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微微一笑:“不喝水就對了,注意,這附近的村子裏的水井都給下了毒,千萬不能喝。”
魯軌的臉色一變:“居然還有這事,幸虧我沒有下令停下來找水,這附近也沒有大河,我的三千兄弟隻靠井水是不夠的,那還請道規哥分配我們一些飲水供我們飲用。”
劉道規點了點頭:“我會派人送水車過去的,你的兄弟們休整一個時辰後出發,隻要三千騎兵就行了,因爲敵軍已經逃到了烏林渡,接下來,我們準備對烏林渡發起總攻。”
魯軌瞪大了眼睛:“要總攻了嗎?那我們豈能坐視?道規哥,我的這些兄弟都是訓練多年的雍州騎兵,精力過人,就算一天一夜的急行軍,也是家常便飯,不會影響戰鬥力的。”
劉道規笑着擺了擺手:“象齒,我知道你求戰心切,也想要立功,但作爲軍人,是要講兵法的,當年桓玄和殷仲堪,楊全期大戰時,楊全期也帶了八千雍州子弟兵遠道而來,急行軍兩天一夜趕到江陵,水米未進就去戰鬥,結果一戰而敗,連命都丢了,這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殷鑒不遠啊。”
魯軌咬了咬牙:“可是大帥你的軍團也是苦戰了一日夜,還跟蹤追擊了近兩天,比我們隻會更辛苦,按說也應該休整啊。”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我們在追擊的這兩天裏,其實已經是放慢速度,邊追邊休息了,傷兵和病号送往後方,能急行軍的人才留下,一天五十裏的速度慢行,還分兵紮營,吃飽喝足,跟你急行軍一天一夜,騎兵趕到戰場是不一樣的,就算人可以硬撐,馬力也是不足的,你是騎兵大将,對此應該清楚。”
魯軌歎了口氣:“隻可惜我爲了多點騎兵能趕到,沒有一人雙馬,不然的話,有副馬換乘休息,也不存在這種問題了。隻是這次的決戰,要是讓我在一邊幹瞪眼,就算我答應,将士們也會有怨言的啊。這點還請道規哥三思。”
劉道規微微一笑:“放心,不是不給你們戰鬥的機會,而是說,先休息一個時辰再說,吃吃飯,甚至可以打個小盹,喝夠水,隻有吃飽喝足,才有戰鬥力啊,敵軍可是有兩萬人馬,這一仗,不是一個時辰就能打完的,打到關鍵時候,你們神兵天降,那不就能讓敵軍全線崩潰了嘛。”
檀道濟也跟着笑道:“象齒兄弟啊,這回我們的漢東大戰,也是後軍開始的整整半天都是在後面待命,可是最激烈的戰鬥,就是在下午開始發生在後軍,當時我手下也全是跟你現在這樣,抱怨無仗可打的兄弟,是不是啊,靈秀。”
竺靈秀哈哈一笑:“那是,上午的時候閑得蛋疼,下午的時候累得水都喝不上,差點命都沒了。象齒啊,别急,你這三千騎兵,一定會有用武之地的。”
魯軌咧嘴一笑:“道規哥能記着我們就好,一會兒打起仗來,随時叫上我們,我現在也去讓部隊休整一下,你這裏可以幫我出幾個熟悉地形的向導和斥候,帶我提前去偵察一下戰場嗎,将士們可以休息,我這個當将軍的,還是要考慮下如何作戰。”
劉道規點了點頭,對着竺靈秀說道:“靈秀兄弟,你帶象齒兄弟到烏林渡那裏偵察一下,主要是看看北邊一帶的情況,尤其是對敵軍北側的陣地,距離渡口五裏内的情況要摸清楚,路上當心,妖賊可能會有伏兵。”
竺靈秀與魯軌相視一笑:“好,我們這就去,我也帶上本部兄弟就前出到那裏,準備配合作戰,可以嗎?”
劉道規笑着拍了拍竺靈秀的肩膀:“那你得把水和食物給雍州兄弟們送過去,然後聽我号令,一起行動。”
當竺靈秀和魯軌行禮而退,騎上戰馬,并辔有說有笑地馳去時,檀祗歎了口氣:“這雍州兵馬來得可真是時候,當陽到這裏八百裏,一天一夜就能趕到,不休息就直接作戰,會死人的。”
檀道濟冷冷地說道:“作爲軍人,想建功立業的沖動是無法阻止的,隻是我很奇怪,他們是如何知道這邊的消息,要知道就連江陵那邊,也是我們派人傳信,送去傷兵後才知道戰況,到現在江陵的援軍還沒來呢,當陽那裏,我們送信過去就要遲個半天,這一來一回,起碼要比江陵晚上一天,來的卻如此之快。”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這邊有大戰,魯軌他們在當陽一向是密切注視馬頭一帶的情況,我出擊時也通報過他們,而且魯軌帶的是騎兵,速度快也正常,就不必胡思亂想,說這種不團結的話了。”
檀道濟咬了咬牙:“道規哥,不是我不團結,實在是魯宗之是靠不住的,大戰之前的關鍵時候突然要離開,現在仗打完了卻又奔來,生怕落下,這難道不是有點欲蓋彌彰嗎?”
朱超石擺了擺手:“道濟哥,這點我覺得你就不必多想了,魯宗之他們是想割據雍州不假,但畢竟我們能給出他的條件,别人給不了,就算天師道得了天下,難道就能讓他繼續當那雍州之主了?這一年下來,人家還是幫了我們很多忙的,這回不可能站在敵軍那邊。”
檀道濟勾了勾嘴角:“我沒說他們是敵人,隻是,我想他們八成是坐山觀虎鬥,道規哥出江陵的時候就通知他們了,一天一夜,連你都趕到戰場了,他們卻是在三天以後才說什麽馳騎而來,你相信他魯公子直的是昨天才得到消息?”
說到這裏,檀道濟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無非就是坐山觀虎鬥,看分了勝負才會出現,我是不會把這樣的人當成真正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