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飛龍坐在那部木甲指揮機關之上,眉頭深鎖,三百多步外,一大群渾身流着墨汁腐液的長生人怪物,還在前進,而在它們面前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三十多部木甲機關人,已經紛紛倒地燃燒,而四五步已經全身着火的木甲機關人,正在象喝醉了酒的人一樣,試圖倒車後退,畢竟,留在裏面的可是操作士的肉身凡胎,外面雖然隔着皮甲,但仍然是熱浪滾滾,他們如同坐在烤爐之内,又怎麽還會有心思繼續向前進攻呢,逃出去,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轟”地一聲,一顆燃燒着的石彈,不偏不倚,砸中了一部正在後退的木甲機關,頓時,這個木甲機關人的右臂,就飛了出去,而這個木甲機關人的身上,從不受保護的右脅部開始,則騰起了熊熊的烈火。
被這火石彈一砸,兩丈多高的木甲機關人,就象個醉漢一樣,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轟然倒地,這一下摔得直接讓這個本來就有些小火在身上燃燒的木甲機關人,直接散了架,腦袋從肩膀上搬了家,滾出去三丈多遠,兩條腿自膝蓋以下,生生地摔斷,最吓人的是,胸口處的皮甲在下落的過程中飛出,前胸的暗門給摔得直接彈了起來,連裏面的操作室内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操作士的侏儒矮人,被皮帶死死地綁在座位之上,一根斷了的操作杆,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他的腦袋歪在一邊,鮮血直流,已經斷了氣,而另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矮子,則掙紮着用刀割斷了綁着自己的皮帶,拼命地向外爬。
終于,他爬出了這個小小的暗室,這一兩步的距離,對于這個家夥來說,幾乎有千裏之遙,外面木甲機關人身上燃燒着的火焰,已經快要燒到這個暗室口了,當他身子探出來的一瞬間,火苗就幾乎蹿到了他的臉上,這可怕的熱浪,讓這個侏儒操作士來不及作任何的停留,幾乎是本能地反應,兩手一撐暗室口,整個身子直着飛了出去,在他的身體出艙的一瞬間,一聲清脆的骨折之聲,從他的右腳上傳來,顯然,爲了能滾出去身體,他卡在操作座位上的右腳,直接就給整骨折了,這爲了求生而暴發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而這個侏儒操作士滾出去的過程中,身子也是經曆了在木甲機關人上燃燒着的火焰,眉頭,胡子,頭發都燃燒了起來,身上也是騰起了一道道的火苗,這讓他一邊嚎叫着,一邊在地上打滾,拼命地把腦袋往土坑裏埋,當他的腦袋從坑裏鑽出時,幾乎是焦頭爛額了,臉上完全一片漆黑,隻有白紅相間的眼球還在眨着,似乎還能看出一絲笑意,畢竟,不管怎麽痛苦,總算是活下來了啊,活着,就比什麽也重要,哪怕燒成個黑人,也總歸是活着的。
隻是這會兒,這個侏儒操作士,最希望的是能喝到水,與腳上的斷骨之痛相比,渾身被火焰燃燒之後的那種焚滅感,更加強烈,他的五髒六腑都感覺在冒煙,張大了嘴,微微地抽動着,雖然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但還是想要說:“水,水啊,給我水啊!”
幾滴水掉進了他的臉上,他已經睜不開眼睛,但能感覺到水滴上臉,馬上貪婪地張開了嘴,想要喝到更多的,但是就在他張開嘴的一瞬間,卻是聞到了一股腐臭難聞的味道,這味道,比剛才抹在挂在木甲機關人身上的皮甲之上,那新鮮的糞便與漢水底的淤泥,還要難聞,惡心地多,而這些液體一進嘴裏,他的喉嚨仿佛就着了火一樣,在迅速地燃燒,腐爛!
這感覺太糟糕了,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個侏儒操作士疼得居然能睜開眼睛,但他馬上就後悔了,因爲他看到,起碼有三張已經不算人的臉,正在自己的面孔之上不到一尺的地方,尖尖的獠牙伸出嘴唇之外,不,那已經不叫嘴唇了,隻是兩邊在翻的硬皮而已,而六隻長滿了又黑又尖的指甲的手,已經摸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些墨汁一樣的腐液,可不正是從這三張臉上滴下來的嗎?
這個侏儒操作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聲“蔔”的響,從他的菊花中,噴出了大量的黃金萬兩,而褲裆裏也頓時汪洋大海,因爲他,他那已經發不出聲的喉嚨裏,把要說的,要吼的話全悶在了心裏:“長生人怪物!”
但是他已經無法再說話,更不可能再求饒了,在這個世上,他最後的記憶,就是可怕的黑長指甲,撕開了自己的身體,而那尖尖的牙齒,則咬到了自己的肌肉之中,被這些怪物就這樣生吞活剝,那感覺,還不如剛才直接就在木甲機關人的操作艙裏,和自己的那個死鬼同伴一起出不來的好啊。
諸葛飛龍的胡子都快要被氣得吹起來了,他一扭頭,看着身邊的松風道人,厲聲吼道:“松風師弟,你在搞什麽鬼?讓我的木甲機關人,就這樣過去送死?給敵軍這樣火攻,回來還要給你的長生人怪物當飯吃嗎?”
松風道人微微一笑:“諸葛飛兄,不用急,更不要生氣,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們的計劃,都在意料之中呢。”
諸葛飛龍紅着眼睛,狠狠地一拍車身:“你的計劃,你的意料,就是讓我的木甲機關人去死嗎?”
松風道人擺了擺手:“諸葛師兄,不要急,打仗總是有傷亡的,木甲機關人隻要有木頭,以你的本事,随便造就是,至于操作的侏儒矮人,訓練起來也不難,甚至,象那個…………”
他一指遠處的一個雙腿齊膝以下被斬斷,這會兒正在地上爬行,卻是被幾個長生人怪物迎頭撲上的操作士,說道:“現在不是用這種缺腿之人也去操作了嘛,等打完仗,這種人要多少有多少,還怕沒補充嗎?我都不惜這些長生人了,你還要在乎幾個木甲機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