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屋外,隻隔着一道單薄的竹門。
屋内的婦人一身戒備,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住了,沉着鳳眸尋思着如何應對。
屋外,甯洛卻早已準好了信物,白狄皇室的信物,五彩千絲紙鸢。
又輕叩了門,他早已察覺到了門内的人的動靜,終于是先開了口,淡淡道:“白狄甯親王府世子甯洛求見。”
白狄?甯親王府!
淑妃頓時大驚,整個人就這麽愣住了!完全沒有緩過神來!
怎麽會這樣!?
甯洛,這不是大哥的兒子嗎?!
外界的一切她根本無從得知,那一場大火,滅盡了一切,包括她的夫婿,心中的恨和仇一直支撐地她活到今日。
天幀帝不讓她死,她更不想死,就等着見司夜一面,就等着司夜長大成人,爲生父報仇雪恨。
她曾經猜測過許多許多,甚至猜測過天幀帝會舉國之兵大舉進攻白狄,甚至她猜測過,她出去的那日會是天幀大一統這天下的那日。
以他的性子,定是會如此證明給她看的。
隻是,她從來就未曾猜測過,白狄的人還會來尋她,因爲她一人,皇族唯一的子息懿德太子身亡在天朝宮中,這時何曾的恥辱啊!
門一下子打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直懸浮的五彩千絲紙鸢,折射着陽光,流光溢彩。
“微臣見過太後娘娘。”甯洛退了幾步,唇畔噙笑,恭敬行了個大禮,
“太後娘娘?”淑妃不解,取下那五彩千絲紙鸢,一眼就認得這紙質是白狄皇上才有的東西。
“正是,如今白狄女王是懿德太子之後,您是太子正妃,理當尊爲太後娘娘!”甯洛解釋到。
淑妃鎖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到:“你是甯親王的兒子?”
“正是,家父讓我來接姑姑回宮。”甯洛這才直起身子來。
淑妃卻是不敢大意,看着他,仍舊是不動。
甯洛看着眼中,自然明白她的謹慎,從袖中取出了一根玉簪子,五彩的玉石打造而成,五彩玉本就是稀罕之物,這簪子的做工更是精緻地稀罕,仿佛特意雕琢的一般。
淑妃卻是急急奪了過去,捧在手裏,眼眶瞬間給紅了,這正是她自己的東西,當年出嫁時,母親傳給她的!
“姑姑,這可是我父親專門到東宮裏尋出來的,這些年父親一直謀劃着複仇一戰,如今就等着你回去了。”甯洛說到。
“司夜呢!”淑妃猛地擡頭,問到。
“姑姑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如今也正往白狄去,這一切真相還待姑姑您親口來告知他呢!”甯洛安慰到。
“你如何進地來的,天幀他……”淑妃依舊是滿腹的疑惑。
“天幀帝正準備打開這陵墓,被我搶了先機,姑姑還有疑惑待我們出去了,侄兒在一一同你解釋。”甯洛可是算起清楚,正是掌握了天幀帝的行蹤才敢如此無所顧忌的,此時的天幀帝應該剛剛下朝。
淑妃心下明白,也沒有多遲疑便同甯洛一起朝出口而去。
苦笑二人仍舊是昏迷不醒,這迷藥雖是低等了些,卻是足以讓他們睡上一日一夜的。
根本不需要甯洛相助,淑妃便輕易地躲過了深淵裏那巨幅,這般高度相較内陵裏的簡直是天差地别,根本攔不住她。
上了斷崖,馬車已經靜候着了,一輛很是低調而質樸的馬車,看上去就是一般的人家,也不似趕遠路的樣子。
這裏到西界并不遠,快的話就一日的時間吧,待天幀帝發現了,他們早就入西界了!
車緩緩朝那留宿路人的村莊而去,然後,甯洛千算萬算,卻還是百密一疏,他并不知道,自己入東宮那日就被發現了。
放長線釣大魚的人仍舊在背後。
斷崖另一側,一個黑衣人緩緩地走了出來,鷹一般犀利的雙眸看着遠去的馬車,眸子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來。
一向跟随身旁的李公公并沒有跟來,似乎就單單天幀帝自己一人,這并不是他的風格。
很快,随從便出現了,亦是一身黑衣,卻是憑空出現一般,就如同躲在這透明的空氣了一樣,随時都可憑空出現。
是個,忍者!
“追上去,隻追不動。”天幀帝終于開了口,聲音冷得令人發寒。
“是。”那忍者重重應了一身,又是憑空消失,即便眼力再好,都看不清楚他隻如何消失的。
天幀帝的視線依舊追着前方馬車而去,毫無一絲情緒,毫無一絲波瀾,然而,緊攥地的手卻将他心中的一切情愫都暴露地一覽無餘。
是驚、是怒、是恨、亦不可否認地有一絲慌張。
方才,就這麽一眼,就看了那麽一眼,她就上了馬車,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沒有多少變化,這個女人,這個占了他一輩子的女人,他也占了她一輩子。
她還想做什麽呢?!
出來了也好,走了也好,再過不久,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回來的!
……喵喵分割線……
一場暴雨而過的清晨,空氣格外的清新。
山林裏的躲雨之所甚多,好多巨大的芭蕉葉下就可以躲好幾個大人了,更别說是孩子了。
夕兒就這麽抱着血狐在芭蕉葉下窩了一整個晚上,似乎太過疲憊亦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昨夜就發現了這片林子的變化,隻是如何尋都尋不到原來的路了,找不到師父,天亮前卻遇到了這麽一場大雨,不得不暫時歇腳了。
小狐狸亦是睡得正香,它能嗅到唐影的氣息,知道他大緻在哪個方向,卻是偏偏不告知小主人。
幻象滅了,美夢醒了,人卻是真的,原來是它給誤會了。
原本想丢下這小主子自己去避避難的,這回卻是鐵定了心,要帶她一起走了,即便是同它住在這萬重大山裏也比起跟着那嗜血的魔頭來得安全啊!
也不知道小主子是怎麽遇上血魔的,竟然還稱他爲師父,它先前真真是誤會大了,還以爲這孩子是落難被血魔抓了呢!
幸好幸好,那魔頭的魔性似乎還未完全覺醒,要不這娃娃可得遭殃了。
就這麽睡着,睡着,小娃娃終是忍不住朝泥地上癱了去,小狐狸頓時警覺,一下子彈了起來,隻是身子太過笨重了,那一尾粗大的狐尾沒來得及躲過,就這麽硬生生被小娃娃的腿給壓了下去。
其實,壓住就壓住嘛,它肉多,也不會太疼,隻是偏偏是壓住了它尾巴上那愈合不久的傷口,此時這狐狸已經是通身火紅了,那本就紅彤彤的雙眸都雪亮了起來,仿佛要咬人一般。
隻是它卻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咬着牙齒,忍了下來。
雪亮雪亮的眸子盯着小娃娃看,看她這一臉疲憊,這麽重重癱倒下來都沒有醒,這該有多累呀!
疼痛感不斷從尾部一寸寸傳來,不用看它都知道血又要流出來了,這才吱吱叫了起來,兩隻前爪在小娃娃身上胡亂的抓拍,該把她喚醒了,再不醒它的血可是會腐蝕了她的皮膚的!
小娃娃一把拍開了小狐狸的抓住,翻了個身子,仍舊是睡了過去,好幾日沒有好好入睡了,甚至沒有好好吃頓飯了,跟在師父這幾日,睡覺睡得越來越少,吃飯也吃得越來越少,師父怎麽做她就怎麽做,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隻是,身體卻是受不住的。
幸好,在她翻身之後,小狐狸尾巴上那傷口的血才一下湧了出來,殷虹得快要發黑的樣子,他自己都舍不得浪費,無奈太過于肥胖了,已經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轉個頭就能夠得到自己的尾部,不能再讓血這麽流下去了,它已經好幾日沒吃過大餐了,會虛脫的。
朝小娃娃挨近,尖尖的嘴巴不停在她臉上蹭着,雙爪不忘推她。
好一會兒終于是把這娃娃給喚醒了。
“雨停了啊!”小娃娃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似乎很習慣這般被這狐狸喚醒。
小狐狸這下子樂了,就差沒在她面前蹦跳起來,那一尾粗尾巴甩到了小娃娃面前來。
“怎麽又流血了!”小娃娃頓時大驚。
隻是,放要動手去觸碰,小狐狸卻是冷不防跳的老遠去了,渾身的紅毛幾乎都豎立起來。
怎麽就這麽笨呢?
這小主子替它包紮傷口也是會碰倒毒血的,它這一身毒血還真真是麻煩了!
“怎麽了,你趕緊過來呀!”小娃娃急着,追了上來。
小狐狸卻又是退,尾巴上的血滴落下來,很快便在地上留下了痕迹,仿佛被燒灼一般,有的地方甚至發出了滋滋聲音。
似乎怕小娃娃沒明白,連忙又退了好幾步,讓地上的痕迹明顯一些,血紅的雙眸直直盯着她看。
“怎麽辦呀!”小娃娃急着問到,當然看得明白了。
小狐狸心下卻是狐疑,自然是相信這小主子真的擔心它的,隻是她也真真矛盾,先前血魔傷它的時候,她怎麽就不提醒一句呢?
又是朝她吱吱叫了幾聲,便朝前方竄了去,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去尋那一片滞草了,滞草汁有止血之效,之前它就是在那草叢裏滾過的,滅了一大片滞草才勉強止住血。
小娃娃匆匆跟上去,知道這狐狸是想帶她去什麽地方了,走得甚急,卻沒有發現,遠處,成群結對的細腳大蜘蛛正一步一步強無聲息朝這邊而來,嗜血蛛,正是嗅着血狐的毒血而來,如同那藍色幽靈追着唐影的毒血一般,明知飛蛾撲火卻克制不住。
給讀者的話:
我不敢保證能每天多更,有時間就多哦,暴君的一個重要的高潮又來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