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按兵不動&醒

天幀帝爲開啓淑妃陵而大費周章,爲的到底是什麽,淑妃倒是是生是死?

雲容心下的疑惑愈來愈,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桂嬷嬷挑眉看了她一眼,無奈笑了笑,正要開口,整個人卻是突然愣了。

隻見前面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出現的,就這麽站在屋前,雙眸裏随意的笑意隐隐顯露的,手中一把白色折扇輕搖,正是方才從楚隐那裏取來的折扇。

雲容頓時警覺,轉過身,條件反射一般戒備地将桂嬷嬷護着身後,桂嬷嬷心頭頓是一暖,卻是一把将雲容拉到了身後,先開了口,厲聲:“你是何人?!”

能這麽輕易入東宮者,如何簡單得了。

“白十三。”男子根本無視她們的戒備,淡淡說罷便走上前來,在圓形石桌旁坐了下來。

這麽些年來,這天朝部署下的諸多屬下,皆隻知道他的名字,從未真正見過他,這桂嬷嬷是随淑妃到天朝來的,當年在白狄宮裏的時候,他還未出生呢。

“世子!”桂嬷嬷驟然大驚,竟然是世子!白十三是世子出宮的化名。

甯洛邪惑一笑,甩開了剛剛合上的那摺疊扇,然而這扇子竟是同方才完全不同了!

仍舊是象牙做的扇骨,隻是,扇面卻不在是先前的白色韌紙,而是如绫絹一般的材料,又如透明的薄紗,不是别的,正是白色千絲紙!

千絲紙,白狄甯洛世子之物!

桂嬷嬷原本的一絲戒備和懷疑,但是消散地無影無蹤,一臉認真,恭敬地欠身行禮,道:“奴婢桂月,參見世子!”

“平身吧,這些年桂嬷嬷辛苦了。”甯洛淡淡說到。

“隻要能再見淑妃娘娘一面,奴婢就算是累死也甘願!”桂嬷嬷有些激動了起來,她知道,甯洛來了,事情就不遠了。

這年輕的世子,年少便雙腿殘廢,深居宮中,鮮少出宮,然而,卻是能将一切地計劃地周全,一步一步,一切皆盡在掌控,甚至如今甯親王似乎已經将一切完全交付給他,究竟爲何他會有這般能耐掌握一切?

他既然到天朝帝都來了,便是來接淑妃回宮的吧!

一旁靜默不語的雲容心下頓時大驚,有些站不穩腳,竟然是這樣,桂嬷嬷這話是什麽意思?

淑妃,還活着嗎?

淑妃陵裏,倒是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二十多年了,一個人,豈能活下來?!

甯洛眸裏掠過了一絲憐憫,起身來,看了雲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淑妃陵的建構圖在哪裏吧。”

“什麽?”雲容脫口而出,一下子沒緩過神來。

“就是哭笑二人畫出來的,殿下上回就先去取回來的了!”桂嬷嬷興奮着,連忙替雲容回答。

“不知道。”雲容卻是明白了過來,他要入淑妃陵!

“是嗎?”甯洛挑眉問到,太子殿下的眼光沒有錯,重用的這婢女倒真是個可付重任之人。

“殿下的東西,向來不許我們下人過問的。”她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真相是什麽,隻知道,這都皆離不開一個“騙”字,沒有太子殿下允許,她什麽都不會做!

“你還是不相信。”甯洛淺笑着說到,又坐了下來。

“我隻相信殿下一人。”雲容認真說到,并不準備妥協,她的任務,便是盡快想辦法将宮裏的一切通知殿下,甚至,包括白狄的這一切真相。

不管殿下信或不信,他都有權知道,而非這般一直被牽引着,到了白狄,然後一切水到渠成嗎,這同傀儡有何差别,這不是殿下的風格!

甯洛緩緩挑起眉頭,唇畔一抹冷笑漸漸勾起,然而,眸光一沉,雲容脖頸上卻是冷不防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口子,絲絲血一下子溢出。

一隻血色千絲紙鸢憑空出現一般,就漂浮在她眼前,雙臂鋒利無比,帶着血迹。

“死,還是說?”甯洛淡淡說到,完全沒了先前那副随意閑散模樣。

桂嬷嬷靜候在一旁,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她知道,白十三是個玩世不恭,遊戲紅塵的浪子,而甯洛卻是個無情至極之人,二者相通之處便皆是無情。

不管是那個身份,都是他,誰都知道,這個世子比甯親王還不好招惹,就因這琢磨不透的性情。

“不死,也不說。”雲容退了幾步,一身戒備了起來,這人好生厲害,唐影的千絲紙鸢隻能是信物,而此人,仍是以這千絲紙鸢爲利器,殺人于毫無防備之際,着實可怕!

她知道,方才他是手下留情了,否者此時她定是人頭落地!

血迹沿着脖頸緩緩留了下來,雲容卻是無暇顧及,直直盯着甯洛看。

“啊……”忍不住一聲吃痛一口而出,右肩的衣裳早已裂開,又是道深深的口子,疼痛無比,又是隻千絲紙鸢,白色的,雙翼上的血迹尤其明顯。

甯洛的雙眸裏早已沒有任何情緒,語氣亦是淡得可怕,道:“最後一次機會。”

話音放落,隻聽背後一陣咻咻聲,竟全部是紙,從屋内破窗而出,一張一張,猶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堅韌而挺直,待命而發一般,就全對準雲容後背。

雲容轉過身,整個人頓時愣住,怎麽會這樣?

這究竟是什麽武功?

竟能随手以紙爲武器!

似乎,隻需他一聲令下,她便會瞬間被肢解分割一般。

“我說!”終于是妥協了,卻還是有條件的,“隻要你保證殿下知道宮裏的情況,我就說!”

桂嬷嬷原本提着的心這才安了下來,同這雲丫頭相處久了,也并不那麽不喜歡她了,至少,她衷心,無條件的衷心,大是大非,很是分明。

甯洛一揮手,原本蓄勢待發的數十方紙張皆是一下子疲軟了下來,紛紛飄落,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方形宣紙。

緊抿着的雙唇這才緩緩勾起,起身,笑道:“惜愛今夜就會把消息送出的。”

雲容點了點頭,帶着甯洛朝書房方向而去。心下明白了許多,這消息看樣子一直都需要惜愛來送了,不僅皇上和義父提防着她,這桂嬷嬷和甯洛亦是提防着她,提防着她太早告知殿下這一切吧!

心中總有些莫名的不安,相信這一切,卻總覺得這背後似乎還隐藏着什麽。

桂嬷嬷亦是跟上,卻沒發現,就在一旁的花叢裏,一個小小的身軀匍匐着,他已經躲了很久很久了,大氣不敢出,帶人都遠去了這才敢動,身子已經好多地方都麻痹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那個男子,亦是聽不太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

他到底是什麽人,爲何會那麽厲害?他爲什麽要傷痕雲姨!他想要的構造圖又是什麽?

小心翼翼地後退,背離書房的方向,東宮外圍被防得死死的,他能進來亦是有李公公的令牌,

宮外盡是防衛,而宮内的氣氛卻早已沒那麽緊張了,偶爾李公公會過來,天幀帝卻是來都沒有來過,他越發的沉迷與紫閣那仙丹神藥的煉制了,閑暇至于看的便都是修道成仙的書籍,也不似先前那樣會尋他對弈了。

此時,天幀帝仍舊是在鳳儀宮,李公公正候命在宮外呢。

儀皇後緩緩走了出來,一如境外的端莊高貴,靜斂雙眸,正是出來傳話的,這宮裏許多本該屬于婢女的事兒一向都是她親自來做的。

“李公公,皇上醒了,進去吧。”淡淡說到,唇畔噙着一絲溫婉的淺笑。

李公公點了點頭便大步跨入門檻,沒有一絲尊敬的态度,她不過是一個擺設用的皇後罷了。

入了内屋,卻是一室缭繞層薄薄的煙霧,從紫閣帶回來的焚草香,透着神秘而飄渺的味道,淡淡的煙霧中,天幀帝懶懶地斜躺在竹塌上,一手支着頭。

“皇上。”李公公輕步走近,眸中隐隐藏着一絲擔憂,總覺得皇上隐約有消沉的氣息。

“别告訴朕他們二人還什麽都沒畫出來。”話音很淡,有些懶散,卻透出了一絲冷意。

“禀皇上,已經畫出一半來了。”李公公如實禀告。

“一半?剩下的還要多久?”天幀帝說得懶懶起身來,若非當年殺盡所有造陵者,今日亦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了。

當年,一怒之下,隻想困她一輩子,一輩子孤單寂寞,而今,卻要她出來,出來親眼看他是如何徹底滅了白狄。

西陲那座易進難出、空無一人的鎮子便是白狄爲她建造的寝陵吧,被放回來的探子盡數知曉一切真相,白狄太子亦就埋葬在哪裏了吧!

既然那麽情深義重,既然無論他如何卑微如何妥協,她都忘不掉那個男人,那麽他會成全她的!

待他大一統天下,一定會親手把她送到那個鎮子裏去!

“無法估計,少說也得幾個月吧。”李公公如實傳達了哭笑二人的話。

“讓他倆盡快,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完成!”天幀帝說到。

“皇上,太子殿下一直沒消息,嘯風鷹該回來了的。”李公公擔憂地提醒。

“司夜這孩子就是貪玩,真不該讓唐夢跟着過去。”天幀帝感慨到,像是個慈父,隻是雙眸卻是沒有任何一絲溫情。

“要不屬下差人去催催?”李公公問到。

“罷了,再貪玩,他也會回來的,留下凝紅珠,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翅膀硬到什麽程度!”對于這個兒子,他向來放縱,卻也向來不會真正信任,或許,正是近幾年來,心底那隐隐的不确定作祟,到底淑妃同白狄太子什麽時候開始有交往的,司夜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皇上,太子殿下定是一時玩心大起,您最了解他的性子了,想要什麽就一定會不敢後果不放手的,他留下凝紅珠定就是單純想留下吧。”李公公勸說到,這話說得還算有所保留的,那太子殿下根本就是被天幀帝貫得不知道“後果”二字如何寫的。

“他貪玩?他何時在朕面前這般貪玩過了?”天幀帝卻是冷不防重重拍案,那結實的案幾終于是瞬間裂散開了,心底最深的那個地方,連自己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那不是憤怒,是失望吧!

“皇上,待殿下回來了就知道了,雲容那丫頭不是說了嗎?殿下什麽都沒做,就是藏了那凝紅珠而已。”李公公再次勸說,心底并不希望這父子二人反目爲仇,畢竟殿下是皇上留下的唯一的親人了。

他知道,無論如何,皇上對淑妃始終有情,如無情哪裏來的這般滔天的恨意,若無情,爲何這些年所做所在,即便是要大一統這天下,亦是離不開這恨意情仇?

無論如何,太子殿下是他最後的安慰,畢竟是淑妃爲他生下的孩子呀!

“差人去催,就說朕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尋不到血狐就回來,你親自過去交接。”天幀帝冷冷說到。

“屬下明白。”李公公點了點頭,見天幀帝雙眸越發的陰沉,連忙轉移了話題,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該到西界去瞧瞧了,周遭屬下都部署好了,就怕這裏頭還另有玄機。”

一直以來,都有派人佯裝探險盜墓者,沿着暗河上下遊探尋而去,然而,不是有去無回,便是漂回了一句句屍體,或者衣服。

待八月十五,凝紅珠威力最大之時,引無五湖四海之水入西界,滴入血狐之血,便要這血水腐蝕掉西界底地千年玄鐵,隻需月升月落之間的幾個時辰,洪水退去,西界便會成爲一個巨大的寶庫,什麽都沒了,隻有千年玄鐵之下無盡的藏寶。

一切都在地下千百萬仗下進行,地上根本不會有多少的動靜,有了這一筆财寶,國庫充盈,隻肖半年他便能動手了!

“朕不是很早就告訴過你了嗎?不用再打草驚蛇,即便真有閻羅,朕亦要他被侵蝕地屍骨不存!”天幀帝對西界已經沒有先前的任何好奇之心了。

“是屬下心急了。”李公公連忙自責。

天幀帝不再多說,緩緩朝門外而去,不是入西界,而是去檢驗周邊的部署,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剛到鳳儀宮門口便見無情一臉神色匆匆而來了,李公公連忙呵斥,道:“你這孩子,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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