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俏在一旁不動神色地看着,總覺得這孩子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她降魔捉鬼這麽些年來,雖然騙吃偏喝的幹了不少,遇到真的妖物亦是有的,而最怕的便是這樣子的孩子,怨氣,邪氣,執念比大人還可怕。
夕兒就這麽看着她師父笑,十分的乖巧。
血影蹲了下來,伸手小心翼翼替他拭去了唇畔的血迹,淡淡問到:“誰準你吃了羲雨的?”
夕兒臉上的笑容頓僵,低下了腦袋,可憐兮兮地答到:“夕兒餓了,餓了好久了。”
“現在還餓嗎?”血影沒有任何表情,繼續問到。
“嗯。”夕兒點了點頭,竟是緩緩看向了一旁的漣俏。
漣俏條件反射一般退了好幾步,一身雞皮疙瘩全浮了起來,這孩子開什麽玩笑!
血影站了起來,瞥了漣俏一眼,道:“送她出去。”
“好!”漣俏脫口而出,馬上要走。
“急什麽。”血影身影一掠,攔在了她面前,又道:“先把二十層的結界打開了。”
漣俏裝傻,賠笑道:“這孩子都餓了那麽久了,我先送她出去吧。”
然而,話語一落血影那瘦骨嶙峋的手早已搭在她肩上了。
漣俏負在身後的一手緊握着那青銅匕首,心裏猶豫不已,她敵不過他,而他卻也傷不了她,隻能這麽僵持下去。
她是不是可以就這麽同他僵持到了天荒地老呢?
下樓的結界已經被她下了七重山之結,同外頭原本的結界形成了雙重結界,即便是谙熟結界術之人都很難打開,何況是血影呢?而入二十層的結界,她不破,血影輕易入不了。
到底該怎麽做呢?
要不要冒險就止于這一層呢?
“師父,我陪你進去,我看見她送魔煞進去了。”夕兒卻是冷不防開了口,她怎麽可能睡着呢?漣俏送淩司夜入二十層她看得清清楚楚,亦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漣俏愣了,連握着那青銅匕首的手都有些軟了。
血影依舊是那麽面無表情,卻是緩緩逼近漣俏,聲音很低很低,亦是冷得令人頭皮發麻,“你送淩司夜入二十層?”
漣俏吓得下意識點頭,随即緩過神,急急退了一步,握緊了匕首,道:“白素在裏頭,他當然要進去的!”
看樣子她不用糾結了,定是要這麽說來圓自己的謊。
“開結界!”血影厲聲。
“好!”漣俏想都沒想,轉身就朝那堵石牆而去。
血影緊跟其後,根本就再也不顧不是一旁的夕兒。
好一會兒的故弄玄虛之後,通道開啓,漣俏第一個入,卻是沒有順着風的方向直走,就在側邊,她就等着林夕,這孩子不論如何都要今早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然而,正當她要動手之際,卻發現自己根本抵不上林夕的速度,她的速度相當于能追上血影了!
過了結界,世界便立馬不一樣了。
皓月當空,四周一片廣闊,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死寂地猶如盤古開天辟地之前,沒有任何生命迹象,風不清東南西北。
魔塔第二十層,修魔塔第一層,一共有三階,心魔階,靈階,幻階。
淩司夜到底在哪裏呢?!
到底該往哪裏一個方向,才能找到入心魔階的入口呢?
林夕就靜靜跟在血影身後,同先前一樣,沒有任何表情,雙眸空洞,隻知道要跟着他。
漣俏同血影一樣,環視着四周,尋找着方向,隻是,參照物隻有頂上的皓月,正中空,根本分不清東西和南北。
“帶路。”血影淡淡說到。
漣俏正想反問他,随即轉念一想,便道:“往前一直走。”
血影不懂,冷冷看着她。
漣俏故作無奈聳了聳肩,便先往前邁出了步子,心想,這男人其實真的很純粹,很簡單,或許,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城府,沒有什麽算計,再或許,說得更直接點便是笨!
她滿口胡言亂語,他都不曾怎麽懷疑過,質問過。
同淩司夜完完全全就是兩種極緻的人!
“這是第二十層了,他們在哪裏?”血影冷冷開了口。
漣俏不由得一笑,反問到:“你爲何不先問我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呢?”
“我隻要知道白素在哪裏!”血影沉下來雙眸,蒼白的臉上盡是嚴肅認真。
“一直往前走,就能碰上了。”漣俏說到,心中對這男子的憐憫越發的濃了,心智全無,執念于一個情字。
血影沒有說話,身影一掠,卻是憑空消失了,就留漣俏和林夕二人。
漣俏止步,緩緩回過身子來,看向夕兒,手中的匕首早已拔出,機會到了。
“你認爲你殺得了我嗎?”林夕冷冷說到,稚嫩的聲音裏慢是邪氣,不再是方才那面無表情,而是一臉的陰鸷。
“何不試試?”漣俏心下大喜,就怕這孩子又不理睬一溜煙不見了。
“吃了你,你能帶給我什麽好處呢?”夕兒說着,嘴邊獠牙緩緩漏了出來。
聽了夕兒這話,漣俏頓時大驚,明白過來不對勁在哪裏了!
血奴根本不會有自己的思想的,血影的魔性已經徹底的覺醒了,她這臉上是不會再有什麽表情的,然而現在,這表情,這麽熟悉!
是羲雨!
竟沒有想到林夕竟有這樣的技能!
“你吞噬的是羲雨的意識!”漣俏脫口而出。
夕兒大笑了起來,道:“我想要你的驅魔術。”
“癡心妄想!”漣俏大怒,認真了起來,這個孩子比血影還可怕!
夕兒冷笑,高高淩空而起,殘了的一臂衣袖空蕩蕩的,而另一手卻是變得瘦骨嶙峋了起來,同血影的相差無幾,果然是血影唯一直屬的血奴!
漣俏警覺,卻不應戰,而去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要殺林夕,必須避開血影才有機會!
夕兒随即追來,漣俏卻是跑得更快了,隻是不過須臾便被追上,她的速度太快了。
這樣跑下去并不是辦法,她必須相處個法子來。
林夕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身影一閃,竟是爬在她後背,利爪要刺入之際,幸好是被漣俏手中匕首擋住,一下子被彈開了。
漣俏氣喘籲籲,見林夕再次要襲擊而來,連忙大呵,“等等!”
夕兒止步,冷冷道:“怎麽,求饒?”
漣俏白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想太多了,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而亦,你師父要我來帶路,若是一會尋不到我,回過頭來,見你殺了我,定是不會饒了你的。”
“他不會!”夕兒脫口而出,怒了起來。
“他會!他若不會,就不會把你丢在第十九層那麽久了!”漣俏提醒到。
“你想說什麽直說!”夕兒問到。
“咱要打,要鬥,到前面去,越遠越好,我也不想殺了你被你師父逮個正着。”漣俏冷冷說到。
“走!”夕兒竟是立馬答應。
漣俏眸中掠過一絲狡黠,果斷往前而去,心想,這孩子果真是吃了羲雨的意識,一樣的愚蠢!
兩人就這麽遠遠而去了,然而,她們都不知道,根本就不需要顧及血影什麽的,他根本連回頭都沒有,就一直極速往前而去。
直到開始隐隐感覺到了一股冰涼的氣流才緩緩停下了腳步,前面,終于不再是一片空曠,而是一座巨大的雪山山脈,蔓延千裏,看不到兩側的盡頭,似乎前面就是這一邊世界的盡頭了,過了山便又是另一個世界。
以他的速度,根本算不清楚到底行走了幾千裏了,亦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了,緩緩止步,仰頭看了那皓月一眼,依舊是正當空,明亮不已,同先前看過的沒有一絲變化。
這才明白過來,這裏是永夜!沒有白日。
這雪山的存在似乎證明了漣俏的話的真實性,他更是沒有回頭,亦是知道她們根本追不上他的。
這個方向是對的!
燃着一絲血迹的白衣胸口有些明顯的起伏,這個速度亦是他的極限了,隻是,沒有停下多久,随即便再次邁出了步子,迎面撲了的冰冷氣息越來越寒徹了。
再一會兒,白色的身影便融入了那一片冰雪山川裏去,再也看不到了。
而另一邊,漣俏和林夕依舊再前行,前面看不到盡頭,一毛不拔的地,全是墨黑色的礫石,皓月光下,空蕩蕩的四周一覽無餘,卻什麽都沒有。
漣俏也不知道這個方向往前會是什麽,或許,巧合遇上了淩司夜,也許,巧合到了心魔階的入口,也許,就沒有盡頭。
她邊走邊遲疑着,如何在地上留個記号什麽來着,解決了林夕,她也好尋到方向來回到原地,身上的幹糧可撐不到長久的。
雖然是沒有多少後路,還是希望那個叫做甯洛的家夥,或許師父,能夠聽得明白七重山的意思,能夠想辦法來救人啊!
“還要走多久?”漣俏問到,這話似乎該是林夕來問的,她确先問出了口,自小騙行江湖,智慧稱不上,聰明可是少不了,這一招反客爲主,不知不覺讓林夕認爲這事是她主動的了。
“急什麽,走遠點,省得師父見了你煩。”夕兒冷冷說到,果真是上當了。
給讀者的話:
今天更晚了,昨天出了點事,補眠補到下午,閃走買瓶眼藥水,回來寫,大家晚上看吧,貌似同步也出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