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邪也不想多插嘴了,任由地林若雪同唐夢告狀,他自己主意亦是定了,與其協助甯洛,還不如直接同淩司夜交易,甯洛藏着太深了,諸多事情前後皆是矛盾不已,真真不可信。
林若雪既然選擇信唐夢,他亦是完全跟從的。
兩個女人談着談着便是坐了下來,玉邪心細,連忙脫下外袍給林若雪墊着,這地上可是同四周石壁一樣冰涼涼的。
唐夢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玉邪卻是有些尴尬,徑自在一旁坐着,背向她倆。
“喂,對不起哦,我不知道你和他早就……”唐夢低聲,怎麽可以不道歉呢?一直沒機會罷了,玉邪說得沒錯,若雪這眼睛她要負責任的。
“你幹嘛呢!還說這些!”林若雪卻是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
唐夢甚至認真,道:“這事,卻是我和淩司夜對不住你們,回頭尋到他了,讓他也給你道歉。”
“成!他道歉成!”林若雪這下沒有推脫了,反正是興奮着,那麽嚣張的太子殿下同她道歉,她這輩子還真就沒做過這樣的白日夢,樂呵呵地挨近唐夢,又道:“你不是同他鬥着你死我活的嗎?這麽百般刁難,他算計你,你回敬他,怎麽現在就成淩妃娘娘了?”
唐夢伸了個懶腰,長歎了一聲,看着林若雪,沒說話。
“你倒是說呀,他那麽流氓,我就記得那晚從紅樓出來遇到他,真如傳說中殘忍!”林若雪想起那晚來仍舊是心有餘悸,若不是唐夢護着她,或許她早死在淩司夜的飛刀下了。
“唉……”唐夢又是長長地感慨了一聲。
“那流氓不會是霸王硬……”林若雪一臉驚歎,心下卻又不解,唐夢可不會這麽容易屈服之人呀!
“唉,這白娘子故意下雨騙許仙的傘,祝英台十八相送時裝瘋賣傻調戲梁兄,七仙女擋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織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等等等再等等等……偉大愛情的開始,總歸得有一個先耍流氓!”唐夢繼續感慨到,現在回想起來,還真不知道是淩司夜耍流氓多點,還是她耍心計多點了。
“你說什麽呢?”林若雪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聽懂,這是中國的典故,是現代網上流傳的笑話,她如何會懂。
“就是感慨下,兩個人要在一起,總歸是要一個先耍流氓的。”唐夢笑着解釋到。
林若雪一下子便朝玉邪看了過去,徑自點了點頭,她明白了!
“甯洛有說淑妃還活着嗎?”唐夢淡淡問到,方才聽了淩司夜的身世,卻也沒多少驚訝之處,先前桂嬷嬷說得倒是有些接近了,她更納悶的卻是淑妃同天幀帝之間的恩怨,先前聽了那麽多關于天幀帝極寵淑妃的傳言,皆不太相信,如何知曉了這事,卻反正覺得天幀帝癡情,癡情地可憐而可悲。
“這個倒是沒提起過,唐夢,你說淩司夜要是知道了這事會是什麽反應?”林若雪卻是好奇此事。
“我也不知道,會高興吧。”唐夢淡淡說到。
“還高興!?”林若雪卻是不解,在她眼中,那太子殿下就是天幀帝的心頭肉,要不也不至于寵成那樣的性子來,這父子之間的關系定是很好的。
“黑勾玉真不在他身上嗎?”唐夢轉移了話題,指了指玉邪。
林若雪卻是蹙眉,不悅道:“真的,你不信他,但你得信我,信我就等于信他,所有你得相信他!”
這麽繞了個圈子,聽得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突然有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感覺,卻轉念又覺得自己可笑,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呢?
她也沒大這丫頭幾歲,頂多就是她姐!
經曆了那麽多,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這丫頭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這麽大大咧咧地,口不擇言,簡單透明地一眼便可看穿。
可惜,另一個人變了,變太多太多了。
“唐影……”話題終于是要回到這個名字上來的,适合扯得再遠,終于還是躲不過的。
“唐夢……影他……”林若雪仍舊是不知道那忘情的事情,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都在各地逛蕩呢。
“嗯。”唐夢淺淺笑了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影的臉……是你娘……”林若雪原本以爲這個秘密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易容禁術對吧。”唐夢淡淡說到,她知道的。
“你也知道了!”林若雪卻是驟然蹙眉。
“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每次都能一眼認出他來的呢!”唐夢想起了這事了。
這,或許才是她一直保守着的秘密吧!
連唐影自己都不知道……
遲疑了良久,正要說出口,卻頓時一陣地動山搖。
“是山魅!走!”玉邪一下子便護到了二人面前來。
“山魅!?”唐夢大驚。
“嗯,就是這守山的怪獸,瞧我這一興奮,忙着說淩司夜的身世,把這正事給忘了!”林若雪亦是急了,那山魅真的可怕,似乎不管是誰在它面前都是無力可擋,似乎任何武器都近不了它的身。
一震一震的腳步聲接連而來,越來越近了,玉邪一身警覺,俊朗上認真無比,厲聲對唐夢道:“保護好她和孩子,先走!”
“孩子?!”唐夢又是驚了。
“嗯,我們的孩子。”玉邪眸子掠過了一絲溫暖,仍舊是說得認真。
“你還有多少重要的事情沒告訴我呀!”唐夢瞪了林若雪一眼,方才雖隻談了一會兒,她卻也竟然全沒提起!
“還有,那山魅它用了……用了……”林若雪話未說出口,卻是驟然大喊一聲,“玉邪!”
太過突然而然了,太過抽手不及了。
根本還看不到山魅的身影,卻見玉邪把一隻巨大的手掐住,高高提起,就如同她先前把擒住的一樣。
“你走!”唐夢一把将林若雪推了上去,驟然翻身追着那大手而去。
林若雪哪裏肯走,掉頭追了上來,奈何負傷在身,根本追不上,隻能遠遠地看着。
唐夢緊追不放,心下雖驚,卻一直認真察看着,這雙手來估計,這山魅的個頭似乎比傳說中的還要高大。
對付這妖獸,硬拼是行不通的,隻能智取了,然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替玉邪解了圍,聯合玉邪之力,才有點逃脫的希望!
“走!帶林若雪走!”玉邪大喊的,一臉的疼痛,山魅的手越發的緊了!
“我警告你,最後是盡快想辦法掙脫,否者林若雪肯定要哭的!”唐夢厲聲警告。
玉邪一愣,随即亦是吼了回去,“連你也死了,她隻會哭得更傷心!”
同山魅較量過的,那道紅光玉邪至今記憶清晰,猶如在眼前一般,他根本就毫無抵抗,甚是隐隐有股臣服的沖動,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隻知道,逃不了!
唐夢翻身而起,估算着距離,暗暗運氣的一掌驟然朝前掃出,她估算的是這山魅的心口,尋不到弱點,那就隻能對準了心口打了,那麽高大的身軀,隻要心髒稍有不慎,軀體便沒能那麽靈活了吧!
唐夢并沒有什麽特别慣用的武器,最擅長的莫過那“空穴來風”掌法,這是繼承了這幅軀體的,而她自己真正的本事似乎很少用到。
還未完全看清楚那山魅的樣子,卻早已憑空襲去了好幾掌,掌風淩厲不屬劍氣,昏暗裏可見乍起的光影,隐隐可聽呼嘯之聲。
然而,這一切似乎對山魅沒有任何影響,轟隆隆的腳步聲終于到了身前,整個山體地動山搖着,如此前幾日一樣,仿佛随時都可能塌陷下來。
終于,那巨大的身影從黑暗裏緩緩出現了,一身黑呼呼的皮毛,如銅鈴大的雙眸妖紅不已,透着冷酷殘忍的氣息,除了那長長的尖耳朵,渾身上下無一不似一隻妖熊。
唐夢愣了,就站在這山魅腳下,有些動彈不得,這體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巨大,那發出嗷嗷怒紅的血盆大口完全就可以把她一口吞進去肚子裏去。
“唐夢!玉邪!”
身後林若雪的聲音傳了過來。
唐夢這才緩過神來,卻見山魅的另一手朝林若雪伸了過去,心下一急,想都沒想,便是随手射出數把金色小飛刀,分别朝山魅的胸口和眼睛而去。
山魅猛地側身一躲,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碎石不斷從頂頭接連落了下來。
“林若雪,你走!你給我走!”玉邪扯着嗓子大喊,費盡了所有的氣力,山魅手上的力道先前是加重了,這一回是要他死了!
林若雪不動,遠遠地站着,就仰着頭看着他,拼命地吸鼻子。
玉邪大驚,一股血腥味頓時從喉頭湧上來,鮮血就這麽噴口而出了,“不許哭!林若雪你不許哭!”
然而,此事山魅卻是沒了動靜,雙眸似乎有些疑惑,巨大的頭顱四下轉動着。
唐夢不見了!
在這龍脈裏孤獨了五百年,無聊地竟五百年前的曆史想了一遍又一遍,有時候睡過去,一睡就好幾年,有時候醒來,就無聊地在東宮裏亂串。
好不容易來了這麽一群人,它倒也不急着一網打盡,盡數關地宮裏,或許能供他耍完幾日。
誰知,才剛下來,卻會遇到這個女人。
它隻知道要等她,隻是等她做什麽,卻從來都不曾知曉,它知曉她過去的一切,卻隻是知曉而已,從來就不會有任何評判,更别說是什麽其他感受了。
既然她回來了,就把她帶上龍脈頂去吧!
唐夢并沒有逃走,而是淩空而上,就隐在山魅身後。
伺機,眯眼,最差手中少了一把淩司夜的冷玄劍了。
一掌運足了全部的内力,緩緩舉起,另一手卻是卻是緩緩取下了藏着一把金色小飛刀,似乎是最後的機會,不可有任何閃失。
冷眸一沉,身影便如利箭一般朝玉邪而去,山魅一察覺,唐夢手中飛刀便是直直朝它左眸射去,同時一掌狠狠朝它手腕部劈去,這應該是這手臂最脆弱的地方了。
山魅怒吼着,一手來擋唐夢那飛刀,噙着玉邪的另一手就這麽松開了,玉邪隻掉落,見唐夢站在山魅肩上,心下驚詫着,厲聲:“你還不走?”
“我拖着這畜生,你快帶林若雪走,算是還你們的,跟若雪說,淩司夜他不喜歡道歉。”唐夢認真說到。
“唐夢,你還不下來!”林若雪大喊着,站得甚遠,夾雜着山魅的怒吼聲,根本聽不到唐夢和玉邪說什麽。
山魅這一手似乎是受了傷,隻剩另一手揮舞着,沒管唐夢,卻是直直又朝玉邪而來。
玉邪不住閃躲,不住後退,被越逼越緊,學着唐夢方才的方法,數枚玉石直直朝山魅另一手的手腕處射去,然而還未近它的身,卻被一道紅光反彈了回來。
“你再不走,我們三個誰都走不了!”唐夢早已淩空在了山魅面前,似乎有意擋住它的視線,分散它的注意,手中緊握的一手金色小飛刀卻是毫不客氣直直朝山魅右眸而去,她又發現了這畜生的一個缺點,離它越近,越是容易對付!
山魅側頭,怒吼聲震得唐夢雙耳都快聾了,另一手連忙來擋,顧不上玉邪了。
“耶律耀月,你磨蹭得跟個娘們似的,還不走!”唐夢再次厲聲,亦是小心翼翼地閃躲着山魅的反攻,然而,這麽急促的閃躲之間,她卻沒有發現,山魅對她似乎一直沒有盡力,似乎一直遊戲一般,沒有真正想傷害她。
否則,手腕上那一掌,它完全可以彈開的!
玉邪回頭看了她一眼,唐夢再次瞪他,玉邪這才咬了咬牙,退了回去,朝林若雪而來。
山魅正要追,唐夢卻是索性站到他頭頂上去,冷着雙眸,手中小金刀高舉,随時準備一刀刺下,這下子引着山魅劇烈掙紮了起來,再也顧不上什麽了。
“唐……”林若雪還未喊出口,卻被玉邪一把抱起,直直朝石階上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了,隻隐隐聽得到林若雪的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