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偉大的法士,惡魔蟲體軍團的克星,敬愛的普羅德摩爾女王統治起源世界一天,整個世界都會相安無事。但是一旦他們認爲您不再能控制住原生蟲體,那麽局勢就會馬上改變。入侵者的軍隊會讓您已過世的父親的艦隊變成不堪一擊的一堆爛漁船!”
普羅德摩爾癱倒在再椅子裏。确實,她幾乎從未想過起源世界以外的世界。她太忙了,忙着與惡魔作戰,忙着管理塞拉摩。但是與父親的一戰讓她認識到一個事實——沒有真正跟原生蟲體并肩作戰過的類人蟲依然把他們看作是跟禽獸一樣微不足道的東西。
但是克裏不該這麽想。“那麽你的意思是什麽,内務大臣?”
“這個博利克船長很可能是個煽動者。他的目的是讓陳風背叛你——背叛類人蟲。雖然我們占據北哨堡,但是出了拉摩的城門我們就成了孤家寡人。原生蟲體會把我們團團圍住——巨蟲本來就站在他們那邊,而精怪蟲體也不會站在我這邊。”
普羅德摩爾搖了搖手。這是糾纏了居住在起源世界的類人蟲體多年來的噩夢。好象是從昨天開始,類人蟲才剛剛相信這個噩夢或許不會變成現實。與原生蟲體的通商還在平靜地進行着。以貧瘠之地——它位于起源世界和血巢山之間的地帶——爲隔,這兩個水火不容的種族已經和平相處了三年。
普羅德摩爾在想,到底是事情原來就該這樣,還是一切隻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兩個種族都休養生息,等的就是爆發的那一刻?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一個高個子,黑頭發的女人走了進來。這個女人長着一張方臉,鼻子又尖又挺,肩膀異常寬大。她身穿标準的軍隊制服——金屬铠甲外披着一件綠色的披風。披風上繡着庫爾提拉斯的錨形徽章。庫爾提拉斯就是普羅德摩爾家族的故鄉。
她把右手舉到前額附近,敬了個禮:“洛雷娜上校依照指示向您彙報,夫人。”
普羅德摩爾站起來說道:“謝謝你,洛雷娜。用不着這麽正式。德菲告訴你要做什麽了嗎?”站在洛雷娜旁邊總讓普羅德摩爾覺得自己很矮。所以她總是挺直了身闆站着,這樣能盡可能顯得高一些。
洛雷娜放下右手,将兩隻手背在身後,依然站得很筆直。“是的,夫人,她告訴我了。我們将在一個小時内動身去北哨堡,我已經派了一名信使去通知達文少校了。”
“很好。你們倆都幹得不錯。”
洛雷娜敬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克裏已經猶豫了好一陣子了。
普羅德摩爾感到他似乎有話要說,問到:“什麽事,克裏?”
“您或許應該讓洛雷娜留在北哨堡,加強防禦工事。”
普羅德摩爾想都不想。立刻回答道:“不!”
“夫人——”
“原生蟲體希望我們撤離北哨堡,克裏。雖然我不會答應這個要求,但是也絕不會加強防禦工事,特别是在他們懷疑我們不願意幫助他們對抗海盜的時候。”
“我堅持認爲——”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内務大臣。” 普羅德摩爾冷冰冰地說道。
克裏陰沉着臉看了她好一會兒,微微鞠了個躬,把手一揚,說道:“夫人——”然後徑直走了出去。
“我還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麽問題,上校?”
洛雷娜站在北哨堡的觀測室裏,隔着窗戶向外眺望。說話的是北哨堡的最高指揮官達文少校。洛雷娜和她的小分隊一個小時前就到了這裏,但是拿他一直沒辦法。
觀測室的中心放着一張小桌子。達文就坐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他是個大胖子,臉上長着厚厚的胡須。他剛剛告訴洛雷娜,有一艘巡邏艦在大霧裏迷了路,這或許就是原生蟲體看到的那艘船。
洛雷娜轉過身,俯視着他——這麽做很容易,雖然站着的時候。達文也不比她高——說:“問題是,少校,原生蟲體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而且那艘船應該收到求救信号。”
“爲什麽?”聽上去達文被弄糊塗了。
“因爲他們是我們的盟友。”洛雷娜簡直不敢相信着還用得着解釋。達文在戰争時期曾是位英雄。他所在的部隊爲了護送一名法士(雖然沒能保住他的性命)全軍覆沒,隻有他活了下來。這次經曆是一筆無價的财富。
現在這位英雄隻是聳了聳肩:“我們确實一起作戰。但這也是沒辦法。他們一點教養都沒有。我們之所以能容忍他們全是看在陳風的面子上,而我們之所以給陳風面子,是因爲他是被類人蟲撫養長大的。但是這并不代表原生蟲體的安危跟我們有關。”
“普羅德摩爾女王不這麽認爲,”洛雷娜厲聲說,“我也是。”她轉過身去。站在這兒欣賞無盡之海真是太壯觀了,這比對着達文那張臭臉舒服多了。“我已經派人去請阿維諾船長和他的船員。我想聽聽他的說法。”
達文站起來:“恕我直言,上校,這事無關‘誰的’說法。阿維諾的船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回到航道,我知道原生蟲體遭到了海盜的襲擊,但這與我們無關。”
“不,這與我們有關,”洛雷娜沒有轉過身來看他,“海盜并不在乎襲擊的對象是誰。他們可能襲擊精怪蟲體、原生蟲體、巨蟲、食人蟲、冰霜蟲體——甚至是類人蟲體。但是隻要在荊棘城附近出現了海盜,我們就不能袖手旁觀。”
“上校,我已經被派到這兒來三年了,”達文有點來火了,“我用不着你跟我解釋什麽是海盜。”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也應該用不着我跟你解釋爲什麽要幫助原生蟲體消滅海盜。”
一個矮個子列兵唯唯諾諾地敲了敲觀測室的門。他身上的制服出奇的大,可以給比他高一個頭的人穿。“呃,長官,有人想見你和洛雷娜上校,長官,不知道可不可以,長官?”
“是誰?”
“呃,長官,是阿維諾船長,還有一個我不認識。”
“那是施特羅沃,”洛雷娜說,“是我讓他帶船長到這兒來的。”
達文瞪着眼睛看着洛雷娜:“你把我的人像犯人一樣押到觀測室來是什麽用意?”
洛雷娜盤算着要給普羅德摩爾女王和諾裏斯将軍寫封信,申請把達文調到廚房去,“首先,少校,我認爲向你的船長問話時,你應該在場;其次——平時你都把犯人押到觀測室來嗎?不是應該押到拘留室嗎?”
達文無言以對,隻好繼續瞪着眼睛看着她。
洛雷娜轉身對列兵說:“帶他們進來。”
列兵滿臉不高興地看了少校一眼,直到他點了點頭,才退了出去。
觀測室裏進來了兩個人。施特羅沃是洛雷娜認識的人中長相最大衆化的——中等個頭、中等體重、中等身材,還有棕色的頭發、棕色的眼睛和薄薄的胡須,看上去跟所有的成年男子都長得差不多。毫無特點的外貌讓他成了天生的偵察員:不論他出現在什麽地方,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走在施特羅沃身後的男人有着一張被風吹幹了的臉。他邁着沉重的步子,把地闆都要壓彎了。他臉上布滿了皺紋,皮膚因爲長年的暴曬變成了深紅色。
“阿維諾船長。”達文把椅子往後一移,“這位是洛雷娜上校。普羅德摩爾女王把她從拉摩派來,爲的是調查海盜爲什麽要襲擊原生蟲體的船。”
阿維諾皺起了眉頭:“我想這是顯而易見的,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