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晉軍的戰團越來越小,戰團之外,壓上來的弓箭手們連連放箭,對着正在搏殺的兩軍戰士們就是一通亂射,天師道的藍衣劍士們,一邊要應接着對面搏殺的近戰對手,一邊要閃躲着近距離射向自己的弓箭與弩矢,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二十多人紛紛中箭倒下,雖然晉軍被射中倒地的軍士們足有五六十人,但仍然是大賺了。
至于在這些近身相搏的軍士們身後,那兩個給砸出來的缺口處,已經有些從一邊繞過來的,懷抱大木的軍士們,把這些粗壯的大木頭,豎立在這些缺口的位置了,在這些大木之後,手持大錘的軍士們,正拼命地用大錘擊打着大木上頭扁平的那一端,把削尖的另一端,給狠狠地砸進地裏,這正是立營豎栅時的标準操作,隻不過,在這個殺得你死我活的戰場上,居然也現場進行了。
大牛道兄咬了咬牙:“我還是覺得,應該出動攻一下,賀天平的部下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他自己也是戰鬥了很久,身上受傷不少,如果我們真要殺他,我可以帶幾十個親兵護衛,趁亂下手,料他也是閃避不了的。”
李南風搖了搖頭:“不,不要急,賀天平以爲我會出兵救他,這才放心地攻陣,隻是現在應該也知道上當了,他在死之前,應該會吃下那個黑色藥丸,然後變成鬼兵長生人,我們要是現在攻進去,恐怕會給他也傷到,如果他沒吃那個黑色藥丸,也會恨極了我,到時候說不定會在清醒的時候反殺我們自己人呢,大牛師弟,你好心想要救人,想要争功破陣,可是要是給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害了,豈不是虧大了呢。”
大牛道兄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可是在戰場上多次見識過鬼兵長生人的厲害,咬了咬牙,說道:“那要是他們不服用這個黑色藥丸,不變成鬼兵呢?”
李南風的眼中冷芒一閃:“晉軍的前軍已經打了大半天了,這會兒非常疲憊,就算重新列了陣,也是疲師了,賀天平的這些總壇劍士,已經消耗了他們最後的一些精力,就算沒變成鬼兵長生人,我們揮軍急攻,也完全可以把他們擊潰,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列好陣,然後放箭。”
桑昆道友哈哈一笑:“這就是我最拿手的事呢,弓箭手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射嗎?”
李南風沉吟了一下,說道:“給我放火箭,嘿嘿,既然要射,就來得痛快點,火攻晉軍方陣,如果有什麽鬼兵長生人的,也能給他燒死,不至于回過頭來攻擊我軍。”
桑昆道友的臉上笑開了花:“李師兄高,實在是高,就這麽來!”
晉軍,前軍中央方陣之中。
賀天平一劍擊出,正好砍在了阿西巴隊長的盾牌之上,這面畫着一個兇猛鬼頭的木盾,在這一劍的擊刺之下,碎成十餘片,而阿西巴隊長的身形向後暴跳幾步,手中的彎刀揮了揮,舞出十餘道刀氣,阻止了賀天平的追擊,而在他的身邊,檀十懷親自抄着一杆大戟,與四五個重甲戟士上前一通攢刺,這讓本來準備追擊阿西巴隊長的賀天平,剛剛向前奔出一步,就被迫一邊揮着長劍,一邊倒躍着,而他的身側,則飛來十餘枝長杆狼牙箭,賀天平又是一陣手忙腳亂,長劍連揮,加上在地上騰挪閃轉,這才躲過了這一陣攢射,但仍然有三箭就是貼着他的身子而過,把衣衫都劃出了破口,險之又險!
檀祗的聲音從陣中傳來:“且慢,先停一停。”
一些引弓待發的晉軍弓箭手們,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而檀十懷則臉色一變,帶着身邊的十餘名戟士,奔到了檀祗的身邊,低聲道:“主公,這裏危險,等我宰了這厮,你再來下令。”
檀祗笑着擺了擺手,看着賀天平,說道:“賀天平,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算起來,十二年前,你在吳地起兵的時候,咱們就打過仗,當時你在海鹽跟着徐道覆,伏擊我們寄奴哥,我可就認識你了。”
賀天平抹了抹嘴邊的血迹,咬牙道:“隻恨當時就沒殺了你,留到今天,成爲勁敵!”
這會兒的功夫,周圍的打鬥基本上停止了,還剩下十餘名渾身是傷,中了不少箭的天師道總壇劍士,慢慢地聚集到了賀天平的身邊,他們這裏,離着陣門的缺口大約已經隔了四十步左右,前方是密集的盾陣和大戟,盾後立着弓箭手,而後方,則也被數百名近戰晉軍包圍着,周圍七零八落地散布着近百具總壇劍士的屍體,這場突襲,終于走到了尾聲。
檀祗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李南風是抛棄了你們,就是想讓你們來消耗我們的兵力,不然他一刻鍾,不,半個時辰前就應該殺進來了,賀天平,你以前沒這麽厲害,就是剛才從孔明燈跳下時,也沒有現在的力量和反應速度,恐怕你是吃了什麽禁藥吧。”
賀天平哈哈一笑:“我們神教,有的是靈丹妙藥,檀祗,你不要得意,我的教友們,一定會爲我報仇的。”
檀祗勾了勾嘴角:“我看未必,他們剛才都不助你,難道死後就會爲你報仇?你們天師道中人,現在也是勾心鬥角,各懷鬼胎,人人要爲以後謀出路了,你就這樣一根筋,非要爲這些已經抛棄你的人,戰鬥到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