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道規的口鼻之中,則是洶湧而出了一片紫白相間的霧氣,如同吞雲吐霧一般,那太康的聲音,居然從劉道規的體内,随着這股子霧氣,噴了出來,伴随着他的大吼之聲:“放我出來,放我出來!”
劉穆之一聲大吼:“進去吧你!”他肥大的身形,猛地沖了上去,雙袖一揮,一陣冰霜從他的袍袖之上灑落,而這會兒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個色澤黯淡的紫色葫蘆,遇到這股子極寒之氣時,這葫蘆突然冒起了金光,紫白色的寒氣,就這樣被吸到了葫蘆之中,伴随着太康的咆哮之聲:“啊,不要,不要蓋上,不要啊!”
劉穆之的手上變戲法似地多出了一個塞子,緊緊地按在了葫蘆口上,當蓋上的這一瞬間,他整個肥大的身軀,都癱坐在了地上,隻有那個葫蘆還在地上輕輕地滾動着,隐約可以聽到太康的聲音,還在裏面回蕩着。
劉道規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之上,他的嘴角在微微地滴血,人卻暈死了過去,而賀蘭敏的臉色慘白,也是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她的口鼻也在微微地流血,與劉穆之這樣相對而視,整個室内,隻剩下了二人沉重地喘息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劉穆之才掙紮着撐起了自己的身體,搖頭道:“這上古夏後的邪靈,果然利害,真不知道天道盟是怎麽把這東西弄成一個箭頭來傷人的。”
賀蘭敏歎了口氣:“天道盟确實是有很多早就失傳的上古秘術,我們的祖先,所有的部落裏都是有巫師的,用來和天地間的鬼神溝通,這絕非普通的詐術,而是确實存在,隻不過,就跟上古的靈氣消散一樣,這些巫法秘術,也早就失傳消散了,就象我原本作爲部落的巫女也不會這些,都是跳個大神騙騙人的,直到遇到了慕容垂。”
劉穆之看了一眼劉道規,喃喃道:“道規怎麽樣,現在他氣息微弱,還沒有醒來,這一沉睡,要睡多久?”
賀蘭敏看着劉道規的臉,說道:“這怨靈在他身上呆的時間有點長了,這個月以來,太康的邪靈一直想要占據他的身體,将其奪舍,而你之前的針灸之法會讓太康的邪靈躲進他體内髒腑之間,無法逼出,剛才,我冒着這邪靈上身的風險,以上古時的舊事來刺激他,這才把他逼了出來,本來,我是想把太康的邪靈轉到我身上的,但劉道規與我心意相通,他大概在荊州這裏呆久了,也懂一點驅邪控靈之法,于是咬破舌尖,以其英雄之血噴在我的這鼓面之上,大大地增強了招魂效果,如此,才能把複蘇出來的太康之魂,給吸了進去。這個紫金葫蘆還真的起作用了啊。”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看着這個紫金葫蘆,沉聲道:“這太康的邪靈,進了這個葫蘆裏,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它魂飛魄散呢?此人可是上古的暴君,要真的是給放出來,附在掌握權勢的人身上,那必然會是禍及天下啊。”
說到這裏,他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劉道規:“哪怕是道規給他占了身體,以他手中的權勢和軍隊,也會在這個世間再次掀起滔天的災難的。”
賀蘭敏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必須要把這個邪靈引出來的原因,我欠慕容蘭一條命,這次算是還清了,劉道規對劉裕很重要,你們晉國也少不得他,而我,不過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剛才跟劉道規心意相通時,我就跟他說過,要是我移了邪靈上身,又無法控制邪靈時,那劉穆之會出手殺了我,讓我這身體與邪靈同歸于盡,而他會活下來,所以,他要幫我報仇。”
“我雖然不是太康,那怨念可以存在幾千年,但我對于北魏拓跋氏的複仇之心,卻一點也不比太康失國之恨來得少。正好北魏竊居中原,屠戮北方漢人,也是你們必須要消滅的死敵,如果能以我一命,來換劉裕,劉道規兄弟全力滅魏,那我也死得其所了。”
劉穆之微微一笑,看着賀蘭敏:“我記得賀蘭夫人你以前最是貪生怕死,爲了活下去,什麽事都可以做,爲何這次突然轉了性子呢?”
賀蘭敏幽幽地說道:“以前我想活,是因爲我那時候太年輕,圖謀虛榮,喜歡權勢,更是作爲一個女人,渴望愛情。但經曆了拓跋矽的背叛之後,我的想法就變了,我隻想陪伴我的兒子,教育他好好成人,以後有機會能繼承拓跋矽的位置,君臨天下,這就是我作爲一個母親,唯一的願望了。”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可是你仍然和天道盟有聯系,仍然是爲黑袍服務,想要奪取拓跋矽的天下,讓慕容垂能一統北方。”
賀蘭敏歎了口氣:“如果不靠黑袍的幫助,我又怎麽可能鬥得過拓跋矽?紹兒從小就服食各種天道盟的秘藥,讓他力大無比,勇武過人,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應該繼承拓跋矽的帝位的,而我那些年,也一直是小心地服侍拓跋矽,就算因爲他對我的始亂終棄,廣開後宮而恨透了這個曾經愛過的男人,但仍然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甚至是犧牲了我們賀蘭部的利益,隻是我想不到,做了這麽多犧牲和讓步之後,這個沒良心的居然因爲紹兒的一次小錯就要殺我們母子,事出突然,我甚至沒有從黑袍那裏得到幫助,所以雖然殺了拓跋矽,但沒有擋住這些北魏貴族和拓跋嗣的反擊,最後紹兒送了性命,死得好慘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