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裏,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吃的那些泡菜,眉頭又是一皺。
王鎮惡冷笑道:“跟着異國番邦美女公主在海上一個月,要換了我,别說泡菜,就是泡馍也不會覺得難吃呢。不過,田子,我勸你這回多帶點薏米的好,去了廣州,打仗恐怕還不是最麻煩的事呢。”
沈田子本能的想要怼回去,但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微微一變,廣州那裏的疫病,确實是最可怕的東西,勝過千軍萬馬,本來豪情萬丈的他,不禁有些再度猶豫了起來,喃喃道:“你小子這回說的好像沒啥錯啊,寄奴哥,這個,這個去嶺南的水土不服,疫病橫行的事,這可如何是好?”
孫處哈哈一笑:“你們能想到的,寄奴哥早就考慮好了,放心,這回我們可是爲了遠征做足了準備呢,不僅是找了領航師和來往嶺南多年的水手,還找到了之前曾經當過廣州刺史多年的吳隐之,他手裏可是有足夠祛邪驅病的靈丹妙藥呢。我們已經根據這些藥方,制作了大量的藿香正氣散,專爲征伐嶺南所用。保兄弟們到了嶺南後服用,個個生龍活虎,兩個月内,可萬無一失。”
沈田子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吳隐之幫忙啊,那我沒啥擔心的了,不過,兩個月以後可怎麽辦呢?你說這藥隻夠用兩個月啊。”
孫處自信地搖了搖頭:“要是我們的軍隊兩個月内連廣州城都打不下來,那就可以坐船撤了,要是打下廣州城,那自然會有大量的藥物可以就地取材服用,你又有啥可擔心的呢?”
沈田子再無疑慮,笑道:“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出發吧,寄奴哥,我這裏有兩千兄弟,三蛋哥所部也有千餘人,你是不是再給我們多派點兵馬,湊個一萬人,遠征廣州呢?”
劉裕搖了搖頭,說道:“一來我這要跟妖賊決戰,沒法再給你額外派兵了,二來爲了保密,我連會稽都沒有讓高句麗船隊停靠,就是爲了封鎖消息,畢竟吳地有妖賊的眼線,大軍遠航難免走漏風聲,廣州畢竟是妖賊的老巢,還可以調動數以萬計的異族蠻夷,甚至是找林邑的蠻賊助戰,所以我連謝家和王家在會稽的家兵都沒考慮用,你們這次出征,就是這三千人馬,而高句麗那邊,隻提供船隊運輸和補給,海戰由他們負責,陸上之戰,他們不會調一兵一卒的。”
沈田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他們那個船隊可是有五千多人呢,哪怕下來個兩千人也是一股不錯的戰略,而且高句麗的那些弓箭手還是挺管用的,爲何不讓他們幫忙呢?”
王鎮惡冷冷地說道:“田子啊,你用用腦子想想,人家會白白幫忙嗎?要是我們堂堂大晉,平定個妖賊都還要他們上岸戰鬥,從此這些蠻夷就會看輕我們。上次打廣固時他們的船隊到來,說是要幫我們,但我們事先又沒邀請他們,恐怕他們是南燕甚至是黑袍慕容垂叫過來的呢,一看我們得勝才轉向我們,對于這幫人,就得以威對之,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強大而不是要反過來有求于他們,這樣才能打消他們的非份之心,才會讓他們老實,怎麽還要他們相助呢?”
沈田子的臉微微一紅,嘴上仍然不服氣地說道:“就你懂的多!要不這回你也跟我一起來好了。”
王鎮惡笑着擺了擺手:“寄奴哥叫我肯定是另有用的,林子到了鐵牛哥那裏,那他的中軍參軍肯定要我來了,田子啊,你還是靠自己解決吧。不過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一旦你圍城廣州後,那些當地的蠻夷是可以利用和征發的,還有就是交州的杜慧度,也是忠于大晉的,這兩年來妖賊數次想要拉攏他,他卻斬使以明心迹,要是你攻打廣州城,他一定會發兵相助,到時候你不怕沒兵呢。”
沈田子的雙眼一亮,看向了劉裕:“鎮惡說的真的可以嗎?我們可以赦免和調集嶺南的蠻夷助戰,也可以讓交州兵馬來幫忙嗎?”
劉裕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廣州那邊的蠻王沙千摩,已經在馬頭之戰中被陣斬了,他在嶺南素有威名,很多蠻夷部落是被他強拉着加入妖賊的,他死後,妖賊在蠻夷各部中的号召力就大減,而嶺南和前方的消息不通,恐怕各蠻夷部落并不知道外面的戰況,你們可以一邊把赦免令散布于嶺南各部,一邊圍攻廣州,這些蠻夷,畏威而已,要是看到妖賊的老巢都被攻打,甚至是攻克,那必然會相信妖賊大勢已去,會轉而爲朝廷效力,而且,我會讓吳隐之與你們同行,他在廣州多年,爲官清正,對蠻夷也多所恩撫,深得人心,有他出面,必能成事。”
孫處笑了起來:“這位吳老刺史确實是個大好人,除了不會打仗外,可稱是完人,這回也是主動請纓再回嶺南讨賊,看來,當年的仇,他一直沒忘呢。當然,這也多虧王皇後和謝老夫人出面,才請得動他呢。”
王皇後微微一笑:“吳老刺史是難得的清官,一身正氣,大晉南渡百年來,刺史廣州而不貪不害民的,他是惟一一個,所以即使是面對妖賊的全力突襲,他隻靠千餘守軍,就能在廣州城守上半年之久,皆賴廣州百姓和附近的蠻夷族人念其恩德,傾力相助。這次讨賊,我們不僅要消滅妖賊的軍隊,更要與他們争奪嶺南人心。除山中之賊易,除心中之賊難啊,二位将軍,切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