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号之冷冷地說道:“這有什麽,我說了今天到又沒說今天一早就到,身爲全軍主将,我一定就要親自在前軍過去嗎?這大軍裏還有辎重糧草,我在這裏還要留下足夠的力量,防止各種可能的出現,要是蓮花寨山道真的出什麽問題,我們大軍可就是進退失據,給堵在南康了。”
鮑起靈歎了口氣:“好吧,既然大當家的這樣說,那我隻有原話轉告給二當家的了,讓他們再等等。”
他說着,轉身向着遠處的前軍陣列走去,甚至都沒再看鮑号之一眼,顯然,他對鮑号之的這種決定,非常不滿。
鮑千秋看着他離去的背景,恨恨地一跺腳:“父帥,這三叔是不是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和狀況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我爹呢。”
鮑号之勾了勾嘴角:“誰叫你沒腦子,而你二叔又心思太重,我隻能暫時用他,就象他昨天晚上帶回的那些個酒肉,你以爲是他自己不想缺這一頓飯?”
鮑千秋突然臉色一變,喃喃道:“他這是要收買中軍護衛的人心啊,爹,你這樣一說我才明白過來啊。”
鮑号之冷冷地說道:“這麽多年,我跟這個堂弟也一直是明争暗鬥,不能不用他,但也不能不防他,這年頭,就算親兄弟都靠不住,别說一個堂弟了。而且,昨天我是明着不相信你二叔了,老三他也看出這點,所以不排除他跟老二一起耍花樣的可能。”
鮑千秋咬了咬牙:“爹,你的意思是起靈叔有可能會跟号子叔一起勾結,想害了我們,自己掌握這支軍隊嗎?”
鮑号之冷笑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本來我們軍中對這一兩年的轉戰,怨言就不少,連我的中軍護衛都快一個月沒吃上肉了,這也是天師道的各種清規戒律煩人,所以我們這幫出身綠林強人的兄弟,早就有所不滿,現在要是老二和老三勾結在一起,奪了我們的軍權,到時候可以伺機而動,天師道得勢就說我們克扣軍糧,回鄉後惹得各大家族不滿,群起攻之,他們不得已把我們拿下。”
“若是晉軍得勢,他們更有可能把當年叛亂的罪名扔到我們頭上,讓我們去當替罪羊,所以我的兒啊,你學着點吧,這回的大會之上,我們要捉的,要拿下的,可不僅僅是那些姓丁的,姓阮的各大豪強的家主,就連老二和老三,到時候也要一并拿下。”
鮑千秋的眉頭深鎖:“那何不現在就把鮑起靈拿下,還讓他帶兵過去與鮑号子相會呢?”
鮑号之勾了勾嘴角:“他們若是真的有所勾結,那鮑起靈不回去,鮑号子就會起疑心,然後我們要想回去,就得強攻了,這是互相消耗,就算能拿下南康城,也是對我們不利的,這回我們就是要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康才行。”
鮑千秋的眉頭一皺:“要說鮑起靈,他畢竟是您的堂弟,算是半個外人,起異心還有理由,可是二叔是你的親兄弟啊,這些年他又是留在南康看守家業,一直也對我們的前方支援沒斷過,他爲啥要幫着鮑起靈來對付我們呢?”
鮑号之冷笑道:“你小子就不會用用腦子啊,要真的一直這樣不成熟,我幹脆把這家業交給鮑号子算了,也省得這些紛争。”
鮑千秋的臉色通紅,但還是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還請爹明示。”
鮑号之歎了口氣:“鮑号子是我的二弟,但同樣也是我們鮑家家業繼承的最大對手,他跟我并非一母同胞,本身就是有競争關系,而我們黑道綠林,又是講這以力爲勝,不講什麽長幼有序的,從他小時候,就事事要與我争,若不是我爹在時一直教導我們要兄弟齊心,不能自亂陣腳讓外人占了便宜,我早就會除掉他了。”
“當年天師道到了廣州之後,我本來是并不想與他們交往,但鮑号子趁了一趟去廣州押運商隊的關系,跟盧循搭上了線,盧循當時許諾幫他争奪家主之位,所以他才會這麽熱心地去跟天師道聯絡,甚至是主動出錢買下了那些天師道運往南康的木料,帶動各大豪族争相采購,這些木料,後來成了天師道迅速組裝起船隊的原料,不然他們哪可能打何無忌一個措手不及呢?”
鮑千秋倒吸了一口冷氣:“啊呀,原來如此,這些爹你從來沒說過啊,難道我們鮑家要造晉朝的反,是給二叔,啊,不,是鮑号子設計逼的?”
鮑号之冷冷地說道:“是的,其實以我們鮑家的祖訓,不管外面的各方勢力争來奪去的,我們鮑家在這南康嘯聚山林,蓮花寨才是根本,不要輕易地以爲在亂世中出頭會有什麽好處,不惹是非,誰強就臣服于誰,如此可保我們在這裏的勢力,時間久了,再去圖謀那些郡守,長史,司馬之類的正式官職,把勢力從蓮花寨擴展向郡城,所以,隻有蓮花寨才是我們的老家,根本。”
“可是這個老家和根本,是在我手上的,不在鮑号之手上,更不在鮑起靈手上,他一直以來是跑商隊生意,無法染指老山寨的根基,所以才會不跟我商量,就勾結天師道,還直接把天師道的徐道覆引進了我們山寨,逼我作出選擇,要麽臣服于天師道,要麽向何無忌,朱超石這些晉國的江州将校揭發我們勾結天師道之事,逼我造反!”
鮑千秋咬了咬牙:“可是既然如此,事後爹爹你爲何不留在南康城呢,這鮑号子想要奪權,進城,就讓他去好了,我們守在蓮花寨老家,不是更好嗎?”
鮑号之搖了搖頭:“事已至此,我們盡誅了晉軍留在南康的部隊,殺了官吏,已經不可能回頭了,要麽跟着天師道奪取天下,要麽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隻能帶着兵馬随天師道大軍行動,而鮑号子留在南康,成爲郡守,才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