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尚文的臉色一變,隻見一團熱浪撲面而來,三四個燃燒着的火油壇子,就從煙霧之中向自己扔了過來,而在煙塵之中,可以看到有三四個面目猙獰的天師道總壇弟子,正在那裏掄圓了膀子,做出這些投擲的動作呢,這三四個火油壇子,可不正是他們扔出來的嗎?
羅尚文的腦子還沒完全轉過來,身子已經作出了反應,手中的槍矛脫手擲出,帶着一聲厲嘯,就擊中了一個飛得最近的火油壇子,“嘩”地一聲,火油四濺,如同在空中撒開了火焰流量,幾十點火苗,去勢未盡,伴随着那炸裂開的壇子碎片,直接炸向了這個小組外的盾牌陣。
舉盾的軍士們拼命地頂着這些小圓盾,隻聽“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這是火焰和瓦片打中盾面時的聲音,而間或有幾塊碎片從盾面上迸出,砸進了盾内之人的身上,火辣辣地疼。
可是另外的兩三個壇子緊随而來,盡管有幾箭射向這些壇子,但情急之下,隻有兩三箭擊中了目标,還沒有一箭就将之射落,這幾個火油壇子,狠狠地砸在了盾面之上,這下是主動地炸裂了開來,如同一個手雷,就在人群的前方爆炸呢。
這下子爆炸的威力,可遠不是剛才這種離了三丈遠處的炸裂,而是實實在在的近身炸裂,就好比太陽突然飛到了身邊,撲面而來的氣浪,把整個盾陣沖散,而盾陣中的人,給直接炸得飛出了一丈多遠,留在原地的人,則渾身上下着起了烈焰,慘叫聲伴随着焦臭的烤肉味道,讓方圓三丈之内,變成了一片烈火修羅場。
羅尚文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三丈之外,那是因爲剛才他身邊的傳令兵,在火油壇子撞上盾牌前的一瞬間,奮力地把他推開了去,可是這個勇敢軍士卻是留在了原地,和六七個來不及逃跑,守在原地的盾牌手和弓箭手一起,變成了燃燒着的人形火炬,他們在慘嚎着,滿地打着滾,身上的血肉被高溫烈焰所融化,幾乎變成了油脂一樣的東西在往下掉,很快,連骨頭都能看到在燃燒着,炭化着。
羅尚文強忍着心中的痛苦,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直到把身上零星着的幾點火星給熄滅,周圍的兩個小盾陣迅速地撲了過來,重新把他圍在了當中,羅尚文咬了咬牙,轉頭看着身邊一個熟悉的,拿着一支牛角号的小軍吏,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沈沖,你就是我的傳令兵,現在,給我吹号,要大家迅速後撤,脫離妖賊可以扔火油壇子的距離。”
這個名叫沈沖,新任的傳令兵點了點頭:“羅隊長,剛才所有的火油壇子都是扔向了你,應該是他們從剛才的地面上撿的那些沒有燒着的,從空中扔下來的火油壇子,隻是因爲你這個小隊吹号下令,這才集中攻擊了你,我要是現在吹号,那你會不安全的,你還是馬上離開這個小隊,去别的地方指揮。”
羅尚文厲聲道:“不可,我是這弓箭隊的主官,就要冒這樣的風險,哪能讓你們在這裏成爲攻擊目标,而我自己跑呢。”
沈沖跪了下來,神色堅毅:“羅隊長,就是因爲你是隊長,需要指揮下令,所以才不能讓你處于危險之中,我們所有的軍士都可以爲了你去犧牲,但你要對所有的幾百名兄弟來負責,吹号兵傳令兵可以有幾十個人更換,但是隊長隻有一個,若你不在,我們這隊兄弟,可就散了啊。”
他說到這裏,一直在前方的幾步外的火場中,已經燒成一堆焦炭的那個前傳令兵,他的手中還死死地握着那根牛角軍号,大聲道:“二驢兄弟就是因爲要保護你,才舍棄了自己的性命,把羅隊長你推了出來,你就是不考慮自己的性命,也不要讓二驢兄弟的犧牲白廢。”
羅尚文的眼中淚光閃閃,他用力地拍了拍沈沖的肩膀,大聲道:“好兄弟,多多保重,吹完号後立即散開,不要戀戰。”
他說着,頭也不回地向後奔去,四五個軍士持着刀劍在他的身邊護衛着,而沈沖則毫不猶豫地拿起了号角,吹響起了軍号,剛才羅尚文下達的命令,,被他迅速,準确地以号角的方式,傳遍了裏餘見寬的戰場之上,幾乎是與此同時,所有的弓箭手們都撤了盾陣,頭也不回地向後奔去,瞬間,就跑出了幾十步之外。
而煙霧之中的火場地帶,也很快奔出了數十名紅衣的總壇劍士,他們舉着雙劍,叫罵着,跳躍而行,向前追擊着二十步外的這些弓箭手。
一陣弓箭伴随着弓弦響動的聲音,急襲這些追出來的劍士,正是來自于沈沖剛才的那個小盾陣,那裏還有十餘名軍士,仍然保持着盾陣的造形,倒步向後,可是陣中的六七個弓箭手,卻是手起箭落,連珠炮似地向外擊發,對着全力向前奔行的紅衣劍士們,就是一陣打擊,這些隻顧着追擊的總壇劍士,雙腿再快,也快不過弓箭,頓時就是五六人中箭撲地。
一聲狂吼之聲從前面傳來,正是來自于十餘步外的正面,趁着這些弓箭手們射出上弦的羽箭,要再次抽箭換發的空當期,一個懷抱着火油壇子,壇口打開,火油濺得滿身都是的小個子,滿臉赤紅,如同臉上在燃燒着火焰,大吼道:“天師送爾等下烈火地獄!去死吧,晉狗!”
在後方的周尚文急得跳了起來,大叫道:“當心,别讓他靠近!”
而他身邊的兩三個護衛,也頓時抽箭上弦,對着這個敢死之士就是射擊,奈何此人速度極快,又是按着之字線路左右遊走,這幾箭擦着他的身形而過,竟然是無法命中。
盾陣内的兩個弓箭手這會兒上好了箭,跳起身子,把整個上半身高過盾牌,就要對着這個火壇敢死隊射擊,可他們的身子剛剛出盾,就隻見幾道白光閃過,卻是這個持壇敢死士的身邊,有幾個劍士揚手飛刀出,這幾柄飛刀直接紮進了兩個弓箭手的胸口,直至沒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