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到底爲何離開空山?”唐夫人問到,前日才收到的消息,師姐殷娘告假半年,隻說出遊而已。
唐夫人雖貴爲空山掌門,卻并無獨攬大權,山中門規戒律皆由殷娘把持,即便是掌門犯錯,亦有權處置,對這個師姐她自小便是無比的忌憚。
師父從小就把她當作掌門繼承者來培養,令師姐殷娘處處管制着她,即便後來她當上了掌門,依舊難逃管制,在她心中,這個師姐,遠遠比師父來得可怕。
“十兩銀子。”劍空看了過來。
惜愛将錢袋扔了過去,不止十兩,今日主子要問的事不少。
“夫婿過世,她離開一陣子。”劍空淡淡地說到。
“過世了?”唐夫人身子一怔,對于殷娘這個夫婿,誰都不曾見過,亦不知是何方人物。
劍空點了點頭,道:“消息來得突然,她也沒交待什麽便走了。”
“那孩子可尋到了?”唐夫人又問到。
“我豈會知?”劍空反問到,離開空山後就鮮有關心這些事了,殷娘有個孩子,一出生便被虜走,尋好些年,茫茫人海毫無一絲線索,豈那麽容易尋到。
唐夫人淡淡地笑了笑,轉身便要走,幾步後,駐足,遲疑了須臾,轉身,道:“師兄,這些事,夢兒該知道的時候,我自會親自告知,還望……”
雖提醒過多次,卻每次都會重複。
“你這一生,左瞞夫婿,右瞞子女,這就是你當初口口聲聲向師父和殷娘要的自由嗎?”劍空原本淡然的語氣裏顯然有了波瀾。
“是。”唐夫人仍是淡淡地笑着。
“這也是你對我承諾過的幸福嗎?唐文這二十多年來,有幾日就伴在你身邊的?”劍空手中的魚竿早已掉落。
“是。”唐夫人仍是淡淡地答到。
劍空無奈長歎,不知當年爲這小師妹觸犯了門規被追逐師門,到底對還錯,當年若狠下心任由唐文毒發身亡,小師妹便不會嫁入唐家,不會爲了唐文和師父鬧翻,更不會丢了空山的鎮山之物血狐!
“可有血狐的消息了?”劍空問到,西界裏的消息早在三年前便全被買走了,從此不再有人知曉血狐一事。
“尚無,在外面打聽到一些,也不知真假。”唐夫人蹙眉,血狐,不論用什麽手段都必須按照約定的時間送回空山,殷娘的手腕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裏是沒有了,你走吧,下回來尋我,就别往船上尋了。”劍空揮了揮手,便轉身走入了閣樓中去。
唐夫人眸子掠過一絲複雜,笑了笑,道:“大師兄保重。”說罷亦是轉身緩緩離去。
惜愛回頭看了一眼,不見劍空長老像以往一般仍站在船闆上了,看樣子,下一回劍空長老真真會成爲西界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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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西城郊的破廟中,遠遠透出了光亮來。
林若雪在廟門外來來回回地走,才踏出去幾步,便又走了回來,看着火堆旁躺着的男子,無力地搖着頭。
那男子一臉安靜,雙眸緊閉着,胸口前的青色衣裳染滿了鮮紅的血色,更襯出一臉蒼白來。
“走?”
“不走?”
“逃?
“不逃?”
來來回回,自言自語,糾糾結結。
“逃!逃到天涯海角,看你是不是真有那本事把我喚回來!”
一咬牙,鐵了心,剛出門呢,雙腿卻不由自主地想往回走了。
那家夥醒了!
“水……水……”玉邪低聲喚着,聲音帶着沙啞。
林若雪打開水壺,遞了過去。
玉邪微微睜眸,看了她一眼,唇邊泛起一絲蒼白的笑來,道:“你還沒走啊!”
林若雪白了他一眼,把水遞近,道:“把水喝了,就放了我,西城門就在前面了!”
玉邪接了過來,手卻無一絲力氣,水壺一下子滑落了。
林若雪連忙撿了起來,就這麽點水了,再撒了,他真得渴死!
“我可是第二次救了你,你再不放了我,太不仗義了!”将他扶了起來靠在她身上,水喂到了唇邊,還是第一回這麽伺候一個人呢。
“救了兩回就救到底吧。”玉邪的聲音很淡,毫無一絲氣力,縱使底子再好,失血那麽多亦支撐不了。
“拉鈎!你承諾放了我,我就保證把你安全送到城裏,等你痊愈了再走!”林若雪一臉非常認真,伸出了小指來,折騰了那麽久,她早乏了。
“好。”玉邪蒼白地笑了笑,亦伸出了小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