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裕回來之後,是不會甘心這樣的失敗的,一定會繼續北伐,重新征召兵馬,加征賦稅,進一步地動員國力,到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來了。”
庾悅笑了起來:“劉裕如果是損失了不少精銳和主力,又沒讓世家高門和士族階層得到足夠的好處,那他們支持北伐的意願,就會降低,畢竟大義的名份,管用一次,不能次次管用,要是一次慘敗之後,再想繼續北伐,時間隔得太短,那上次的失利創傷沒恢複過來,從世家高門到底層百姓和将士們,就算嘴上不說,内心裏也是不想再戰的。”
“而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煽動和鼓舞起底層的百姓,讓他們起來抗争了,劉裕以前抽丁收稅,他們是願意順從的,因爲他們覺得北伐會勝利,自己會有好處,所以聞戰則喜,這是典型的小人心态,就象以前的秦國人一樣,商鞅變法之後,聞戰則喜,因爲秦國總能打勝仗,而他們也能從勝利中得到個人的好處,雖然冒了生命危險,但隻要活下來,立了功,回來之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但如果是打了敗仗,哪怕保下一條命,那也是一無所獲,誤了農時,少了收成,回來後日子會過得更艱苦,如果劉裕不休養生息,而是沖昏了頭腦,想着要報仇再戰,在短時間内就起兵再次北伐,那就會真正地結怨于民,也是不得軍心之舉呢。”
陶淵明微微一笑:“看來庾公已經明白了這此中的道理,那你說,如果到了這一步,我們應該怎麽做呢?”
庾悅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時候,我們可以互相配合,我如果是作爲豫州這樣的大州刺史,回來之後,要表現得主動,積極一些,要順着劉裕的話來說,說雖然這次不利,但是敵軍也是損失慘重,元氣大傷,豫州離中原最近,我願意在魏軍退回河北之後,再次出師北伐,甚至願意主動召集吳地的庾家莊客,爲國守邊,仿效當年沈勁的義舉,帶兵獨守洛陽這樣的孤城,不能讓我們得來不易的戰果,就這樣損失掉。”
陶淵明哈哈一笑:“庾公真的是高明啊,這個姿态要是做出來,那可是比北府諸将還要利害了,曆來世家高門是不想打仗,更不願意把自身置于危險之地的,可你這樣做,卻是能讓人刮目相看啊。”
庾悅得意地擺了擺手:“這有什麽,當年我們庾氏掌控荊州的時候,先公庾冰大人,曾經是派出了名将毛寶,率五千人馬前出邾城,在敵境之中獨守孤城,後來雖然當時的胡虜大舉圍攻,但是毛寶卻是死戰不退,最後和全城的将士一起殉國,這次北伐雖然失敗,但也表現出我們庾家的北伐之心,也鞏固了我們的地位。”
“現在又有類似的情況到來了,如果劉裕北伐中原,雖然失敗,但撤軍時還是占了一些中原的要塞城池,不說洛陽吧,起碼如懸觚,也就是漢朝時的汝南郡這樣的要塞城池,我們可以讓毛修之這個毛家後代,也率軍進駐,他想必和我們一樣,也是想恢複祖上的光榮,這種獨守孤城的任務,别人不敢去,可是毛修之這小子,我看是願意過去的。”
陶淵明滿意地點頭道:“庾公啊庾公,可真有你的,連毛修之你都想到了,不過,這小子是劉毅現在手下的愛将,你這麽直接挖劉毅的人,就不怕他以後報複你嗎?”
庾悅冷笑道:“要是事情真的發展到了你說的這步,我到時候已經成了豫州刺史,手上握着數萬雄兵,還要怕他劉毅做什麽?羅龍生隻是一個開始,後面我會不停地招收更多的厲害将帥呢,我庾悅可不是以前的那種隻知結交士族的世家大少爺,現在我也願意禮賢下士,對于能打仗,能帶兵的人,起碼面子上的尊重是要給的,這畢竟是亂世,如果不能打仗勝利,那身份高貴,又有何用?”
陶淵明哈哈一笑:“庾公還真的是比以前大有長進了啊,讓我都要刮目相看,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些,何愁大事不成?不過,在你在豫州站穩腳跟之前,還是不要輕松打劉毅部下的主意,這是個很敏感的事,我會幫你先找羅龍生這樣的将校,投到你的部下,後面随着你實力慢慢地強大,會有一些其他軍中的将校來投,不過,你得了豫州的地,按說是占了劉毅的地盤,再想拉他的人,那他很可能會向你發難,這點,請慎之又慎。”
庾悅的眉頭一皺:“你不是說劉毅不想要豫州嗎,而且劉裕也不會給他立功的機會,他最多就是帶兵守在京城或者是去吳地去搜刮一番,我不用太擔心他了吧。”
陶淵明搖了搖頭:“劉毅雖然不如以前強大,但仍然有不小的實力,劉藩控制着兖州不說,他在建康城的兵馬也不下萬人,足有一個軍團以上的實力,而我就算拉來羅龍生,也不過區區一軍而已,千人上下,比起他還是差了很多的,你恐怕要跟劉毅作出一些交易和讓步,他才肯把豫州暫時讓給你。否則,光靠你在世家中找人活動,以爲靠着朝中的關系就能讓你坐上豫州刺史之職,而不去做通劉毅那邊,讓他起碼不反對,隻怕你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久。”
庾悅的臉色一變:“怎麽,朝廷要給我這個刺史之職,他還敢打我不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