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賀天平狠狠地瞪着剛才碎盾而退的阿西巴隊長,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小子命真不錯,居然沒死在道爺的劍下,不過,這全是靠了有人助你,有膽跟道爺單挑決勝!”
說到這裏,他猛地一轉頭,指向了人群中的羅尚文,咬牙道:“就是你小子,打不過我,就會在邊上暗箭傷人!”
羅尚文和阿西巴隊長相視一笑,對着賀天平冷冷地說道:“那你有本事也别吃藥來助力啊,就許你服食禁藥增加體能,就不許我們近戰遠射的配合了嗎?要想單打獨鬥去參加講武大會打擂台去,這是在戰場,還要談什麽人多打人少的,你第一天出來混啊?”
賀天平氣得一口老血吐了出來,轉頭看向了檀祗:“檀祗,你聽好了,不要以爲你赢了,我們神教兵多将廣,隻我們這兩百左右的總壇劍士,這一戰就殺你六七百人,幾乎能破陣,你憑什麽能覺得自己赢?”
檀祗微微一笑:“你們這些天師道最瘋狂,最高強的總壇劍士,服了這些不知從哪裏來的歪門邪藥,也不過是打成了這樣,雖然殺了我們不少将士,但最後還是敗了。而且,我非常确定,你們的藥,也就這點,要不然爲啥不人人服用呢,按你說的這樣,三萬人都服了藥,增加幾倍的力量和速度,那不就能輕松把我們全滅了嗎,還用得着現在在陣外看戲?”
賀天平恨恨地說道:“這是我們神教内部的事,不需要你在這裏指手劃腳,想要我投降你們這些晉狗,那是白日做夢!”
檀祗沉聲道:“賀天平,我可以确保你如果放仗投降的話,可以活命,你們妖賊作亂以來,比你的罪行更嚴重的,投誠之後也可以有贖罪的機會,我們寄奴哥和道規哥有令,隻要真心歸順,都可以得到赦免,除了盧循和徐道覆這兩個賊首之外。你其實是有機會的。”
一邊的劉真道也跟着沉聲道:“就是,賀天平,你們起兵作亂,也打了十幾年的仗了,不累嗎?今天這一戰,你看這架式,連吃藥沖鋒,飛天遁地,邪藥機關,無所不用其極,不也就這樣嗎?你真的以爲你們會赢?”
裴方明冷冷地說道:“就算今天讓你們赢了一陣,又當如何?靠着恐怖和暴力來強迫别人,終究不得人心,曾經在吳地,你們也有過旬月之内,八郡盡得的情況,可最後結果不也是衆叛親離,最後故土難還,隻能給趕下大海嗎?我要是你,在那次就不會跟着天師道了,盧循徐道覆他們作亂,是自己想當皇帝,登上大位,對你們這些弟子,又有何好處?”
賀天平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這笑聲極其地刺耳,如同夜枭啼叫,又似金屬摩擦的聲音,聞之幾乎不似人聲,即使是周圍的晉軍将士們,也不免眉頭深鎖,握着兵器的手,也變得更緊了。
賀天平笑完之後,雙眼血紅,瞪着檀祗,咬牙道:“你們這些晉狗,根本不知道我們經曆過了什麽,就在這裏胡說八道!我賀天平多年來在吳地的那些世家莊園裏,不過是個連身份和名字都沒有人莊客佃戶,說好聽點是客,說難聽點就是他們世家大族的世代奴隸,我連名字都沒有,而天平這二字,還是我師父盧教主幫我起的,爲的就是天下太平,我們這樣的人,不再作牛作馬地活着!”
羅尚文冷冷地說道:“這麽多年了,打出個天下太平了嗎?我看就是因爲你們這些不滿足現狀,總是有野心的人,才弄得天下不太平!隻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你們天師教的那些首腦們不過是爲了自己的野心和皇帝夢,對你們這些下層的人,又有何益處呢?”
阿西巴隊長哈哈一笑:“老羅,你弄錯了,他們這樣的鐵杆老賊,可是盧循和徐道覆的弟子啊,不是什麽受人蒙騙的普通百姓,他們的師父當了皇帝,他們也能封爵爲将,享有富貴呢?你看,這個号稱無名的莊客,現在不也是可以帶着幾百人,當他的大師兄,香主,壇主了嗎?真要讓他們得手,那當個大官,也不在話下啊。”
賀天平厲聲道:“你這峒蠻子懂什麽,閉嘴!我師父對我恩重如山,要不是他,要不是神教,我早就給我原來的莊園主人,那個姓庾的混球打死了,還會活到現在嗎?是我師父救了我的命,是神教的兄弟們互助,才讓我活到了現在。才讓我有機會後來報仇,手刃了我原來的莊園主,哈哈,你們是永遠體會不到,吃他全家肉的時候,我是多麽地高興啊!”
檀十懷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吃人肉還吃得這麽高興,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還是說你本身就是畜生一樣的東西,全無人性和廉恥?!”
賀天平咬了咬牙:“我從大父開始,到我爹,再到我的三個兄弟,全是爲他家幹活累死的,死了後連張草席都沒有,直接扔進山裏喂狼,我自從六歲以來給他家放羊捕魚,寒冬臘月都要給逼着下河,羊少了一隻都會給打得半死。對于這樣派到世上來折磨我的妖魔,我吃他的肉怎麽了?!”
檀十懷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有人欺負你,也不過是那個庾姓莊園主罷了,你殺他全家,也報了仇,難道我們現在這些人,也都跟你有這樣的仇嗎?給你一條回頭的路,重新做人的機會,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