱,淩司夜若是想吃醋就讓他吃吧,她向來不躲躲藏藏的,事情怎麽樣的就怎樣,躲躲藏藏反倒會引起更多猜忌。
“哦,他人呢?我當面謝他。”淩司夜淡淡問道。
“走了,送我到這巷子口就走了。”白素回答道。
“什麽?!”淩司夜大驚。
“幹嘛?”白素不解。
“他把你丢這裏?”淩司夜急急問道。
白素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取出了袖中的活地圖來,道:“知道你在這兒。”
淩司夜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那活地圖,又看了看白素,沒明白過來。
“這是太虛給的活地圖,甯洛他們帶進來的,會随着地點的不同而變化,這是玄鐵靈城的分布圖,瞧瞧這兒。”白素說着指着仍舊沒有消失的第六店鋪,繼續道:“這兒,就是這裏了,這圖上隻有十二家店鋪的标志,随着店鋪的消失,圖上的标志亦會消失,我就是看着第十二店鋪一直消失到這兒的!”白素解釋地詳細。
“前面五家是你們滅的?”淩司夜問道,明白了怎麽回事。
“嗯,就拿到四枚玄鐵,第一店鋪是禦火術,當時不知道有玄鐵,錯過了,影回去找過,沒找到,連灰燼都消失了。”白素說着,從一旁布兜裏取出了那四枚玄鐵來交給了淩司夜。
“我這兒六枚,這是開啓幻界入口的鑰匙。”淩司夜低聲說道。
“你哪裏查出來的?”白素問道,她猜測着這玄鐵靈城的秘密一定分布在不同的線人身上,隻是,這線人可不好尋,即便要了大量的玄珠,也需要時間!
“就借這女人查出來了。”淩司夜說着看了伶幽一眼。
“利用女人……”白素頓時沉了雙眸,冷冷看向了面無表情的伶幽,心下想着淩司夜怎麽勾引這女人的呢!
“我沒當她是個女的!你想什麽呢!”淩司夜不悅地說道,掰過白素的腦袋來,直視她。
“怎麽回事?”白素問道。
“她是競技場的主子,背後有個密探組織名喚幽閣,專門尋一些能人異士騙到競技場去效力,這幽閣應該是玄鐵靈城最大的勢力了,我……”
淩司夜的話還沒說完呢,白素便急急開了口,道:“咱就倚仗這競技場建個朝廷,當這玄鐵靈城的主子!”
淩司夜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女人比他貪心!
“你還真想留下了?”淩司夜問道。
“至少,先讓我休息一陣子。”白素認真了起來。
淩司夜蹙眉,急急拉過白素的手來,把着脈,道:“哪裏不舒服嗎?怎麽了?”
“怕保不住……”白素淡淡說到。
“怎麽回事?!”淩司夜問到,雖不太懂,卻也知道她的脈象很虛。
白色怯怯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道:“前幾日傷過一回,若是入了幻城,萬一遇上什麽大險,怕……”
“伶幽,回地宮去,把全城的大夫都請過來,還有,準備間舒适的房間。”淩司夜淡淡對伶幽下了命令。
“是,主人。”伶幽點了點頭,随即離開,完全就是一個沒有思想的仆奴。
白素納悶着看着,心下狐疑了起來,十分熟悉的感覺,怎麽一時間想不起來。
“是驅奴術。”淩司夜說道。
“原來!”白素一下子回過神了,一臉驚詫地看着他,又急急問到:“你全盜了?!”
“嗯,以牙還牙了,等這第六大鐵匠出現,一樣以牙還牙。”淩司夜點了點頭,還不怎麽當回事。
白素卻是大驚不已,想起了之前在第一店鋪而第二店鋪的情形。
“怎麽了?”淩司夜問道。
“淩司夜……”白素瞪大雙眸看着他。
“怎麽了?”淩司夜亦是狐疑了起來。
“你說……你兒子會繼承你的盜術嗎?”白素認真問到。
“之前又沒生過兒子,我怎麽知道?”淩司夜反問,白了白素一樣。
“之前在第一店鋪,那大鐵匠雖中了血影的劍,卻是自燃了起來,而在第二店鋪,那女子主司水,卻化成了水而亡!若非他們的沒技能,怎麽可能會這樣?”白素問道。
淩司夜亦是蹙起了那麽俊朗的眉頭,不知覺地看向了白素的大肚子。
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身,這向來都是盜術的作風!
淩司夜沒表态,看了白素那大肚子良久,才開了口,道:“這孩子什麽時候能出來?”
“十月懷胎你聽過嗎?白癡!”白素真真懶得理他了,剛才居然會問她是不是要生了!
“那還有五個月。”淩司夜說道。
白素道:“養個半個月,應沒問題的。”
她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七魔七煞應該是出了魔塔,這萬重大山和狄胡大陸都會交給玉邪吧,外頭的世界應該是太平了,就不知道血影究竟會不會出魔塔!
“等這孩子出生吧,不是還要坐月子嗎?上回那次,桂嬷嬷說過的。”淩司夜說道,若非上一回白素小産,他還真不知道還有坐月子這麽一說。
“不成,太久了!”白素立馬反對。
“急着出去作甚?”淩司夜白了她一眼。
白素不願多談這問題,轉而問其他,道:“你不會把全城的線人都收買了吧?”
“差不多,幻界的入口就在競技場中央,整個競技場分十二個小擂台,擂台之下便是十二個機關,正對應這十二把鑰匙。”淩司夜解釋道。
白素一驚,連忙道:“那尋不到第一枚怎麽辦?”
“隻要還在這玄鐵靈城裏,便一定能尋出來的!”淩司夜說道。
白素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卻是冷不叫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淩司夜急了,這才發現,孕婦真不好伺候。
“又踢我了……”白素無奈說道。
“好像……不是很安分……”淩司夜這才放心下來,傻笑着,有點無措。
“這裏,這裏動了,又跑這裏了!”白素漸漸适應了這胎動,樂呵呵在大肚子上指指點點的。
淩司夜看着,想碰又不敢。
“這兒,手,快點。”白素卻急急拉過他的大手來。
淩司夜小心翼翼地,生怕傷了,隻是,怎麽都感覺到不到。
“這兒裏,真的動了,現在安分了點,剛剛可踢疼我了。”白素笑着說道。
淩司夜看了她一眼,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小心翼翼挨近,耳朵貼了過去,卻是一下子樂了,開心地說道:“聽到了聽到了,真有動靜!”
“嘿嘿,沒騙你吧,定是個男孩,這麽好動。”白素笑着。
“我要當爹爹了!”淩司夜大笑,十分興奮,頭一回有這麽真實的感覺。
白素頓時傻眼,這話不是早就說過的嗎?現在還說!
……
車内夫人二人歡聲笑語着,或許,這才是久别重逢該有的喜悅的吧。
然而,他們卻在歡樂中,忽視了這整條巷子的動靜。
那第六店鋪早已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隻留下一枚菱形玄鐵。
從這店鋪的原址開始,漸漸地周遭的景物都不一樣了,一切漸漸化作幻境,很快便蔓延到了馬車上,那麽無聲無息。
仿佛物換星移一樣,周遭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白素和淩司夜下了馬車,白素竟是恢複了那高挑而曼妙的身姿。
隻是,似乎自己也沒意識到,正同淩司夜不知道在吵什麽,兩人皆是一臉的怒意。
“我說了不叫思夜的,這是無情的名字,我兒子可不要!”白素怒聲。
原來爲的是兒子的名字。
“我喜歡這名字!”淩司夜亦是寸步不讓。
“你喜歡兒子不一定喜歡!”白素提醒到。
“叫無名也挺好的嘛!”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兩人齊齊低頭,隻見這兒子一臉無害的笑,這五官同淩司夜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雕刻出來的,就是這小臉粉嫩粉嫩的,不似他爹爹那麽冰涼涼。
“不好好跟着你幹爹學武,跑這來做什麽?”白素蹙眉問到。
“楚隐叔叔要找爹爹算賬。”小司夜說着便伸出小手,要他爹爹抱。
“什麽?”淩司夜一臉狐疑,将兒子一把抱了起來。
“你惹什麽禍了?他們找你的對不?”白素厲聲,自己的孩子當然很了解。
“爹爹說過,我就代表他!”小司夜認真說道。
突然,一個白衣身影閃落,正是楚隐,一臉的怒意,指着小司夜,道:“臭小子,把禦花術還回來!”
“爹爹,怎麽還?”小司夜看這淩司夜,一臉認真。
淩司夜沒看他,而是挑眉看着楚隐,冷冷問道:“連個三歲孩子都防不了?”
楚隐頓時語塞,看像白素,道:“白素,你這孩子有教養不?”
白素一怔,驟然蹙眉,厲聲:“輸給個三歲的孩子,你還有臉了,他怎麽沒教養了?”
“你!”楚隐亦怒了。
白素沉下雙眸,手一緊,楚隐便動彈不了了,而不知何時纏繞到他身上的紅黑之光這才慢慢浮現出來。
“白素,你們夫妻太不講理了!”楚隐大喊。
“罵我們可以,就是不能罵我兒子,罵我兒子,罵我兒子就等于罵我夫妻倆!”白素厲聲,而纏繞在楚隐身上的魔光越來清晰了。
“你們一家子都不講理!白素,快讓那臭小子把驅玉術還給我丈夫!”
是林若雪的聲音,人已經到了楚隐身後。
白素臉上有些抗不住了,隻是,一回頭,卻不見了淩司夜和兒子。
而另一邊,魅離也出現了。
似乎都是讨債而來。
此時,淩司夜和小司夜正躲在一旁旁觀着。
“爹爹,我都看了好幾回,還是盜不走娘那招數!”小司夜說着,一臉十分認真地盯着他母親看。
“就那束縛之術?”淩司夜懶懶問道。
“嗯,她的最了不得,上手了才能見魔光,神不知鬼不覺的,入玄鐵靈城的時候,她頭一回使我就惦記着了。”小司夜這聲音雖是稚嫩,卻是大人的語氣。
淩司夜這才緩緩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大驚了起來。
這才想起了自己和白素不還在玄鐵靈城裏嗎?
怎麽就出現在這兒了?!
緩過神來,冷不防站了起來,大喊:“白素……過來,是幻術!”
而聲放落,周遭的一切便瞬間都不一樣了,恢複了原本的幽深巷子。
隻是,天已經朦朦胧胧亮了。
車内,白素正靠在淩司夜肩上惺忪的雙眸裏滿是驚慌,而淩司夜則瞪大了雙眸,瞬間的清醒。
方才那幻象夢境,應該是孩子的心底的願望吧!
難不成是那第六大鐵匠,動了他兒子的主意!給了他們一個如此荒唐的夢!
兩人心照不宣,急急下了馬車。
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原本就在前方的那打鐵鋪早已消失不見了。
淩司夜趕了過去,拾起地上一枚菱形玄鐵來,一下子明白了,朝白素那大肚子看了過來。
白素一臉不可思議,小心翼翼地撫着,心想,這兒子以後怕是寵不得了!
這幻術被他盜了!還現學現賣了!
兩人山了馬車,往競技場方向而去。
好一會兒白素才掀起車簾來,道:“淩司夜,以後這孩子你來教,我來養。”
“這教養教養,不都是父母一起做的嗎?”淩司夜反問。
于是,一路兩個人便研究起了這“教養”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