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沒發現還好,如今一發現了害得她一吃東西就老惡心想吐,一睡覺就總覺得睡不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了。
今日醒來得還算早,心裏掂量着不能再拖下去了,後天晚上定要啓程往西界去的。
一醒來便又不見淩司夜,這家夥最近特别的勤快,廚藝亦是進展了不少。
唐夢披着件外套,斜倚在榻上,手裏把玩着那金步搖,也不知道想着什麽,唇畔時不時泛起一絲甜甜的笑意來,竟是有些竊喜的感覺。
突然,叩門聲傳來了。
“進來。”
想都沒想便知道是淑太後來了,這老人家這幾天每每都是趁早淩司夜不在的時候來探望她的,她也不會嫌這淑太後啰嗦,就是淩司夜受不了,沒幾句話就轟人了。
進來的果然就是淑太後,還是那麽一臉嚴肅,不苟一笑,眼角下一滴朱砂痣憑添了淩厲幹練。
“母後。”唐夢正裝模作樣要起身行禮,淑太後便揮了揮手,示意她躺下了。
“今日起得算早了,司夜呢?”淑太後說着,徑自在一旁坐了下來。
唐夢淺淺笑道:“殿下熬藥去了,估計沒那麽快回來。”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這些事都交給下人去做不久得了,自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要顧着!”淑太後不滿地說到。
“臣妾有孕在身,這段時間要辛苦母後照顧了。”唐夢說到。
“給他熬的湯每一次要喝的,他自己也熬過湯的吧,該知道熬碗湯不容易。”淑太後順勢抱怨到,這段日子自然是對淩司夜照顧有加,一切膳食都是她親自張羅的,無奈她的寶貝兒子根本不領情。
“司夜的口味重,母後熬的湯會不會是淡了點。”唐夢問到,忍着不笑,這太後娘娘今日怕是有事求她而來的,真真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喜歡重口味的,那他還喜歡吃些什麽,還有他穿幾碼的鞋子,這夜裏還用夜宵嗎?”淑太後連忙問到,話音一落,才發現自己失态了,隻得輕咳了幾聲緩解下尴尬。
唐夢卻着實是忍住不笑了起來,原來是來問這些事呀!
“臭丫頭,笑什麽呢?不是說好了,我不管你那麽多事,你幫我和司夜關系親近些嗎?”淑太後亦是終于忍不住了。
“母後,這些事你問下人便知曉了,我還真不清楚。”唐夢回答到,心下頓時一怔,突然發現原來她這個妻子這麽不稱職啊!
“唐夢,即便是個妾侍都給知曉這些小事,你好歹也是個寵妃,難不成這皇後你不想當了?”淑太後亦是驚詫。
“罷了罷了,我回頭了解了解再告訴你,我忙嘛,以前在東宮裏他也有貼身的婢女,我哪裏會惦記起這些瑣事!”唐夢辯解到,心下卻是隐隐歉疚了起來,那家夥此時定又是在火房裏一臉的灰了吧。
“這确是瑣事,也确是都是婢女們在伺候的,隻是你好歹也得知道些,好歹也得給他親手縫幾件衣裳吧?”淑太後說着走了過來,挨着榻沿坐了下來,又道:“這是心意問題,你就算是給他納個鞋底,半個也成,保準他感激你大半日。”
唐夢聽着,臉上盡是狐疑,挑眉看着淑太後,這太後是在教她怎麽抓住淩司夜的心嗎?
“還有,這貼身婢女用不得的,往往幾個妃子鬥得你死我活的,連皇後都牽扯進來了,而皇上卻是留婢女那兒清淨去了!”淑太後低聲說到,一臉的認真。
“臣妾謹遵母後教誨!”唐夢亦是認真說到,心下已經是不可思議着,真沒想到淑太後竟會同她說這些。
淑太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唐夢仍舊是好奇地看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就懷念起了她的紅樓來,一個很大逆不道的念頭就這麽浮現在腦海裏了,這淑太後若是接管了紅樓,似乎很稱職。
淑太後牽過她的手來,把了把脈,又道:“這氣血還非常虛,難怪那日我把不出喜脈來。”
“還勒得我那麽緊……”唐夢嘀咕了一句。
淑太後卻是耳尖,立馬反駁,道:“是你自己大意,連忙懷孕了都不曉得!”
唐夢撇了撇嘴,還真無話可說了。
淑太後卻是取出了一瓶丹藥遞給了唐夢,道:“這些藥丸你帶身上,過幾日就要去西界了,定是要一番勞累,本宮可是警告你,這孩子一定得保住!”
“臣妾記住了。”唐夢乖乖應答,心下卻是暖暖的,雖然同這太後明争,卻是暗不鬥,讓她遇到這麽個好婆婆,讓司夜有這麽個好母後,算是上蒼眷顧了。
“記得把尺碼都問清楚了,我料子都準備好了,就等着裁剪了。”淑太後又交待了一句這才起身離開。
“母後,等等司夜回來吧?”唐夢說到。
“不了,那小子老嫌我啰嗦。”淑太後走得甚緊,還真就擔心撞上淩司夜了,竟是怕了自己的兒子。
唐夢無奈笑了笑,然而還未躺下一會兒,叩門聲又傳來了,這敲門聲倒是很詭異,接連三聲,聽了須臾,又是接連三聲,而後便沒有動靜了。
唐夢卻是連忙起身,穿戴整齊後便急急出門了。
是老船夫給她送信來了,紫閣的信,過了龍脈後就開始借助那批侍衛回複同紫閣的通信了。
就在拐角的花叢裏,老船夫小心翼翼地将信函交給了唐夢,轉身就走,說都沒有說一句,他可是心驚膽戰地,生怕被太子殿下發現了,就負責接收這密函,也不曉得這淩妃娘娘幹什麽勾當呢!
然而,唐夢一打開那密函,卻是驚了。
太虛的徒弟在西界門口遇到吸血魔鬼引起了天幀帝的注意,他也在找血族!
血族終于是出現了!
緊緊蹙着眉頭,心下頓時慌亂了起來,此事務必同甯洛商量!
正轉身要走,卻見淩司夜端着湯藥往這邊來。
條件反射一般地收起了密函來,就在淩司夜眼皮底下收了起來,她知道,他看到了。
然而淩司夜卻是不問,笑着說到,“今日難得起得那麽早。”
“昨夜睡得太早了,以後都早睡早起,替這孩子養個好習慣。”唐夢亦是笑着說到,猶豫着怎麽同他說紫閣的事情。
兩人入了亭子,唐夢自覺地躺着湯藥來,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淩司夜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眯眼笑而不語。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氣氛詭異了起來。
唐夢心下早就糾結成了一團了,這家夥剛才明明就看到了她收起密函了,怎麽就不問呢?
淩司夜雙臂敞開搭在圍欄上,手指輕輕敲扣着,眸中玩味色彩越來越濃。
“那個……蕭老今日有消息來了沒?”唐夢終于是開了口。
“嗯,父王仍舊四處調兵,根本查不出他的目的是哪裏,對西界倒是沒有什麽動靜,無淚地宮的人都部署好了,戰亂一起就攻擊皇宮。”淩司夜說到。
“哦。”唐夢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道:“甯洛呢?好幾日沒就見了,今日該下壩巡軍了吧?”
“嗯,午膳後就下去,過幾日送你回宮,你若是無聊就去奴宮看看,不過離夕兒原點。”淩司夜說到。
“什麽?!”唐夢沒聽明白。
“難不成挺着這大肚子你還想去哪裏?”淩司夜反問到。
“你想都别想!”唐夢驟然怒聲,站了起來,這家夥是打算獨自一人去西界了!這一行有多危險他到底知不知道,魔道一旦複興,魔者皆醒,他是誰,她有誰,一切便可明了了。
或許,命運便就此改變了。
不是說話一家三口一起渡過這一大劫嗎?
她怎麽可以缺席呢?
這家夥簡直不可理喻!
“坐着!”淩司夜蹙眉,亦是厲聲。
唐夢瞪了他一眼,坐了下來,死死地盯着他看,不說話了。
“這想必不是一場大戰這麽簡單,魔道封印開啓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或許連甯洛也不知道吧,魔刹到底又是誰,這其中太多的不确定了,你可以冒這個險,這孩子不可以。”淩司夜認真說到。
唐夢不語,隻是看着他。
“跟母後和鳳舞回宮裏去,等一切結束了,我就回去。”淩司夜又說到。
唐夢依舊不語,卻是抓住了他的手,力道一點一滴加重。
“這一次聽我的,以後每次都聽你的。”淩司夜無奈,忍着手中的疼痛。
唐夢還是不說話,指甲卻是刺入了淩司夜掌心中了。
“乖啦,若是真同唐影相遇了,你又要猶豫好久了,到時候會妨礙到我的。”淩司夜說着拍了拍唐夢的手,然而,唐夢卻是一下子揚開了,取出了密函重重往石桌上一擲,轉身就走。
走得甚快,發簪上金步搖的流蘇搖曳着,竟全都是火紅色。
淩司夜早就知曉紫閣的一切秘密,急急收起那信函追了上去。
隻是不過才拐了個彎竟不見唐夢的蹤影了。
給讀者的話:
嗯,今天繼續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