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風道人歎了口氣,說道:“是啊,能在這種情況下再相逢,可真不容易,齊千裏的騎兵全給消滅了,但還是有二百多匹無主的馬給我撿到,這些晉軍騎兵是直接舍棄我們步兵,向着你們這裏奔來,這反而給我們搶馬突圍的機會了。”
李南風看了看松風道人的身後,他很确定,松風道人身後隻有這兩百餘騎,看不到後續的步兵了,剛才分手時他手下還有近千人馬,這會兒卻隻有兩百多有座騎的在跟随,他随口問道:“松風師弟,你其他的部下呢?”
松風道人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看了一眼第三道防線的小丘方向,沉聲道:“那李師兄你的其他部下呢?”
兩人的臉同時微微一紅,久經戰陣的兩人都心裏門兒清,若不是扔下了大部分的手下送死抵抗,拖延時間,他們又怎麽可能在這裏人生何處不相逢呢?
李南風的眉頭一挑,說道:“好了,現在不要多想别的事了,我這裏也有四五百兄弟跟随,加上你這裏二百多人,差不多就是我們所有可以指揮突圍的部隊了,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先突出去再說,隻要我們回到中軍那裏,還有希望。”
松風道人歎了口氣:“在後面的那些老楚軍兄弟,還有羌氐軍士,我讓他們分散突圍了,也不知道能出去多少人不。齊千裏之前跟我說過,這個辎重營靠着晉軍後軍的北側,看起來那邊隻有幾個臨時搭的哨塔,立了些栅欄,沒有放兵馬在那裏防守,我們若是一路往那裏打,是可以突出去的。”
說到這裏,松風道人咬了咬牙:“我還有兩千多部下在攻擊檀道濟他們,我想把他們也接應出來,李師兄,能助我一臂之力嗎?”
李南風搖了搖頭,斷然道:“松風師弟啊,就别做這些夢了,現在是什麽情況?晉軍騎兵已經殺到那個戰線的後方了,我留下作決死抵抗的一千部下,離他們就兩百步,現在可能我的長槍兵團和弓箭手隊都快要折了,要不是有這片雜草叢,我們這支部隊可能都過不來,已經被晉軍騎兵追殺了。他們消滅了我的留守部隊後,馬上就會突襲你的那兩千多攻擊部隊。隻怕現在這會兒,都已經打起來了,想要接應他們回來是找死之舉,你若是執意如此,那我隻有先走一步,直接先突圍了。”
他說着,就要向北側的方向走去。
松風道人連忙擺了擺手:“李師兄,不要急,我這不是剛剛到這裏,又是在戰地的側翼,不知後面的情況嘛。你在這裏呆了一天了,有經驗,我聽你的,現在我們就合兵一處,馬上突圍吧。這北側方向應該是安全的,要不然齊千裏他們也不會在這裏擄掠後想要直接從北邊走。那我的騎兵開路,你的步兵跟進,如何?”
李南風的眼珠子一轉,擠出一絲笑容:“你的這些部下騎術也一般,我看做不到在馬上遇到攻擊後就應戰,速度上也不一定能快過我的這些輕裝步兵,要是遇了晉軍的埋伏,或者是晉軍過來增援的部隊,恐怕會有麻煩,不如我的步兵先行,确定沒有危險之後,你們騎兵作爲後隊再跟上。”
松風道人心中暗罵:這李南風真是個鬼精的家夥,又是想要率先逃命,留我在後面當随時可以舍棄的抵抗部隊,就象他扔下自己的長槍兵團和弓箭手隊一樣。我可不能上他這個當。不過,他是從北邊過來支援的,走過那邊的路,相對來說比較熟悉,還是想辦法讓他在前面先行跟着探路的好。
想到這裏,松風道人哈哈一笑:“對啊,我差點忘了,李師兄來增援我的時候,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對那邊的路很熟啊。隻是,我們不必因此浪費騎兵的速度,我這邊的騎馬戰士有不少是騎術不精的,但可以讓他們下馬,李師兄,你這裏應該有上百的親兵護衛,能騎馬吧。”
李南風心中也是一陣高興,暗道這松風道人果然識相,主動肯讓出一半的馬匹,也不怕這小子在前面先跑了,自己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經過北邊的那些門和栅欄,而是從第二道防線那邊繞過來的,但現在爲了逃跑,也隻能一口咬死自己對這地形很熟,要不然松風道人沒準直接就跑了。
于是李南風點了點頭:“嗯,這樣甚好,我們兩百多騎混在一起,可以先探路出去,至于我們的步行兄弟,他們速度很快,跟在後面,就能一起出去,那邊隻有三四個無人的箭塔,檀道濟所有的兵都抽回來死守防線了,哪可能還有埋伏呢,而晉軍的援軍是從西南方向來的,我現在想,可能真的是江陵甚至是朱超石的那些部隊回援,絕不是從北側過來的,所以說這個方向現在還安全,但要是我們再拖時間,就來不及了,我的這些親兵護衛們都會騎馬,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重組隊伍,一起沖出去吧。”
松風道人對着身後的部衆們大聲道:“第三隊,第四隊的兄弟下馬,跟随天師道的道長們一起步行跟随,第一隊和第二隊的兄弟現在重組陣型,準備帶頭突圍。”
在一片罵罵咧咧和不情不願的聲音裏,也就幾分鍾,這支加起來六七百人的隊伍,完成了重組,騎兵在前,步兵在後,構成了兩個大團,而李南風和松風道人則騎着馬,在隊伍的最前方,二人同時對着身後的部衆們一揮手:“兄弟們,我們現在轉進。出發啦。”
而身後的這支部隊,随着這聲命令,發起了一陣低吼,馬蹄聲聲,軍靴踏地之聲陣陣,向着北側一裏左右,那看起來空無一人的箭塔和一排栅欄奔去,所有人的眼裏都放着光,那是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