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蹙眉厲聲,心中隐隐納悶,映象中唐夫人的手下并沒有如此高手,更别說是如此上了年紀之人了。
婦人隻是冷冷一笑,老眸一沉,手中細長的銀針驟然射出,淩司夜側身躲過,然而,唐夢卻是急急将他拉開,離得遠遠的。
不過是多了一層警惕,竟是真被她給撞上了,這細長的銀針同林若雪經常使的很像似,不論是落地或是被打碎了,真正的毒才會揮散出來,銀針好躲,毒卻難防!
婦人看了唐夢一眼,似乎想到什麽似乎,便是不再使毒了,不過随手摘來一旁盆栽的幾片葉子,仍是沉着雙眸,犀光掠過,随即出手,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
淩司夜根本來不及躲,手臂被那葉子掠過,衣裳裂開且是小事,内裏卻是皮開肉綻。
唐夢驟然蹙眉,這家夥是故意的,憑借他的武功躲過這伎倆應該并不難的。
“你小子底子倒是不錯,還沒有人能這般躲過呢。”婦人陰冷地笑了起來,然而手中藏着的葉子并不留情,再一次冷不防射出,直直朝唐夢腹部而去。
淩司夜再次躲過,卻是另一臂被傷了,一樣是瞬間皮開肉綻。
“你瞧瞧你這又是得罪了什麽人?”淩司夜并沒有在意傷口,打趣地對唐夢說到。
“你确定是我得罪的,不是你得罪的?”唐夢白了他一眼,這家夥怎麽還不出手。
淩司夜這才正眼看那婦人,冷冷一笑,卻是攔住唐夢,足尖一點,瞬間朝來路退了去。
婦人随即追了上去,蹙着眉頭,既試探不出這太子殿下的身手,那便是要速戰速決,把夢兒腹中那孩子解決掉。
眸光一閃,頓時急速朝前方二人而去,淩司夜卻是算得剛剛好,一個拐彎,繞過側門,從前門進了大廳,帶着唐夢落在唐夫人身後。
此時的大廳才剛剛安靜下來,府上大多侍衛早在幾名少爺的帶領追着那批刺客而去了,甚至連帝都巡捕都及時趕到相助了。
大廳裏,唐夫人是動了氣,一臉越發的蒼白,坐在一旁,見了淩司夜和唐夢,頓時驟然,連忙起身,道:“殿下,娘娘,沒事吧?”
話語剛落,門外的人便追了進來,唐夫人一見來者,頓時雙眸盡是警告,如果易容禁術是她最拿手把戲,殷娘這初級的把戲,她一眼便能識破了。
“來人啊!”唐夫人将唐夢和淩司夜護在身後,大喊了出聲,她早就說過,家務事不容殷娘插手的。
殷娘眸中明顯掠過不悅,身後竟是一群黑衣佩劍婢女圍了上來。
“刺殺殿下,罪該萬死!該我拿下!”唐夫人一身的戒備,大喊了起來。
淩司夜和唐夢皆在唐夫人身後靜觀其變,進來的黑衣婢女越來越多,各個皆是伸手不凡,而依稀可聽見陣陣腳步聲從這邊而來,定是援兵到了。
唐夢沒想到唐府内埋伏了這麽多佩劍婢女,隻覺得自己這五六年來真是白在唐府待了,心思都花在宮外經營生意,大斂錢财,對這個娘親真的懷疑地太遲太遲了。
而淩司夜心中亦是驚詫,本隻是想試試唐夫人和殷娘的身手,卻沒想到殷娘竟有這般能耐易容,方才是從她的腳步移動上看出她的功夫底子的,自是注意到了她的鞋,雖能短時間内換了容顔,改了衣裳,卻偏偏忽視了腳下這雙布鞋,否則他豈會有所保留,豈會偏偏往唐夫人這兒來求救。
他倒是很有興趣看看唐夫人這下子如何做戲,先是一個唐影,後是一個殷娘,武功皆在她之上,卻似乎都是她的手下,着實有趣!
如果他沒有猜錯,使毒她定是高于這二人的,而空山掌門十有八九便是她了!
淩司夜竟一切都算計在内,卻偏偏不知曉唐夫人和殷娘之間的恩怨。
這一回,唐夫人并沒有打算放過殷娘。
很清楚方才的刺客并非殷娘指使,她不過是趁亂爲之罷了,隻是,難得的誣陷機會,怎麽能這麽錯過了。
明明知道奈何不了她,隻是,還是忍不住想試試,殷娘若死了,空山戒律堂長老換了人,或許夢兒能逃過這一劫,唐府亦能逃過這一劫,血狐至今沒有消息,半年内,她根本就沒有完全的把握!
當初違背師命,違背門規,救了誤入空山的唐文,知道後來因唐文而丢失了血狐,再過半年,血狐若尋不到,新掌門若不繼位,以當年的約定,殷娘不會放過唐府任何人的,空山的門規向來是不許掌門有任何兒女私情的!
殷娘根本不把蜂擁而來的佩劍奴婢放在眼裏,冷冷地看唐夫人一眼,輕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你以爲這樣就困得住我嗎?”
唐夫人根本就不認她,隻當她是刺客,厲聲,道:“大膽刺客,殿下面前,豈容你放肆!來人,還不快拿下!”
話語一落,婢女舉劍齊齊而上,隻是根本就挨不到殷娘之身,誰都看不清她的身手,唯見一道黑影如驟風般掃過,待衆人定神,早已死傷一片。
唐夢忍不住驚歎,“好快的速度!”
淩司夜眸中掠過一絲複雜,拉着她随唐夫人追了出去,門外,帝都都尉早已帶着一大批侍衛将整個院子圍地水洩不通,而整座唐府亦是被團團圍住,他隻收到唐大少爺的消息,太子殿下在唐府遇刺便趕了過來了。
隻是,根本就相信不了,所謂的刺客竟是眼前這上了年紀的婦人。
唐夫人先走了出來,淩司夜亦随即走了出來,唐夢卻隐在門後,她若出先,要麽被認出來了,要麽明日整個帝,什麽太子殿下金窩藏嬌,什麽太子殿下宮裏哪位妃子懷了孕即将飛上枝頭之類的話便會四起了吧。甚至推測這爲女子是出身唐府的婢女都是很有可能的。
都尉急急到了淩司夜面前,單膝下跪低頭,道:“屬下救駕來遲,殿下息怒!”
唐夫人見了院子裏這般形勢,心中頓時有了些許的希望,連忙開口,對淩司夜道,“讓殿下受驚了,是唐府招待不周!望殿下……”
淩司夜揮了揮手,打斷了唐夫人,看着被團團包圍的的殷娘,心中冷笑,對都尉道,“拿下,要死的!”
冷冷說罷便轉身進了門去了,身後頓時傳來了咻咻咻的射箭之聲,頓時一旁嘈雜。
要死的?
果然是他的風格,這婦人若要活抓根本沒那麽容易吧。
“你方才怎麽不下手?”唐夢不解的問到,緩緩從門外走了出來,整理着那假肚子,還好捆得緊,要不真會露餡的。
“你沒看出來嗎?”淩司夜挑眉問到,這女人似乎越來越大意了,若是以她最初算計他那會兒的缜密的心思,早應該發現了吧。
“她是誰?”唐夢蹙眉,聽出了他話裏的話來,隻猜出這人亦是空山之人。
“殷娘。”淩司夜淡淡說到,在一旁坐了下來,今夜的收獲看樣子不會少。
“你如何看出來的!”唐夢不解的問到。
“她的鞋子和腳步。”淩司夜答到。
唐夢驟然蹙眉,自己竟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似乎同他在一起後,越發的犯懶了,這算不算是種依賴呢?
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真真可怕,自己不知不覺變了都沒發覺。
“她也是空山之人吧,究竟是何人?”淩司夜認真了起來。
“有本事抓她來拷問拷問呗”唐夢亦是坐了下來,撇了撇嘴,剛都解釋過了,她不會再說第二遍的,信不信由他。
淩司夜瞥了她一眼,也沒再多問,卻隻認真思量起那日在那小村莊裏她說的話。
她來自千年後,不過是俯身唐夢身上,記憶并不完整,也不敢過問那殘缺的記憶絲毫。
她的話,本就不能輕信,何況是這樣荒唐的解釋。
兩人皆是沉默了,離着斷距離獨自坐着,各自思索真自己的事情。
這時,側門處,惜愛端着熱茶而來。
“殿下,娘娘,喝口熱茶壓壓驚吧。”恭敬地奉上茶,唇畔噙着溫婉淺笑,卻是多看了唐夢一眼。
在太子殿下的調教下,這幅嬌美模樣,真真是個女人了,頑皮而狡黠的小姐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印象了。
不知道唐影再見到她時,會不會也會險些認不出來呢?
影少爺,你現在到了哪裏了呢?
“惜愛,有看到殷娘嗎?”唐夢試探地問到,如今看來,殷娘行刺她,似乎不是娘的意思了。
“剛見到跟着大少爺出去了,娘娘放心,殷娘同夫人一樣,會些手腳的。”惜愛淺笑地答到。
“她什麽時候來的,好歹也是個姨娘,也不到宮裏來同我說聲。”唐夢再次試探,既然殷娘借用了姨娘這稱呼,她也就借用下吧,反正在淩司夜面前惜愛亦知道話該有所隐瞞的。
“娘娘,你這姨娘小時候對你不好,怕是歸罪吧,你也别放在心上,夫人把你交給她,定是交待她要如何對待你的。”惜愛并不知道唐夢對殷娘早已沒了記憶,然而,這話明顯是話中有話了。
唐夢一驚,惜愛這話難不成是說小時候唐夫人送她去空山都是交由殷娘教導的,這殷娘怎麽對她不好了呢?到底爲何隻會隐約記得空山是個可怕的地方呢?
既怕問下去露餡,卻又是好奇地很想知道,先前要惜愛談起以往,可沒那麽容易的。
正猶豫地如何問下去,一旁,淩司夜地先開了口,語氣甚是嚴厲,道:“你倒是說說,這唐夫人是如何交待的?殷娘又是如何爲難夢兒的。”
“殿下恕罪,惜愛多嘴了,娘娘小時候就是常到夫人邊境的娘家去,娘娘當時頑皮都是殷娘教養着的。”惜愛惶恐地跪了下來,心中卻是歡喜,恨不得直接說了當年的事來,卻是千萬說不得,唯有這話中藏話,說給殿下聽了,引得他去懷疑。
又是急急朝唐夢那便挪了過去,使着唐夢看不懂的眼色,道:“娘娘,都是以前的事了,奴婢不該多嘴的。”
唐夢仍是一臉和善地看着她,靈動的雙眸卻是忍不住又骨碌轉了轉,惜愛這眼神是什麽意思,讓她瞞着淩司夜,别問下去了嗎?
還一會兒掙紮,瞥了淩司夜一眼,終于是開了口,沒好氣道:“我小時候頑劣還不是爹娘都把我當男孩來養了。”
淩司夜眸中掠過一絲複雜并沒有多再過問,端起茶來慢條斯理地飲着,本還多懷疑,見唐夢方才那反應,突然有種直覺,她的話是真的,她似乎真忘記了很多事情。
“娘娘也不算太過頑劣了,是夫人期望太高了吧。”惜愛終究是忍不住低聲說到,帶着些怨,小姐小時候雖是頑皮了些,卻再懂事不過了。
“不礙事,都過去了,起來吧。”唐夢親自将惜愛扶了起來,眸中亦是複雜了起來,這話顯然不對勁了,并不是惜愛會說的話,她是唐夫人最貼身的婢女,一向是向着唐夫人的,怎麽會反過來指責唐夫人期望太高?
小時候,這失去的記憶,越來越值得探究了。
三人各懷心思,皆各自思索着如何談下去。
惜愛盼着太子殿下能起疑,爲唐影查出當年的事來,亦是忍不住試探了唐夢是否對當年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而唐夢,失去的記憶卻比當年忘情毒吞噬的更多,隐隐懷疑這自己失去的這些記憶裏有很不好很不好的經曆,更是莫名地笃定,唐夫人和唐影,定是有意瞞了她什麽事!
淩司夜亦是滿腹狐疑,卻更在意的是她那日的話,靈魂的穿越,千年之後的世界,世間真有這等神奇之事嗎?那麽她何時會回去呢?
良久,依舊是一室寂靜,惜若靜靜地侯到了一旁。
唐夢緩緩回過頭,恰巧觸碰到了淩司夜投過來的目光,兩人相視,皆是意味深遠。
唐夢知道,這家夥某個信念動搖了,他在查空山,或者正是個機會,解開她這勉強算是身世之謎的身世之謎吧!
而此時,門外的打鬥聲便漸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