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過身子,雙手仍舊是捂在小腹上,平日裏什麽皮外傷都不怕,就怕這腹部的疼痛,奈何不了,那堕胎藥怎麽就這麽折磨人呢?沒懷孕的人喝了有小産的假象,真懷孕的人喝了卻是生不如死,比正常小産還要傷身子骨,桂嬷嬷昨晚走時說還會疼那麽一會兒,可是她疼了一整夜,現在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醒來就感覺到疼,默默忍受着,雙眸依舊閉着,小臉仍舊蒼白沒有多少血色,遲遲不想睜開眼睛,因爲無力,更因爲不想醒來。
想着淩司夜那家夥趕緊回來,卻又不願意他回來。
假戲真做了,但是,在他面前,依舊還得繼續做戲,假裝流産了嫁禍雲容,等着他回來找她算賬。
帳是一定要算的,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麽算,心中隐隐不安着,竟是沒了先前那般笃定了,他第一時間去了禦書房,而不是來看她!
又是翻了個身,吸了吸鼻子,終于肯睜開眼睛來了。
“醒了?”已經在一旁守候多時的淩司夜終于冷冷地開了口。
唐夢顯然沒緩過神來,愣住了,自己清醒也好一會兒,竟是沒了防備。
淩司夜挑眉看着她,不語,挨着床沿坐了下來。
“嗯。”唐夢低低應了一聲,卻是主動挨近他身旁,伸出雙臂抱着他的腰,讓自己靠着更近一些,突然就好像抱着他哭了,告訴他,小産真的好痛好痛的!
“這就是你計劃?嫁禍給雲容?”淩司夜不動,任由她抱着,聲音依舊很是清冷。
“是。”唐夢卻放開了手,仍舊縮回被褥中,雙臂捂在小腹上。
“本太子早就警告過你不許碰她的!”淩司夜卻手驟然怒聲,怒意終于是顯露了出來。
“哦,我明白了。”唐夢低低應了一聲,側過身去,撫在小腹上的手早已握緊。
本是等着他解釋,或者等着他發怒,然而,良久,淩司夜卻都沒有再說話,卻是轉身離去,門狠狠被摔上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午膳時間了,淩司夜走沒多久,桂嬷嬷便送來了午膳,唐夢卻是一口都不想動,任由桂嬷嬷怎麽勸都是不理不睬,側着身子,閉着雙眸,似乎睡着了一般。
真真就這麽又睡了過去,如同昨夜一眼,反反複複痛醒,再反反複複睡過去,一整日的時間便是喝了桂嬷嬷送來的一碗苦藥。
夜深時候,再次醒來,側過身,卻觸碰到了熟悉的溫度,淩司夜不知何時已經睡在身旁了。
這才覺得餓,肚子咕噜咕噜抗議着,小腹的疼痛終于是緩過去了,是有稍微的餘痛。
小心翼翼地起身,正要下榻,卻是被身後那強有力的手臂拉了回去,結結實實給撞到他胸膛上,又是一陣疼痛,疼得她那蒼白的小臉都糾結到一起了。
“做什麽?”淩司夜沉着雙眸,不見一絲笑意。
“餓了,找吃的。”唐夢亦是倔強,聲音很冷。
“來人啊!給淩妃娘娘送宵夜過來。”淩司夜卻是朝門喊到,門外随即傳來了恭敬的應答。
“不用了,本宮自己去。”唐夢亦是随即呵住,不着痕迹地推開了淩司夜的手。
淩司夜看着她,卻沒有多爲難,任由她下了塌後便側過身去不再看她。
唐夢一出門,便是急急扶住了牆,有些站不穩腳,門外不甘不願見了正要上前攙扶卻被她狠狠瞪了過去。
餓了,卻又突然沒有胃口,獨自一人朝書房而去,依舊還是想睡覺,一身都沒有力氣,同他待太久,自己會忍不住想吵架,目前,她沒有這個力氣吵架,亦沒有這個心情,而且,更不會滿嘴醋意地質問他的,這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回頭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徑自嘀咕,“既然那麽在意,你就好好在意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吵架都不跟你吵了!”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一見找那暖塌子便挨了上去,小腹微微的疼痛再次傳來,不由得蜷縮了起來,一直吸着鼻子,就是不哭。
即便認爲她小産是假的,桂嬷嬷定也是同他說了的,服那堕胎藥很傷身子的,他就一句問候的話也會說嗎?!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陪他一會兒,什麽一輩子,統統都是花言巧語!
一直避開雲容,如今真正直接牽扯到了,他就是立馬翻臉了。
唐夢恨恨地想着,卻是驟然拔下發上那金步搖狠狠朝屋頂上射了去,那金步搖便是直直插在了房梁上了。
這麽一使勁又是一陣暈眩,蜷縮着,滾着那寬大的紫狐裘大袍就不在動了,一路走來,耗費了太多體力,無力的閉眼,看樣子是到不了雲煙谷了,隻能在這裏将就了。
不過一會兒,便又是昏眩着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她,仿佛做夢一般,習慣地在他懷裏蹭了個舒服的位置,便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待到第二日醒來,唐夢才發現自己仍舊在卧房裏,已經記不起昨夜是做夢還是自己給回來了。
淩司夜不知所蹤,桂嬷嬷把早膳送到屋裏來了,熬了她平日裏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味道有些不同,似乎添了幾味藥。
餓了那麽久,一下子便是把一碗粥喝得精光,又吃了些糕點,終于是滿足了。
“皇上怎麽處置雲容的?”唐夢輕拭了嘴角,淡淡問到。
“說是熬藥似乎給拿錯了幾味藥,殿下給保下來了,昨日就連夜派出宮去了,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桂嬷嬷如實回答。
“哦。”唐夢仍是同昨日一樣,低低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娘娘,雲容可是殿下的得力助手,這自小就跟着的,殿下緊張些也在所難免,離了雲容,好些事辦起來還真是麻煩了些。”桂嬷嬷勸說到,昨日見殿下那樣子,本以爲兩人又要大鬧了,卻沒想到是給冷戰了。
“得力助手?呵呵,他不找我算賬我還真得偷樂了!”唐夢冷冷一笑,他當初口口聲聲說要她相助,至今卻都不需要她插手什麽的嗎?他也需要得力助手啊!?
桂嬷嬷無奈,伺候了許久,自是摸得清楚這主子的脾氣,歎息勸道,“娘娘,要不就跟殿下說了吧,這孩子……”
“閉嘴,這件事從此都不許再提起!”唐夢卻是驟然冷聲。
“是。”有約在先,桂嬷嬷亦沒好再多說,隻得點頭。
這時,門外心甘情願來報,天幀帝過來探望了。
“反倒是皇上還倒是有些情意!”唐夢嘴上自嘲,心中亦是想知道,如今孩子沒了,天幀帝會是怎麽個态度。
“娘娘,你那金步搖呢?”桂嬷嬷替她梳着發,卻怎麽都尋不到那發飾,平日裏不是都寶貝得緊要自己戴的嗎?
“丢了吧,不要了戴什麽了,這樣挺好的。”唐夢瞥了鏡中的自己一眼便起身來了。
一身素雅,青絲随意挽成一個飛仙髻,什麽佩飾都沒有,連同平日裏那沉沉的假肚子也沒了,整個人頓時輕松了許多,身子骨雖隻是稍稍恢複,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還是撐得住的。
直到到了書房門前,才一身弱不禁風模樣由桂嬷嬷攙扶着走了進去。
屋内,天幀帝坐在主位上,淩司夜就站在他身旁,書案上攤放着一張甚大的地圖,父子二人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殿下。”唐夢上前行了個大禮。
天幀帝這才擡起頭來,卻沒讓她起,而是上下地打量了起來,唐夢欠着身子,過了良久,終于是受不住,腳有些站不住,眸中複雜掠過,卻依舊堅持着。
淩司夜蹙眉看了她一眼,唐夢卻是躲過了,低着頭不看他。
良久,天幀帝終于是開了口,“平身吧。”
“謝謝皇上。”唐夢依言而起,隻覺得眼前突然黑了,想閉眼,卻依舊硬撐着直着身子,還好隻是暫時的暈眩,心底暗暗自嘲,這假裝流産,結果真給小産了,這本來是要裝模作樣裝着弱不禁風的,在這皇帝面前卻是要一副沒多大事情的樣子,習武之人,普通的小産當然是不會太弱的。
若說上回玉邪一案是她栽的第一個跟頭,那麽這一回便是最大的跟頭的了。
皆跟這父子二人有關!
“唐大人,司夜要帶你出使,你這身子骨還受得住嗎?”天幀帝挑眉看她,淡淡問到。
唐大人?!
唐夢心中一怔,随即緩過神來,唇畔泛起了那久違的悠笑,道:“微臣聽從皇上安排。”
這話音一落,淩司夜便投過來了淩厲而不悅的目光,唐夢卻依舊視而不見。
“那便好。”天幀帝淡淡說着,又看了案幾上那地圖一眼,起身來,不知在淩司夜耳畔交待了什麽,卻是看都沒再看唐夢一眼便離去了。
唐夢心中早已涼到了底,怎麽就忘記了“情意”二字根本就不配用在這皇帝身上,他最早要的就隻是孩子嘛!
突然,一室寂靜了下來,淩司夜站在書案旁,而唐夢候在一邊。
“殿下,如果沒有什麽要事,微臣是不是可以先告退了?”唐夢俯身低頭問到。
“不可以。”淩司夜的語氣亦是很淡,緊攥的雙拳透露了心底的不滿,隻是依舊沒有發火。
“那殿下可有要事同微臣相商?”唐夢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三日後出發,唐大人過來看看路線。”淩司夜坐了下去,語氣同她一樣生疏,似乎刻意拉長了“唐大人”三字。
“是。”唐夢甚是恭敬,走了過去,瞧了那案幾上的地圖一眼,卻是驟然蹙眉!
這地圖很是詭異,沒有任何城池,全是山脈,延綿不斷,似乎沒有出口一般。
“這是……”唐夢心中想起了一個地方來,卻不敢肯定。
“萬重大山。”淩司夜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不是要出使狄胡嗎?去萬重大山作甚?”唐夢滿腹疑惑,不解地問到。
“血狐有了确切的消息,就在萬重大山裏。”淩司夜淡淡答到。
唐夢心一驚,毫無疑問,天幀帝要他們入萬重大山!
那個地方,越往裏越兇險,先不說奇獸異類,且是那些沼澤瘴氣,一個不小心便足以之命,鮮有有人敢入山,去者皆是有去無回。
“消息怎麽來的,确定嗎?”唐夢問到。
“嗯,有人親眼所見,一路從狄胡同天朝交界的草原追到了訣别鎮,後來入了萬重大山,這是往空山方向。”淩司夜那修長的手中在地圖上敲了敲,正是空山的位置,萬重大山的第一重。
“血狐長什麽樣子,多少人見過?”唐夢仍是懷疑,當然是要到空山去一趟的,隻是心中隐隐不安,血狐若在空山那再好不過,若不是,那意味着他們将要在萬重大山裏待上很久很久了!
“通身火紅色的狐狸,不是一般的火紅。”淩司夜說着從一旁取出了一副畫來,緩緩展開,畫中正是血狐,一身妖紅似火,尤其是那對能噬魂一般的雙眸,紅地如果一簇妖異的火焰。
“這用的是什麽材料作的畫?”唐夢伸手想觸碰,淩司夜卻急急拉住了她的手,道:“毒,小心!”
唐夢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躲開了他的手,淡淡道:“屬下知道了。”
淩司夜眸中沉色掠過,亦是淡淡開口,“計劃有變,去直接到狄胡,再拐西北,從訣别鎮入萬重大山。”
“殿下,這地圖從何而來?可信否?”唐夢甚是謹慎,萬重大山從未聽過有地圖的。
“除了空山,其餘皆不可信,作圖者憑空相信罷了。”淩司夜如實回答,心中亦是隐隐擔憂,這一行,不是何時能歸,但是,他清楚,歸來之時便是一切結束之時了。
“屬下明白了,殿下可還有要事相商?”唐夢有些站不住腳了,還有三日,這三日可真得好生調養了。
淩司夜擡頭看她,伸手拉起她的手來,似乎想開口,卻仍是什麽話都沒說,點了點頭示意她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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