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不過木松子是徐道覆派出去的人,跟盧循沒有什麽關系,所以鮑号之應該并不是和他聯系接頭的,這點在我消滅萬壽觀時,已經問得很清楚了。他們并沒有去那個龍船大會,因爲這種祭祀屈原大夫的信仰,與他們信奉的天師道不一樣,不過,這也給了我秘密突襲萬壽觀據點,一舉拔掉這個釘子的機會,觀中四十三人,包括木松子在内,已經被全部消滅,一個不留。而木松子那邊與廣州嶺南,始興方面聯系的信鴿,也被我們全部截獲了。”
張裕的臉色一變:“他們居然和始興方向還有聯系,同樣是徐道覆的人?”
陶淵明正色道:“是的,也虧得盧循和徐道覆的不和,他們兩人是各自爲政,盧循并不知道在南康有萬壽觀這個勢力的存在,而徐道覆也已經很久沒有過問萬壽觀的事了,就是他上次離開江夏帶走守軍時,也沒有給萬壽觀這裏下達什麽指令,看來徐道覆所有的心思已經用在跟建康方向的官軍決戰上了,顧不得江州這裏,鮑号之絕不會和木松子有什麽情報往來,所以,我們不用擔心這股勢力了,已經被我清除掉,不過,要是幾天之後始興方面都收不到這邊的情報,會起疑心,所以,我們得抓緊在這幾天内全滅鮑号之才行。”
朱超石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劉仆射借你的那些諜者與殺手,終于起作用了,做這種事情,還是他們在行。不過陶公你可是太利害了,世人皆以爲你是個文人,名士,想不到做這種殺伐果斷,地下諜戰的事情,居然如此的厲害。”
陶淵明歎了口氣:“不是我厲害,是劉仆射派來的這些諜者厲害,是他們已經解決了萬壽觀,最後我過去查看了一下而已,因爲羅司馬帶兵要埋伏在蓮花山一帶,不能過來,所以隻有我去看了一下,老實說,看到那遍地屍體,鮮血淋漓的場景,我差點吐了,所以有了這個經曆,再回來看剛才這裏的殺戮時刻,我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朱超石微微一笑:“難道陶公經曆了這麽多戰事,看到過那麽多死生,還會對這種不适應嗎?”
陶淵明搖了搖頭:“那不一樣,以前雖然也在軍中,但都是遠觀那些戰死者罷了,這回可是那些一天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無全屍地在我面前,我的腳從這些屍體和鮮血中踩過,呃,就是這樣…………”
他說着,一指自己的腳,衆人順指看去,果然,他的那雙厚底快靴,已經是一片斑斑血迹,顯然,剛才他說的這些話,是實話呢。
陶淵明歎了口氣,說道:“好了,既然我選擇了從軍報國,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以後說不定我還要親自動手殺賊呢。也不知道少年時學的那些個劍術,弓法還是不是好使。”
張裕笑了起來:“要是讓陶公你都投入戰鬥了,那估計戰局也危險了。你還是當那個運籌帷幄的軍師,長史來的好呢。”
陶淵明正色道:“好了,不談這些,現在我們要抓緊時間,控制住鮑号子,不能讓他壞了事,要是他回到城中,有可能會跟他的那些個部下取得聯系,脫離我們的控制,所以…………”
他說到這裏,轉身走向了鮑号子,蹲到了他的面前,看着鮑号子那張因爲恐懼而扭曲的臉,微微一笑:“鮑号子,你可知道我是誰?”
鮑号子仔細地打量着陶淵明,自從剛才他看到這個人從草叢中走出,一身儒衫卻渾身是血之後,就好像成爲了那幾個人的中心人物,就連朱超石對他都很客氣,張裕更不用說,對他不時地點頭行禮,如同下屬,他雖然不知此人身份,但也能知道,這一定是個大官,甚至,位置不在朱超石之下呢。
鮑号子念及于此,說道:“我隻知道您是位上官,不知您的尊姓大名。”
陶淵明哈哈一笑:“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乃是當朝宰相,現在的都督江州以西諸軍事的尚書左仆射,劉穆之是也!”
鮑号子吓得幾乎要跪到了地上,正當他要磕頭饒命時,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擡起頭,看着陶淵明,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
陶淵明冷笑道:“大膽狗奴,居然還敢懷疑起本官的身份來,不想活了嗎?”
鮑号子咬了咬牙:“都說劉穆之劉仆射是胖諸葛,幾乎連走路都困難,可是,可是你分明這麽瘦呢。”
陶淵明冷冷地說道:“都是你們這幫奸賊四處作亂,弄得大晉滿地烽煙,無數的政務軍務都要我來處理,我已經快兩年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我已經有兩年沒有睡覺超過兩個時辰了,都是拜你們這幫奸賊所賜,來人,我賞他點好吃的!”
幾個丁家護衛應聲暴諾,把鮑号子給架了起來,一個人的大手在鮑号之的兩邊臉上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嘴馬上張開,而陶淵明則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扔進了鮑号子的嘴裏,鮑号子拼命地扭動着臉,想要拒絕這個藥丸,在藥丸入口後又拼命地想要吐出來,卻是給那捏他嘴的大漢猛地把嘴一合,一捏鼻子,這藥丸頓時就吞進了肚裏,再也吐不出來了,看來,這個護衛在灌人東西這方面,是有豐富的經驗呢。
鮑号子癱倒在地,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道:“你,你給我吞的是什麽?”
陶淵明走到了一邊的一具地上的屍體那裏,又倒出一顆藥丸,塞到了屍體嘴裏,然後站在一邊,閉眼伸手,默念了一些什麽,很快,這具屍體嘴裏流出的血,就變成了黑色,他的肌膚迅速地變黑,塌陷,腐爛,血肉就象是融化的焦炭一樣,變成粉塵樣的東西,落到了地上,最後,就連骨頭都變成了黑色,一具屍體,隻幾分鍾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堆黑色的腐水,讓人不敢直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