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司夜傷了

夜深深,縱使是春節時候,這空曠的獵場依舊是冷冷清清,唯有刺骨的寒風呼嘯着。

駿馬飛馳而過,馬上的男子墨發飛揚,寬大的披肩亦随風獵獵作響。

在一座廢棄的殿宇前留下,馬兒很自覺地徑自離去,男子那俊美無濤的容顔上隐隐透出了絲絲疲倦來,輕輕揉了揉雙眼,便大步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那女人怎麽樣了,三日不見,也不是惦記,就是怪好奇的。

入了無淚地宮,哭笑二人正守在那幽深的長廊前打着瞌睡,身旁幾個侍衛見了淩司夜,正要開口,便被他擡手止住了。

冷冷掃了哭笑二人一眼,沒說什麽,卻是明顯地刻意放輕了腳步,朝最裏的卧房而去了。

門前的鐵索比他走之前還多了一條,唇畔不由得浮起一絲無奈,這那小子比他還防着這女人。

哐當聲起起落落,回蕩在幽深的長廊裏,哭笑二人頓時警覺,身影一閃便到了淩司夜身後,皆是大驚。

“殿下!”齊聲,一臉惺忪。

“淩妃可有問起我?”淩司夜低聲問到。

“沒有。”苦哭如實答到,“娘娘就是一直鬧着要出去。”

“沒問起我絲毫?”淩司夜挑眉。

“有有有,問了殿下什麽時候回來……”肖笑還未說完,苦哭亦是緩過神來,連忙點頭,“是是是,淩妃娘娘每天都問殿下什麽時候回來放了她呢!”

聽了這話,淩司夜雙眸頓沉下,肖笑卻是狠狠瞪了苦哭一眼,苦哭仍沒明白過來。

淩司夜沒有再多問,推門而進,而後,門又重重地關上了,聲響極大,明顯的刻意。

屋内,床榻上的人兒早就醒了,偏偏還是雙眸緊閉,一臉酣然睡顔,能有這動靜的,還會有誰,這家夥終于肯出現了!

淩司夜掃了一屋子一眼,隻見案幾上壘着幾本書卷,一旁一盤晚膳絲毫未動,早已完全涼掉了,短塌上,那華貴無比的紫狐裘大袍随意地搭着,都滑落了大半到了地上了。

視線終于緩緩落到了床榻上,榻上的人兒側身背向他,安安靜靜地,似乎睡着很深。

可惜,他不信,方才那麽大的聲響,普通人都會醒,何況是她。

想裝,那麽他就陪她裝下去。

唇畔泛起一絲冷笑,退了外袍,亦是随意朝短塌上扔去,卻是将那稀世罕見的紫狐裘大袍給完全擠落在地上了。

緩緩朝床榻而去,在她身後躺下,動作依舊很大,冰涼的手慢慢探入暖暖的錦被中去。

腰上頓時冰涼,唐夢心中暗罵,仍假惺惺無力地翻過身來,微睜着眸子看了他一眼,一臉惺忪的睡意,亦是一臉虛弱。

“你終于回來了?”就連聲音亦虛弱了。

淩司夜挑眉看她,這唱的又是哪出戲?

唐夢卻沒有多話,閉上雙眸,虛弱無力極了,良久都沒再開口。

淩司夜心下頓時有些不安,蹙眉不悅地問到,“幾天沒吃飯了?”

唐夢依舊沒有回答,任由他擁着。

“你!”,淩司夜放開了她,這女人内力盡數被封,地宮本就冰涼,不進食,如何挨得住?心一急,連忙動手解開她身上幾處被封的大穴。

唐夢懶懶地趴在床榻上,雙眸緊閉,唇畔卻緩緩浮起了一絲冷笑,待背後最後一道大穴被解開,卻是驟然睜開雙眸,如琉璃般的眸子骨碌一轉,晶瑩透亮。

冷不防狠狠掀起了錦被朝淩司夜的扔去附加了一掌,身子一滑,下了榻,卻是急速朝門外而去,就這麽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淩司夜就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任何那錦被罩在頭上,擋住了所有視線。

看不見他的表情,一室頓時安靜地可怕,這個女人又一次挑戰了他的耐心,又一次輕易騙過了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依舊一動不動,就這麽坐着。

然而,某人卻自己回來了,無淚地宮豈是那麽容易闖出去的?

唐夢一臉無奈地往回走,身後是哭笑二人,在後面是蕭老,最後則是一群侍衛,幾乎将整個長廊堵住了。其實她也沒想逃,用得着那麽興師動衆的嗎?

一襲單薄的睡裙裙,外披一件單薄的外衣,冷得不由得雙臂擁緊,極不情願地到了門口。

“淩妃娘娘,請。”哭笑二人分列門兩側,很是恭敬地做了手勢。

“有勞了。”唐夢眯眼對二人笑了笑,一踏進去,門便被重重合上了。

掃視了屋子一眼,都不見淩司夜,視線最終才落到床榻上,頓時愣住,他,這是怎麽了?不得不承認,方才那偷襲的一掌,相當有報仇的快感。

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輕聲問道,“殿下……太子殿下……”

沒有回答,一室依舊寂靜。

“喂!”唐夢不由得蹙眉,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緩緩替他拉下罩着的被子來。

俊美無濤的臉上陰沉地如這的地宮一般冰冷,雙眸鎖視她,看不出究竟是何種情緒,線條剛毅的唇畔噙着一絲血迹,毫無疑問,這是頭一回見他受傷。

唐夢一愣,随即緩過神來,低聲問到,“殿下,你沒事吧。”

淩司夜隻是看她,不語。

“殿下……”唐夢挨近,再次試探。

依舊不語,雙眸卻盡是不悅,風雨欲來。

“殿下,臣妾開個玩笑啦,你别生氣了。”唐夢連忙讨好,那眸中的怒意,她再清楚不過了,方才的欺騙,其實就是怕他不解開的她的穴道罷了,騙了他後,直覺就是要躲開而已,逃,現在還不是時候。

坐在他跟前,小鳥依人地仰頭看他,伸手,輕輕拭去他唇畔的血迹,難得地溫柔,道,“殿下,臣妾再也不敢了。”

“滾開!”淩司夜終于開了口,怒聲,冷不防一把狠狠推開了她,下了塌便急急要走。

唐夢心下頓時一咯噔,癱坐了下來,看着他的背影,一臉複雜不已。

隻是,淩司夜的手還未觸及到門把,卻是轟然一聲,整個人冷不防跪了下去,一口鮮血驟然噴口而出。

“你怎麽了!?”唐夢身影急掠,落到了他身旁,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心中的那一抹自然而然的慌張。

淩司夜緊鎖眉頭,艱難地站了起來,不悅道,“你給我好好待着!”說罷便要開門。

唐夢卻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亦是不悅,道:“你這三日去哪了?出什麽事了?”

很顯然,不是因爲她那一掌,而是他早就受傷了,究竟是誰有這般本事?

“小事而已,你休想逃走!”淩司夜厲聲,更關心的卻是這事,恢複了她的武功,現在,她若真要走,怕是困不住了吧。

“我偏偏就要走呢?”唐夢放開了他的手,退了兩步,挑眉問到,心下卻是樂了,風水輪流轉,“偏偏就要”這四字也該她來說了。

“不妨試試!”淩司夜靠在門上,一把抹去唇畔的血,聲音冷了下來。

“殿下這回可傷得不輕啊!”唐夢笑着說到,話語中透出了嘲諷,手掌早已暗暗運氣。

“還好。”淩司夜亦冷笑。

隻是,還未待唐夢出手,卻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朝前傾倒而來了。

唐夢一愣,任由淩司夜倒在她身上,有些站不穩,稍稍退了一小步,本是無所謂的雙眸緩緩複雜了起來,真出事了?

沒有遲疑,艱難地把他攙扶着到了榻上,稍稍探了脈搏,心中頓時大驚,隻是略懂醫術罷了,卻也輕易能探出他的脈象來,紊亂不已,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内傷!

這家夥這三日究竟去哪裏了?

替他掖好了被褥,正要起身,卻發現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兩隻千絲紙鸢,一隻爲陰森的黑色,另一隻便是唐影留下的五彩紙鸢。

唐夢急急拾起那紙鸢來,遲疑了須臾,還是藏入淩司夜懷中去了,才起身朝房門走去,心中不由得煩悶了起來,他去尋唐影了嗎?隻是,尋得到嗎?唐影又如何敵得過他呢?

門一開便見哭笑二人、蕭老,還有一群侍衛,皆靜候門外了,雙方皆吓了一大跳。

“這一大群人,防賊啊!”唐夢不悅地問到。

“殿下呢?”苦哭一臉驚訝,本以爲出來的會是殿下。

“都退下去,蕭老留下。”唐夢俨然一副命令語氣。

“你把殿下怎麽了?”肖笑頓時大驚。

“殿下歇下了,都散了,沒聽清楚嗎?”唐夢蹙眉,又是厲聲,隻是,這無淚地宮的人可不是東宮的侍衛,根本不認她的身份。

蕭老卻一下子覺察到了不對勁,連忙揮退了一幹侍衛,一臉擔憂,低聲問到,“殿下呢?”

唐夢掃了哭笑二人一眼,視線回到蕭老身上,“你倒是比他二人信任我。”

“屬下隻信任殿下,還請娘娘明示,殿下怎麽了?”蕭老話低聲,心中隐隐不安,方才殿下沒追出來,他就納悶了。

“進來吧,他傷得很重。”唐夢淡淡說罷,便轉身而走。

三人急急跟了進去,見了榻上的人,哭笑二人頓時慌了,一下子沖到了塌前,這麽多年了,何曾見過殿上受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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