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邊撐着船,邊哼着小曲兒,無憂無慮的,似乎很開心。
小白熊趴在船舷邊,看着清水中的遊魚,垂涎不已,卻不敢再下水了,這船行走地極快,它會追不上的。
這裏竟然還能遇上人,真真神奇。
船艙内,白素正小心翼翼地爲淩司夜敷藥,一身的燒傷,最嚴重的般是雙腳,幾乎就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認識你這麽久,頭一回發現你這麽笨。”白素低聲,小心翼翼替他穿上上衣,手微微一頓,這才有點心思注意到他的心口。
那傷疤還在,那麽醜。
她承認自己剛才确實就傻了,傻的完全呆住了。
他這一身重度燒傷,人不知何時才能清醒。
白素心憂着,卻很清楚如今并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
起身下塌,輕輕在淩司夜額上落了一吻,想走,又忍不住看了他這一臉安靜的睡顔良久,才終于是出了船艙。
滿腹的狐疑都在從那小姑娘身上問清楚,淩司夜昏迷着,她可不能如此大意,就這麽輕易跟人走了。
小白熊一見白素出來,連忙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後爪被燒傷,跑得不是很利索,就盼着這主子抱抱它,給它上藥,至于謝你不用了吧。
隻是,白素哪裏知曉是這小白熊救了她,一切還得等淩司夜醒了他才問得清楚,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時昏厥過去的了。
小白熊在白素腳邊蹭着,白素卻是蹙眉,輕輕踢開了它,沒有多餘的心思理睬。
小白熊很是委屈地躲到了一旁去,黑溜溜的雙眸盯着白素看,心裏想着,這兩家夥果然都沒愛心,也不知道女主子這肚子的孩子出來後會是個什麽待遇。
“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白素很是有禮貌,淺笑着問到。
“叫我阿荷吧,這恩人二字我可受不起,過來接人是我的任務。”阿荷笑着說到。
“接人?”白素蹙眉問到,心下戒備更甚了。
“嗯,沒十日來一次,已經好幾年沒有人過這火海了,今日沒想到還能讓我碰上。你應該是魔尊了吧?”阿荷問到。
白素更是驚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荷見她一臉狐疑,連忙解釋道:“這是魔塔第二十層的心魔階,過了火海前面便是無憂城了,我便是這引路人。”
“心魔階的入口在哪裏?!”白素驟然厲聲,一手掐住了阿荷的脖頸,威脅到。
小白熊在一旁看着,算是明白了,想這女主子報恩,還真是休想啊!
“難道入魔塔前沒人告訴過你嗎?這二十層便是心魔階,每走一步皆可能成心魔,看個人造化罷了。阿荷解釋到,根本不畏懼白素絲毫。
“靈階的入口呢?”白素又問到,心下狐疑,沒想到這裏頭會有人,更沒想到這裏頭的人竟然不知曉魔道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
“呵呵,成心魔,自然會入靈階。”阿荷笑着說到。
“無憂城裏有什麽?”白素有問到。
“我不過是引路人,從未入城過,你們去了自然知曉。”阿荷答到。
“如果不去呢?”白素反問。
“隻有這條路。”阿荷答到。
“給我這心魔階的地圖!”白素厲聲,手中力道加重。
“即便你殺了我,亦是沒有地圖,殺了我,便沒有人能送你們到無憂城了,你們隻能在這溪流邊等死。”阿荷說到,仍舊是一臉和善的笑,接送了這麽多回,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個女子。
“那無憂城之後呢?”白素又問到,問地周全而詳細。
“不知道,我說了我隻是這裏的引路人罷了。”阿荷仍舊是好聲好氣回答。
白素看了她一眼,松開了手,淡淡道:“對不起。”
“不礙事,那男子是人族之人吧,怎麽帶到魔塔裏來了,竟能活着過了刀山火海,好生奇怪!”阿荷感慨到。
“他魔性未覺醒罷了。”白素淡淡說到。
“魔性未覺醒,這是怎麽回事?”阿荷蹙眉問到。
“魔道出事了,你們不知道嗎?”白素問到,心裏笃定,這魔塔裏定不知阿荷一人。
“出事了?怎麽回事,我就納悶着怎麽那麽多年都不見有人過海火。”阿荷說到。
“告訴我如何才能上心魔階,我便一五一十都告訴你。”白素說到,主動透出信息豈會沒有目的?
隻是,她錯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在魔塔裏,所有人都各司其職,不再指責範圍内不會多管的。
“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也沒用,我隻負責把人接到忘憂城去罷了。”阿荷說到。
“你知道如何上心魔階?!”白素質問,方才顯然是試探。
“小姑娘,别玩那麽多花招,乖乖到忘憂城去,要不船艙内男人可撐不住多久的。”阿荷的聲音突然蒼老了起來,仿佛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一樣,然而,容顔依舊。
白素一驚,沒有再說話,這裏的一切并不可以按照常理推測的,急急轉身往船艙内而去。
這阿荷這麽說,是不是忘憂城裏會有人救得了淩司夜呢?
入了船艙,這時候才注意到小白熊的存在,就挨着淩司夜,似乎是守着他的。
一見白素進來,小白熊便立馬站了起來,自覺地把位置讓開了。
“你這小家夥去哪裏了?”白素蹙眉問到。
小白熊盯着她看,随即直搖頭,這女主子居然真就是把它給遺忘了,現在才想起了!
“到外頭守着,别讓那女人進來。”白素命令到。
小白熊聽得明白,就差回答不了她,嗷嗷叫了幾聲便又出船艙去了。
白素這才坐了下來,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唇畔卻又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自嘲。
連傷心都顧不上,不得不待一切都問清楚了,才敢安心坐下來同他說說話。
“淩司夜啊,你最好是一會兒就醒來,否則我就把你丢在這船上托那老婆婆照顧了。”她笑着到,吸了吸鼻子,不哭,很讨厭自己哭的,太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淩司夜,我們早就入了心魔階了,這每一處都是考驗,每一處都有可能成就另一個血影,你說我倆誰先會入心魔呢?”白素的手停在了淩司夜心口上,真就有這麽一股沖動刺進去,讓他疼,讓他醒。
“你肯定是沒有機會了,待我先入了心魔階,你可得想辦法喚醒我,一定要每時每刻都陪在我身邊,不要太大聲罵我,不要對我失望,也不要縱容我,要有耐心,要一如既往愛我,講我們過往的故事給我聽,一定要盡快喚醒我,我真的不想這同血影兵戎相見,也不想把你獨自一個丢在這世界。”她低聲說着,滿心的無奈。
多麽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過了心魔階入靈。
這個時候突然就希望自己強大點,能夠實實在在做點什麽。
都不敢想象魔塔之外的時間,如今是怎樣的光景!
然而,她怎麽會知道血影早已入了魔塔,而且此時亦是往忘憂城方向而來。
已經完全走過了冰雪山脈,遠遠望見了前面一片綠油油的草原,而草原的盡頭可以看見一座城池,依舊如果冰雪山脈一樣,左右蔓延千裏,看不到兩邊盡頭。
血影沉着雙眸,似乎抵達目的地一般,唇畔泛起了一絲陰鸷的笑,勢在必得!
身影一掠而前,輕易便到了城門口。
這一路走來,即便周遭環境再惡劣,都不曾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幾日的行程卻仿佛就走了幾裏罷了。
城門上雕刻着“忘憂城”三個大字。
血影瞥了一眼,便大步朝城門而入了。
正對着城門便是一條大街,街上空無一人,這與其說是一座城,還不如說是一條街道,這城牆并不代表城牆的大小。
血影退了出來,從一旁城牆躍上,然而,出現在眼前的依舊是那座空蕩蕩的大街。
他又往另一側城牆而去,看到的依舊是那大街,毫無疑問,這大街是唯一的路!
心下納悶着,卻也不多想,這心魔階裏,或許就沒有正常的事情。
縱身躍下,沿着街道直走,這道路兩旁屋舍樓閣井井有條,酒店客店,小攤小販皆是齊全,這些店鋪裏都有人,卻獨獨大街裏有任何人,似乎沒有人會踏出門來一樣。
血影頓時戒備,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在一家酒樓門口停了下來,隻是,店内的小二不過是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上前來招呼。
這酒店有兩層樓上,門前一枚大牌匾,寫着“忘憂酒樓”四字,血影冷冷一笑,便入了酒店。
不過才走了一小段路便發現了最奇怪的地方,這裏所有的酒樓都喚作忘憂酒樓,而所有的客店都喚作忘憂客店,沒有一樣是離開這“忘憂”二字的。
血影踏入了這忘憂酒店的門檻後,小二便一臉樂呵呵來打招呼了,“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可有見過一男一女路過這裏?”血影問到。
“客官,你若想打聽什麽就到街尾那兒去,那裏有家忘憂茶樓。”店小二笑着說到。
“過了這條街又是什麽地方?這路可有盡頭?”血影又問到。
“客官,不打尖也不住店的話,就請吧。”店小二毫不客氣。
血影冷冷一笑,轉身就走,而就在這瞬間,一道血迹直直從店小二背後噴了出去。
店内衆人皆驚,這人竟然是在入忘憂城之前就入了心魔了!而那店小二卻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