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軌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劉道規的身後,訝道:“這麽說,征西你就這幾十騎,就過來了,沒有大軍相随嗎?”
劉道規微微一笑:“上萬步騎的兄弟,就在後面,隻不過我們是一人雙馬,所以可以先到,而且,檀道濟檀将軍的部隊,在消滅了那些嶺南蠻兵之後,也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檀将軍親自帶了一千多騎兵先行,隻不過,他們的馬沒有我的快罷了,但是很快也會趕到這裏。”
說到這裏,劉道規的眉頭一挑:“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徐道覆在這裏?”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了遠處的灘頭戰場,隻一瞬間,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那個高大魁梧的身上,是的,大晉至死方休的敵人,北府軍永遠的勁敵,那個即使是燒成了灰,他也能認出來的身形,這會兒就是在前方的亂石灘之中,帶着自己的那些精銳部下,正和殷前澤的部隊戰成一團呢。
劉道規輕輕地點着頭:“果然,還真的是徐道覆,這支部隊四五百人是吧,能在半天的時間,就奔行百裏左右,從戰場跑到這裏,怎麽可能是潰兵呢?而如此的一支精兵部隊,不走水路,不跟着蠻兵們一起突圍,卻是在江岸這裏狂奔,那一定是護着極爲重要的人物逃命,這個人,除了徐道覆,還能有誰?”
龍吉兒面露喜色,馬上說道:“劉大帥說得太好了,我家殷将軍就是覺得這股妖賊不太象是潰兵,所以先行以騎兵攻擊,隻是想不到,妖賊狡猾,居然在淺灘的石頭堆裏設下了埋伏。我們第一批前排攻擊的三百騎兵兄弟,幾乎盡數中伏戰死,現在殷将軍看到徐道覆就在那裏,這才不顧性命,下馬步戰要去拖住他們,就是不想讓這些賊兵們有機會逃走啊。”
劉道規點了點頭:“我能明白殷将軍的想法,魯将軍,羅将軍,這位龍校尉,說的可是事實?”
羅龍生勾了勾嘴角:“他說的隻是部分事實罷了,實際上我等一直在這裏伏擊妖賊,見到這股潰兵出現後,也是準備對其發動突襲,可這股妖賊看到我們出現後,就直接逃進了這灘頭的亂石堆之中,他們是早就計劃好了,遇到伏擊後的打算,我們二人見敵軍早有準備,絕非驚慌逃跑的樣子,所以想要先觀察打探一下,可是殷将軍他立功心切,執意要出擊,甚至違背魯将軍要先行觀察打探的命令,這才有了身陷敵軍重圍的事。”
劉道規的眉頭一皺:“龍校尉,可是如此?”
龍吉兒連忙說道:“這些是有原因的,殷将軍是看敵軍開始脫掉衣甲,白身跳進這大江之中,怕敵軍就這樣跑了,這才以騎兵出擊的,要不是我們出擊,恐怕這會兒的徐道覆,就已經逃進大江之中了。”
劉道規點了點頭:“然後你們就貿然進入這片不利于騎兵奔馳的淺灘,然後就給伏擊了,接着就是殷将軍發現了徐道覆,爲了不想讓這個大賊首逃跑,于是下令全體剩餘的戰士下馬,列陣而入,就象現在這樣,對吧。”
龍吉兒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如此。劉大帥,請你,請你救救殷将軍和兄弟們,就算,就算不救他們,也不要讓他們白白犧牲,千萬不能讓那徐道覆逃了啊。”
劉道規看向了魯軌:“這回龍校尉說的有問題嗎?”
魯軌咬了咬牙:“我們現在不能确定那徐道覆的想法,是在斷後還是要繼續以殷将軍他們的将士爲誘餌,引我們進去繼續被殺傷的。”
說到這裏,隻見對面的淺灘中響起一陣尖厲的忽哨之聲,一個落在右側,十人左右的小圓陣,持盾的晉軍軍士擋在外圍,而三個弓箭手和兩個拿長槍的軍士居于當中,看起來倒是攻守兼備,難以打破這個小陣,之前在劉道規等人交談的時候,這個小陣已經打退了兩三批天師道劍士的突襲了,也正是因爲看起來無機可乘,劉道規他們才能一直駐足這裏,聊到現在呢。
隻是随着這陣哨響,從地上突然伸出十餘長劍,從四面八方攻向了這些晉軍下馬騎兵的雙腿,騎兵的圓盾無法護衛到腿腳之處,而突襲的天師道弟子們又是突然直接從下方的亂石之中出現,劍光閃現,頓時就有三四名外圍的盾牌手們,給擊中了腿腳,更是有兩人的腳直接跟小腿分了家,慘叫着就倒在了地上。
六七道黑影從地上猛地彈起,直奔這幾個倒下的盾牌手身後,那些在中圈的弓箭手們,這些弓箭手迅速而本能地作出了回應,破空之聲響起,幾根長杆狼牙箭,擊向了這些沖着自己飛來的黑影,頓時就在這幾步的距離之上,擊中了目标。
随着這幾聲弓箭射中衣甲時的聲音,陣内的軍士們狠狠地叫了一聲好,可是瞬間,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這些衣甲裏,并不是活人的人體,而是包裹着這片淺灘上的碎石塊,這些長箭,無一例外地擊中了這些石塊,隻有當衣甲落地時,才能看到裏面的情況。而緊跟着刺上去的長槍,更是證明了這點。
笑容還凝固在這些晉軍弓手和長槍手的臉上,瞬間,幾柄帶血的長劍也已經刺到了他們的面前,利用人的視覺殘留的障眼法,在一擊之後就迅速地隐身石塊與裂縫之間,同時扔出了這些早就準備好了,包裹了石塊的衣甲,誘發了這些晉軍弓箭手們早就準備好的弓箭,而現在,這個小圓陣中剩下的軍士,就已經成爲完全的待宰羔羊了。
劍光閃閃,鋒刃入體,幾聲悶哼響起,十幾個隻着單衣甚至是上身赤膊的身影,如旋風般地掠過這個小陣,随着幾道血箭的噴身,那幾位殘存晉軍的身體,紛紛倒地,而刺殺者們的身形,也再次隐沒不見,若不是地上的這十具屍體,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