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帝都西郊,無論是盛夏還是寒冬,依舊都是那麽陰森恐怖,仿佛這裏就是一片地獄,永遠都是陰森森冰涼涼的。
西界那巨大墓碑便是永遠都是這種觸覺,冰冷!
顧朝雲獨自一人就站在西界這墓碑旁,她在等着要一個人的到來。
先前是他千方百計找她,而這時是她等他!
在尋到血影之前,在複興魔道之前,這一世的仇她必定是要報得徹底的!
首先便是天幀帝!
其次便是空上!
“太後,你等的那人是人族的皇帝,聽長老們說,那人可不好惹。”
隻聽得說話聲,是羲雨的聲音,一身紅衣就躲在顧朝雲背後的黑暗裏,看不到身影。
“好不少惹了,不是他們說得算的,本宮惹了才知道。”顧朝雲冷冷說到,眸中盡是陰鸷。
“羲風不過來可以嗎?要不我把羲風尋來?”羲雨又說到,他們這是去往空山的路上,就爲太後這事耽擱下來,每每都是她同太後出來的。
“怎麽,你覺得本宮會敗給人族?”太後冷冷問到,顯然是自信慢慢,魔性的覺醒,加之空上的毒術,現在的顧朝雲可不是之前的一直默默隐忍兩邊防備的唐夫人了。
“羲雨不敢,羲雨就是擔心太後娘娘剛剛恢複魔性,要是傷了元氣不好。”羲雨這些日子跟在太後身旁,可是比起以前來會說話多了,一心想得太後的寵,骨子裏卻依舊是畏懼着的。
“你哥哥可有同你說過什麽?”顧朝雲問到,對羲風,對那三位長老總是提防着的。
“說什麽?”羲雨顯然聽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顧朝雲退了一步,看了她一眼,唇畔泛起一絲冷笑的,道:“沒什麽。”
輕輕拍着羲雨的肩膀,心下冷笑着,這麽個單純的孩子将會是她最好用的一枚棋子了。
羲雨心下納悶着,也不敢多問,就靜靜地陪着顧朝雲等着,等着一個殺機!
而天幀帝最近往西界走得也甚至勤快,有時候是獨自一人來,有時候隻是帶着李公公,就隻有一兩次是有侍衛随從的。
今夜,此時,就正在往這亂墳崗的路上。
這一回,李公公跟來了。
是那一如繼往的樸質馬車,李公公親自駕着馬車,就像一般往來的商旅,走得并不快,剛剛從四周的軍營裏巡視過來,天幀帝正眯眼小憩來。
突然,一直黑鳥展翅直直朝這邊飛來,似乎就硬生生要撞上車簾闖入車裏去似的。
李公公心下一驚,手中馬鞭急急朝那飛鳥甩去,隻是,就這麽一瞬間,車輪壓過了路上的石子,一下子颠了起來。
李公公連忙拉住缰繩,而那黑色飛鳥亦是僥幸逃過了一劫,就這麽從馬車旁擦過,消失在黑暗裏了。
“怎麽回事?”
天幀帝的聲音傳來了,透着絲絲疲倦,随即車簾便會掀起了。
“主子,奴才大意了,方才撞上了一隻飛鳥。”李公公連忙即使,這條路十分的難走,坎坷崎岖,總是需要小心翼翼地。
“這麽晚了,還有未歸的鳥嗎?”天幀帝淡淡問到,就坐在李公公身旁,亦是拉起了一邊缰繩。
“回皇上,是……”李公公話未說完,心突然驚了。
“是什麽?”天幀帝環視着周遭,問得很不經意。
“是……”李公公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方才那黑色的飛鳥是極其不吉祥的烏鴉,這在墓地上撞上了烏鴉,可不是什麽兆頭。
見李公公這般支支吾吾,天幀帝這才回過頭,認真了起來,道:“怎麽了,究竟遇上了什麽了?”
“回皇上,是烏鴉,這墓地的烏鴉特别多也特别怪,都是夜裏才出來的,就跟蝙蝠一個習性。”李公公終于回答了,隻能這麽輕描淡寫地解釋了。
“烏鴉……”天幀帝一臉若有所思,鷹一般犀利的雙眸明顯有了沉色。
“皇上,先前差遣往西陲的大軍如今已經有三分之二陸續歸來了,就這麽守着西界,會不會太過冒險了?”李公公連忙轉移了話題,今夜天幀帝本沒有打算入西界的,就是來巡邏駐軍的。
“這個險值得冒,既然這西界是白狄所用,若是一旦戰起,這裏定會是主戰場!”天幀帝低聲說到,至今依舊沒辦法查出西界裏的機密來,他隻隐隐感覺,白狄也在打西界底的主意,他隻當天朝不主動起兵,白狄就不那麽容易動兵。
而若非要說有大戰,那麽争奪這西界底下的那一大筆财富便會是一場大戰了!
他在明,但在上,西界在暗,但是在下,他人多勢衆,西界人寡無兵,他就不相信他敵不過!
“萬重大山那邊可有消息了?”天幀帝問到,亦是沒有多糾結方才那黑鳥的問題了。
“楚忍明日應該會到了,那邊仍舊沒有消息,不過那大将軍請求留在孤村協助山裏的将士。”李公公答到,對與楚忍,他知道的也很少很少。
“留在哪裏?”天幀帝蹙眉。
“嗯,皇上,這未嘗不可,若是真能攻破了萬重大山,狄胡和白狄可都再山腳下的!”李公公試探地問到,他是越來越猜不透天幀帝的心思了。
“他手中現在還剩多少人?”天幀帝問到。
“留這孤村的也就隻要三萬多人了。”李公公如實回答,除了唐文,四大将軍都是鎮守四方,這次調軍,四方都驚動了,卻是沒有驚動朝野任何人,乃至天朝百姓都無人知曉,偶爾動作大的,也隻被當作平常的小調動罷了。
三大将軍可都是這次大調軍的主力,隻是,皆沒有人敢開口問原因,跟沒有人敢勸谏什麽,唐大将軍的前車之鑒。
太子殿下被唐七少刺殺,這樣的借口,明白人自然看得明白。
此事之後,何人還敢輕易觸怒天幀帝。
“朕再給他兩萬人,讓退回來的林大将軍留兩萬人在孤村!”天幀帝說到,對于萬重大山,他自然也是想吞下的。
“是,奴才今夜回去便差人去報林大将軍!”李公公連忙應答。
而手中缰繩一拉,西界到了。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天幀帝先跳下車,面前便是通往西界墓碑的崎岖小路了。
他越發的想不明白,究竟白狄能在西界裏藏着什麽,究竟什麽時候開始西界成了白狄的地盤的。
“皇上,走吧。”李公公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
天幀帝點了點頭,走得有些慢,似乎就當作散步一般。
然而,還未到墓碑前,這主仆二人便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了,皆是習武之人,且武藝修爲高深,單單是氣息就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皇上,在墓碑後,看樣子是個強敵,來者不善。”李公公低聲,他亦是看得出來,那人根本沒有多少隐藏和防備,否則他和天幀帝定然是沒有那麽快發現的。
“朕這輩子得罪的強敵也就那麽幾個吧。”天幀帝感慨到,在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李公公連忙護在他身前,天幀帝的武功極限是什麽,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天幀帝最近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紫閣的丹藥維持着,怕是這夜深深早該疲倦地一睡不起了。
“皇上,小心。”李公公低聲,一身的戒備,不得不承認,他确是個衷心的奴才。
隻是,這話音方落,隐在黑暗裏的人卻是從天幀帝的背後襲擊而來。
不是别人,正是顧朝雲,而前面但誘餌的,正是羲雨。
顧朝雲手下根本毫不留情,利爪帶毒,隻是,天幀帝可不是好對付的主兒,身影一幻,一下子便消失在夜色裏,根本就沒讓顧朝雲的利爪挨到絲毫。
“他在那裏!”羲雨突然大叫,指着那高高的墓碑之上,天幀帝正是躲到了上面。
顧朝雲眸一冷,翻身淩空而起,追了上去。
“呵呵,原來是唐夫人。”天幀帝冷冷笑着,雙臂抱在胸前,退了下來。
他顯然是低估了唐夫人了。
“大膽顧朝雲,難不成你想刺殺皇上?”李公公厲聲,連忙上前,卻是護在天幀帝背後了,他注意到羲雨了,這個年輕女子的身上似乎隐隐有股詭異的邪氣。
她是什麽人呢?
“暫時還不想殺他,隻要他把唐文還給我。”顧朝雲冷冷說到,驟然加速,這一回竟是出乎了天幀帝的意料,利爪早已抓住了天幀帝肩。
天幀帝随即狠狠一側肩,而側肩的瞬間,另一掌冷不防擊打而出。
顧朝雲隻得退,利爪上盡是血迹,顯然是傷了天幀帝的肩,而她自己亦是全身而去不了,她擅于用毒,這一回卻是大意了,天幀帝打出來的并不是掌,而是毒,運氣将藏于袖中的毒粉,沿着手掌逼出,接着掌心的溫度,這毒粉一下子便揮發成了無色無味氣,逼的唐夫人根本不知道要防備。
“太後!”羲雨大叫出聲,兩個尖尖的獠牙亦是瞬間露出,她并不知曉方才是毒,隻聽得顧朝雲大叫一聲,急急後退,雙手捂着雙眸,雙手似乎隐隐滲出了血迹!
太後?
李公公和天幀帝顯然被羲雨這幅模樣驚到了。
竟是吸血魔鬼!
草原上曾經的傳說,竟然真的存在!
兩人皆是大怔,遲遲沒有回過神來,而羲雨的速度極快,仿若閃電一般,瞬間就落到了離她最近的李公公身旁,雙手掐住了他便要下口。
李公公急急緩過神,運氣一震,隻是,雖是逃過了羲雨那獠牙,卻并沒有将羲雨完全震開!
而天幀帝亦是緩過神來,雖有折來一根枯枝爲劍,直指羲雨而來。
羲雨顯然是被激惹了,發出了嗷嗷低吼,死死盯着天幀帝,她不知道太後娘娘傷得怎麽樣,她知道,若是這樣回去了定是要被哥哥和長老處罰的。
“皇上,小心!是吸血魔鬼!”李公公大喊,而天幀帝卻已經被掠到身旁的羲雨死死抓住了手臂。
天幀帝狠狠甩開,而羲雨身影極快,就這麽消失在黑暗裏了。
李公公連忙上前,大膽地同天幀帝貼着背,隻能這般防備了。
兩人不再言語,周遭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之聲都消失了。
驟然!一道紅影卻是從天而降,無聲無息,一雙利爪直直朝下方二人抓來。
待天幀帝和李公公發覺之時,已經晚了,羲雨的利爪已經狠狠刺入了二人的肩膀,天幀帝是被刺入了舊傷,隻有一臂能動彈,同李公公怎麽都耍不掉倒立在他們肩上的羲雨。
血就這麽從肩膀上不停地流着,即便不被這吸血魔鬼咬死,這麽一直下去,亦會血盡而亡的!
李公公心一狠,正要運氣斷掉自己的一肩,卻被天幀帝厲聲攔住了。
“皇上,奴才隻能這麽做!”李公公認真說到,羲雨正是利用了天幀帝臂上被顧朝雲傷了的傷口,和兩個人的平衡力牽制住了他們。
“再給朕一會兒,待臂上的力氣恢複了,朕再慢慢收拾這臭丫頭!”天幀帝低聲,一臉冷得駭人,他亦是大意了!
李公公正要開了,突然,一道劍氣閃過,隻見一個白色身影掠過,帶着一陣清脆的叮叮當當之聲。
随即,隻聽得一聲凄涼的慘叫,天幀帝和李公公肩上的重量便完全消失了。
而羲雨卻是重重地跌落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太後娘娘,救我!”她大喊着,不知道眼前站在的那白衣丫頭是誰,隻知道她方才那一劍很厲害很厲害,雖沒刺到她,那劍氣卻是傷得她一身沒有力氣。
“太後?你是那一國家的人?”白衣丫頭蹙眉問到,這聲音很是甜美清脆。
“你是誰,你敢傷我,我……”羲雨根本不敢再說下去,隻那白衣小丫頭沒有理睬她,而是徑自取出了一把雕刻着奇異圖騰的匕首來。
天幀帝和李公公皆負傷很重,就在一旁看着,他們認得這白衣小丫頭,正是那夜遇到的小道士!
難不成她就是爲了這吸血魔鬼而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