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銀針卻是毫無聲息,亦不知道有沒有傷及那隐在黑暗中的人。
“笨丫頭!”魅離緊鎖眉頭,一把便将林若雪拽到了身後,又是厲聲,“懷了身孕的人還想逞能!”
林若雪這才一驚,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樣,這已經是第二次不由自主地想救魅離了,朋友隻之間,隻有對唐夢她才會這樣的。
魅離一手依舊緊緊拽着林若雪,看着前方那片黑暗,厲聲,道:“躲躲藏藏算什麽好漢,難不成沒臉見人嗎?”
“呵呵,就怕你見了這張臉,要自卑個三天三日。”這是個女聲,帶着一絲絲嗲氣,聲音卻還算是甜美。
魅離驟然蹙眉,沒想到會是個女子,而林若雪卻是狐疑了起來,聽這聲音,似乎這女人并沒有多大的危險呀。
“呵呵,不敢出來就算了,廢話這麽多作甚?”魅離冷笑,對自己的容貌是何等了自信,豈容一個臉都不敢露的女子挑釁。
“瞧瞧你還是這樣,一身寒碜,終于以百獸爲伍,說白了就是個飼養女婢。”女子的話刻薄了起來。
然而,蝶依一聽,那美眸明顯瞪大了,這麽熟悉的諷刺,除了那個終日同她過不去,總是和她搶男人的女人,還會有誰!原來她也回來了!
“是你認識的人?”林若雪低聲問到,她知道魅離是個獵人的。
“這種沒臉的人,我怎麽會認識?”魅離冷冷說到,似乎故意說給對方聽的。
“這丫頭是什麽人?你們來西界做什麽?”黑暗裏的女子又問到,這聲音聽起來認真多了。
“你出不出來?非得這麽說話嗎?”,魅離問到。
“方才不是說了嗎?怕我這副美貌驚到你倆。”女子顯然有些不耐煩。
“不出來就在那藏着呗,我累了,走吧。”比她更不耐煩的是林若雪,聽了這麽幾句,知曉了這女子沒有惡意,她可沒心思多與糾纏了。
“等等!”黑暗裏的女子卻是急了,連忙快步走了出來,隻是依舊是看不到她的臉,臉上蒙着一層夢幻紫的輕紗,隻隐隐可見一雙鳳眸嬌美,不是别人正是蝶依!
林若雪止步,蹙着眉頭打量起蝶依的面紗來,一臉好奇。
“呵呵,果然是你。”魅離卻是笑了,她忘了任何人都不會忘記這個一日不同她争便會難受的女人,七煞之一,主司夢境,蝶依!
“還好今夜在這兒遇上了,要不還真難找。”蝶依亦是笑了。
“找我做什麽,其他人呢?”魅離問到。
“進來吧,事情可是複雜了,有得你折騰的。”蝶依說着,輕叩了西界墓碑三聲,卻是不同的位置,三聲畢,墓門便緩緩開啓了,卻是看不到任何鬼差。
林若雪滿腹的狐疑,就靜靜聽着二人說話,也先不多問,心下卻是開始猜測了起來,難不成這二人都是西界的人?
三人就這麽入了西界,走的卻是另一條道,直通往暗河下遊。
一路上魅離和蝶依說了很多林若雪根本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隻能斷定,這兩個人确實是西界的人。
“還真有鬼門關,有沒有閻王?”林若雪仰望地大門上高高的鬼門關三字,驚訝地問到。
“呵呵,裏頭可有十殿閻王,你若是怕的話,還是别進去了。”蝶依冷冷說到。
“你少吓唬她,有身孕之人不是能吓唬的,爲自己積點德!”魅離立馬說到,十分護着林若雪。
蝶依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若雪一眼,心下暗喜,看樣子甯洛交待的兩件事都能完成了,在龍脈裏試不出林若雪的魔性來,到了西界,她有的是機會了。
鬼差開了門,林若雪和魅離走在後面,跟在蝶依慢步而入,一入大門,林若雪便是愣了,而魅離亦是愣了。
林若雪愣是因爲這滿園的奇花異草,青藤綠蔓,這怎麽會是鬼門關嘛!
而魅離的愣卻是因爲花叢裏,小亭子中那個飲茶的男子,一身寬松的白衣,墨發随意散落,方舉杯,動作十分優雅,而那相貌俊雅無匹,隻緻命的便是那一雙眸中,那麽幹淨,幹淨地幾近無情。
男子回過頭來,清淺一笑,隻是,卻是刹那之間,一條藤蔓便從他手中急速飛去,直直朝林若雪襲擊而來。
林若雪沒緩過神來,條件反射般後退,而魅離卻是擋到了她身前來,揮起藤鞭同那藤蔓相抗衡。
“小心,有毒!”林若雪卻是大喊,一下子便看出了這藤蔓上的花含有劇毒,一本毒經,加之多年的研習,一趟萬重大山之行,似乎令她對天下所有毒物都了如指掌一般。
這聲落,魅離剛戒備,楚隐卻是收起了那藤蔓,唇畔泛起一絲滿意的弧度,而林若雪身後便是驟然冒出了兩株高大的向日葵,猶如拔地而起一般。
“又是毒!”林若雪嘀咕一句,心下的戒備卻落了下來,若單單是毒攻,奈何不了她的。
根本毫無畏懼,任由那兩株向日葵挨近,索性還主動伸過手去了。
“小心,他的花可是會吃人的!”魅離連忙攔住,一下子便知道了那男子是誰了!
“我先吃了它們!”林若雪冷冷說到,話音一落,卻不知爲何,那兩株向日葵竟從花朵開始,一寸一寸往花頸下一路枯萎而下。
不過須臾,便是全部蔫了,又是從花頸底部,一寸一寸焦黑而上,仿佛被灼傷了一般,
“吃得一點都不幹淨。”楚隐終于開了口,聲音裏沒有任何情緒,平平淡淡。
“你這話說得過早了。”林若雪立馬反駁,倒是情緒波瀾不已。
楚隐竟是笑了,看向那焦黑的向日葵,果然如林若雪所言,那燒焦的花梗和花朵竟就這麽瞬間散作了細粉。
林若雪輕輕拂袖,這一地細粉便都散了去。
“呵呵,幹不趕淨?”林若雪挑眉,看向了玉邪,心下暗想,這男子定也是用毒高手了。
楚隐不語,卻是緩緩後退,而身後竟憑空冒出了無數的五顔六色的蒲公英,盡數朝林若雪這邊飛來。
魅離心下急着,終是忍不住低聲問了蝶依,道:“這是做什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難不成你倆真要逼問動手?”
“毒魔,我們在找毒魔。”蝶依很是幹脆直接。
而這毒魔二字似乎提醒了魅離什麽,隻見她的神色驟變。
毒魔,若雪,她早該想到的呀!
當年七魔裏年紀最小的丫頭,她最疼的丫頭!
就在這時,驟然從林若雪身後吹來了一陣詭異的風,陰森森的,一下子便将那五顔六色的蒲公英全部吹向了楚隐。
隻見楚隐和蝶依的神色微變,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
楚隐收了手,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
“喂!”林若雪正要追上去,魅離卻攔下了。
“他那人就是那樣,興趣尋你玩玩罷了,别放心上,既然到了西界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好好養胎吧。”蝶依說着亦是連忙跟着楚隐而去。
最近,這怪風越來越頻繁了,毫無疑問,魔道封印似乎要被沖破一般,卻不知道那力道究竟是怎麽來的。
魅離心下亦是狐疑不已,卻來不及多問,隻得先安頓了林若雪。
“奇怪了,剛才那風哪裏來的,西界竟然會有風,難不成這裏有通道通往外界?”林若雪納悶地問到。
“呵呵,這是前方斷崖瀑布形成的風,兩位客人先稍作休息,改明兒老身帶你們去瞧瞧。”說話的是孟婆婆,早就隐在一旁很久了,這時才慢步走了出來。
“孟婆婆!”林若雪大驚。
“呵呵,丫頭呀,老身可是見過你好幾回了。”孟婆婆邊說着邊把她們往屋内引。
林若雪滿腹的狐疑,這些人倒是對她很是熟悉,甯洛先前定有交待吧,也不知道唐夢他們到孤城了沒有。
唐夢他們到了很久了,而且,此時,事态似乎有些嚴重!
大殿内,隻有甯親王和唐夢二人,淩司夜不知道去哪裏了。
唐夢坐在主位上,聽着甯親王講述過去的一切,包括唐影如何被他引入奴宮,如何同他訂立契約,如果聽從他的安排,如何不過問任何事情。
一切的一切,唐夢靜靜地聽着,手卻是不由自主地越握越緊。
“事情便都是這樣了。”甯親王見唐夢沒有任何反映,低聲做了總結。
然而,唐夢依舊是死死地盯着他看,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神态變化。
“淩妃娘娘……”甯親王又試探了一句。
“嗯。”唐夢終于緩過神來,應了一句。
“淩妃娘娘,這易容禁術一事,還望……”甯親王今日一大早就找唐夢,爲的正是這件事,他答應唐影的也就這幾日了。
“嗯。”唐夢又應了一聲。
“淩妃娘娘,要不,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太子殿下去哪裏了?怎麽一大早就沒看到了?”甯親王再次問到,或許,太子殿下在的話,氣氛或許不會那麽尴尬吧,他完全就摸不透這女子的心思,雖然之前算計的都是她。
“嗯。”唐夢又一次應到。
“那淩妃娘娘意下如何,這時間可有些緊迫。”甯親王終于是忍不住了。
“唐影呢?”唐夢終于是真正開了口,淡淡問到。
“躲着你呢!”甯親王笑着答到。
“爲什麽躲我,他不過是我的一個侍衛罷了,騙了我也情有可原,也是爲我好,躲我做什麽?”唐夢又問到。
甯親王頓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他們以爲唐夢記不起先前的事情來,隻同唐影存在暧昧,然而,唐夢這麽一問,還真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唐夢直視甯親王,等着他回答。
“因爲……呵呵……淩妃娘娘……唐影對您的愛慕之情,想必您也多多少少知曉的吧。”甯親王還是說出了口。
“愛慕?”唐夢說着起身來,步步逼近,卻是驟然厲聲,道:“既然知曉他有那份情,你何況這般折磨他,你爲何就不能指派給他其他任務,你爲何偏偏要他留唐府,你爲何偏偏要他守着我同淩司夜,你爲何還給了他這麽一個美好的夢,答應替他解了易容禁術!?”
說得氣喘籲籲,滿腔的怒火從昨日同淑太後的對話就一直忍到現在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想替唐影扇這幫騙子幾巴掌!
“淩妃娘娘,是老臣的錯,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今把這問題解決了,其他恩恩怨怨,待以後再說吧!”甯親王有些請求的語氣了,他知道這個主子是開始要發難了!
“那你要本宮如何處理這件事呢?”唐夢冷冷問到。
“留住唐影。”甯親王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你休想!”唐夢卻是脫口而出!遵從内心最真實的想法。
“淩妃娘娘!”甯親王一下子便跪了下來。
方要同唐夢權衡那利弊得失,唐夢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揮手示意他退下。
甯親王不動,亦是不語了,就這麽跪着。
唐夢卻是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心下百味雜陳,隻是主意已定,她不想再騙那個男人,不想再欠他什麽了。
此事的利弊得失,或許她比所有人都清楚,千年夢境是那麽清晰,一遍一遍在腦海裏重複着,血腥,殺戮,人間地獄,所有的場景都在輪回着,都離不開那帶血的臉,沉默的眼。
即便這個決定會引起唐影的滅世之舉,會引起一場動亂,甚是會喪失了她或許他的性命,但是她仍舊打定了這個主意!
不管結局如何,她和司夜都有這個勇氣去面對,都有能力卻改變。
什麽都沒有同淩司夜提起,昨夜就這麽睡過去了,今日一早就沒見到他,隻是,她相信這個決定會得到他的認同!
不要再有欺騙,不要再有隐瞞,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然後,一起卻改變!
曆史已經發生過了,她穿越而來,或許,爲的就是今日這場改變吧!
緩緩朝門外走了出去,卻見唐影正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