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微微一笑:“虔之,當年劉大帥在京口建義的時候,我記得京口的豪族之中,你們家是在建義兄弟之外,最早響應起義的,甚至在劉大帥派人找到我讓我加入之前,你們家就先盡散家資,趕着耕牛,帶着子侄和同鄉,一起來投軍了,可是京口建義的第一批助力啊。”
劉虔之笑着搖了搖頭:“那年建義之前其實寄奴哥就來找過我們兄弟,當時聽着他的話怪怪的,明着說是道規兄弟要結婚了,請我們前去赴宴,但當時我們沒聽出那意思,還沒心沒肺地說隔的有點遠,村裏還有些事要處理,人就不過去了,讓寄奴哥帶着份子錢先回去,後來寄奴哥起事的時候我們才知道自己有多胡塗,唉,沒趕上建義的二十七兄弟,這就是命哪。”
劉穆之笑着擺了擺手:“寄奴當時是真的想拉你們入夥的,不過人多眼雜,也不好明說,你們那時候作爲京口老兄弟,看着寄奴哥居然投靠了桓玄,心裏有氣不想與之一路,寄奴也是理解的,事後還多次跟我說,句容劉家三兄弟才是真正的京口好漢呢。”
劉虔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唉,我們這點小心思還真給寄奴哥看出來了,慚愧,慚愧,本來大哥和我以爲寄奴哥是看到那麽多老将大哥給殺了,害怕了才加入的桓玄一黨,我二哥卻說寄奴哥那是忍辱負重,以圖将來有爲,爲這個我們兄弟還吵了一架,不過後來寄奴哥一帶頭建義,我們才明白過來,二哥才是對的,真不愧是讀書人哪。”
劉穆之點了點頭:“你二哥謙之也是咱京口有名的書袋子,智多星了,現在他在編史書,我們在建康時也多有交流的,好了,這裏是公議,私誼就不叙了,虔之,現在在江夏的糧草軍械儲備情況如何?”
劉虔之連忙說道:“之前江夏被妖賊一直占據,也存儲了不少糧草,這回徐道覆慘敗,逃到江夏後,匆忙帶着兩千守軍直接坐船跑了,糧草都來不及帶走,放火燒了,我們到的時候撲滅了火勢,隻搶下三十萬石左右。至于軍械,還有一千套左右的裝備,但多有損壞,還需要修理呢,現在江夏城内外有兩千多前來投軍的義勇和壯丁,我已經把他們編入預備部隊,準備訓練三個月左右,編入守城的部隊之中。”
劉穆之微微一笑:“江陵城這裏的軍資儲備是要用于接下來讨伐妖賊所用,不可輕動,江夏這裏既然還有這些物資和壯丁,你能不能象當年資助建義一樣,發揮一下風格,先讓給庾将軍組建出擊江州的軍隊呢?”
劉虔之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色,脫口而出:“可是這些軍械糧草若是給了庾将軍,那江夏城的防衛怎麽辦?”
劉穆之正色道:“現在荊州範圍内的敵軍,已經肅清,就連原來占據江夏城的妖賊也全撤離了,你靠着現在本部的一千多人馬,足夠守城,再說我也給你留下了半年的糧草可用,這些庫存的物資先讓給庾将軍,後面秋糧征收到位,運到江陵時,我一定會優先給你調撥過去的。”
劉虔之咬了咬牙,說道:“既然是劉仆射親自下的令,那我肯定是顧全大局,畢竟,江夏的對面就是江州,如果出擊江州順利,那江夏自然也安全,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的。”
陶淵明微微一笑:“多謝劉郡守深明大義,傾囊相助,放心,後面我的奚族族人出山助陣之時,也一定會帶來我們那裏新征收的糧草以報答劉将軍的恩情,還有,就是在出擊江州之前,我家庾将軍的軍府,暫且設在江夏城中,征兵訓練的地點,也放在江夏城外,不知道劉郡守是不是能再行個方便?”
劉虔之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江州刺史的行營,應該設在江州才是,我看那桑落州就挺合适,現在州上已經沒了妖賊,又屬于江州地界,在那裏設府,最好不過,而且,離江州這麽近,也方便你們聯系舊部,重新引路呢。”
陶淵明平靜地說道:“現在妖賊雖然撤離,但在江州境内,還有很多打着妖賊旗号的土豪勢力,以及忠于朝廷,結寨自堡的家族,比如象胡藩将軍他們家,這些勢力魚龍混雜,是否真的忠心,也難分辨,如果我們在沒有兵力的情況下貿然過去,可能非但不能震懾這些人,讓他們忠于朝廷,反而會讓人輕視,甚至生出叛心,在桑落州上設前沿哨所與江州勢力聯系,當然可以,但是集結部隊,籌措糧草,停靠船隻,以造聲勢,那隻有江夏,夏口這樣的大郡大港,才最适合。”
劉虔之看向了劉穆之:“是劉仆射要下令把江夏讓給庾将軍駐節開府嗎?”
劉穆之平靜地說道:“我帶來的朝廷诏命隻有任命庾将軍爲江州刺史,建威将軍,有開府駐節之權,并沒有強行規定要在哪裏設府,江夏是你劉郡守的地盤,是不是允許他們駐軍開府,你自己看着辦。”
劉虔之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也想利用江夏的資源,招兵買馬,然後成爲東征妖賊的第一批先鋒,糧草和軍械,以及壯丁這些,劉仆射下了令要我讓給庾将軍,我隻能遵命,至于這開府建節之事,我就不好意思了,還請庾将軍和陶公另尋…………”
陶淵明眼珠子一轉,突然說道:“劉郡守,你看這樣如何,我們也隻是暫借寶地一用,爲的是集結部隊,一旦我們出征江州,那就把軍府遷走,不再在江夏了,爲了答謝這段時間的叨擾,我們會給你足夠豐厚的回報的,三百條運輸戰船,後面就歸你使用,充作讨賊先鋒了,你看如何?”
這下連庾悅都瞪大了眼睛:“陶長史,這,這可是三百條戰船啊,要是給了劉郡守,我們後續運輸怎麽辦?”
陶淵明哈哈一笑:“難道主公到了江州,還想着再回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