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昆道友猛地一腳踢出,把這個抱着他腿的家夥,生生蹬出了一丈多遠,他在地上滾了兩圈,那肚子上插着的羽箭生生拍斷,傷處頓時豁出了一道尺餘長的口子,斷腸與内髒如潮水般地湧出,這家夥連氣都沒法再進了,睜着眼睛,就這樣不甘心地死在了地上。
桑昆道友的腿上終于擺脫了束縛,自語道:“奶奶的,救你老子就得搭進去了,就算是我爹,也别在這時候扯我後腿啊。”
他一邊揮盾,一邊向回退,突然隻覺得背上撞了一個人,回頭一看,卻隻見大牛道兄怒氣沖沖地看着自己,耳邊響起他炸雷也似的吼叫聲:“桑昆道友,你又想臨陣脫逃了是不是?”
桑昆道友咬了咬牙,和大牛道兄并肩站起,一邊舞盾閃躲,一邊說道:“大牛道兄,這時候不閃,難道等着給射死,給石頭砸死嗎?晉軍現在這樣箭如雨下,滿天飛石,你不會真信了我們刀槍不入吧。”
他的話音未落,隻見一塊香瓜大小的石頭,就在他們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轟然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了一個昆侖奴弟子的腦袋,黑乎乎的,帶着卷發的腦袋,頓時就開了花,紅的,白的腦花子四濺,連同這塊石頭碎裂後迸出的幾小塊石子,直向二人撲來。
桑昆道友和大牛道兄幾乎是本能地舉起了盾牌,隻聽到“叭嗒”兩聲,二人隻覺得手上一股絕大的力量襲來,把兩人直接向後推出,倒着飛了出去,足有三四步遠,同時倒地,盾牌也是砸在他們的胸口,幾乎讓他們氣都透不出來了。
桑昆道友覺得臉上涼涼的,濕濕的,讓他的眼睛都沒法睜開,他吃力地揉了揉眼睛,順手摸了一把臉龐,隻覺得一股刺鼻的腥味襲來,再一看手,紅白之物混雜,甚至還有幾根卷毛,他頓時知道了這些是什麽,幾乎要惡心地吐出來了。
一股大力從他的右臂傳來,帶着桑昆道友的身體向上,而那熟悉的,惡心的狐臭味道也鑽進他的鼻子裏,這下他終于忍不住了,一張嘴,“哇”地一口,吐得正在扶他起身的侬智低滿身都是,不過好消息是,他終于站起來了。
侬智低的眼睛幾乎變得赤紅一片了,他咬着牙:“狗日的晉狗,我的兄弟,我的阿裏木好兄弟!”
大牛道兄也跟着彈起來了,這回在他們的身邊,上百人都是在後退,前方的這二十步左右,在拒馬前後一片的距離,已經成了一片屠宰場,滿地都是屍體和傷員,目光所及處,二十多個中箭還沒斷氣的家夥還在号叫着求救,運氣好的三四個人被同伴背着或者是扶着在拼命地向後撤離,而運氣不好的,給抛棄在原地的家夥,也隻能一邊号叫,一邊自求多福了。
桑昆道友咬了咬牙,說道:“我們的支援在哪裏?我們的反擊在哪裏?那諸葛飛龍說了要給我們提供的掩護呢?娘的,就讓我們這樣上去給人當靶子打?大牛道兄,别多想了,快讓兄弟們撤吧,再不撤,全得死在這裏!”
大牛道兄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們的任務是清開前進的障礙物,現在這個任務還沒有完成,不能後退!”
侬智低嚷了起來:“可是剛才的那個大官說了給我們弓箭支援,壓制敵軍的遠程攻擊的,他沒做到他的事,憑什麽要我們就這樣上?桑昆道友說得對,我們先回去,等他能讓晉軍不放箭不扔石頭了,我們再回去。”
大牛道兄咬了咬牙,正要下令,隻聽到後面響起了一陣鳴鼓之聲,一排羽箭射出,正落在準備要後退的人群前十步左右的地方,而諸葛飛龍冷厲的聲音,通過他手裏的喇叭,在整個陣線中回蕩:“後退者殺無赦,神教弟子,有進無退,繼續回去戰鬥,搬開拒馬和屍體。”
桑昆道友的眼睛一眯,正要開口,隻聽到對面響起了一陣力臂擡舉的聲音,黑煙之中,緩步走出了一部部的鐵甲機關人,一邊走,一邊抛射着其背後的投石力臂,一塊塊的飛石,騰空而起,帶着強烈的呼嘯之聲,直接向着對面那些同樣在發石的投石車方向而去。
很快,對面的陣中就響起一陣陣的石頭擊中木頭時的斷裂響聲,淡紅色的煙塵也在晉軍的陣後騰起,天師道這一方的石塊攻擊,沒有停歇,不絕于耳,而對面飛出的石頭則越來越少,越來越弱,不到一刻鍾的時候,對面的陣線之後,就再無一箭一石擊出,甚至有些前方的方陣,也跟着軍旗倒下,有輕微的騷動與不安迹象。
諸葛飛龍得意地撫着自己的長須,在他的這部步行機關的身邊,一部部的鐵甲機關人邊打邊前進,而後面跟着的,用小推車推着裝石料的筐子前進的輔兵們,則迅速地跑來跑去,把車上的石塊裝到那鐵甲機關人剛剛打空的投石巢之中,很快,這些鐵甲機關人已經快要到前方那些天師道軍士的附近了。
“你們要的支援和投石壓制,我按我的承諾給了,現在,輪到你們完成任務的時候了。”諸葛飛龍盯着大牛道兄,冷冷地說道。
大牛道兄一咬牙,沉聲道:“自當從命。兄弟們,給我上,屍體和傷員給我背下來,用繩索套住最後的那些拒馬,大夥兒一起拉開!”
侬智低二話不說,跪到地上,給諸葛飛龍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我代我死去的弟兄們,感謝諸葛師兄給他們報仇啦。”說完,他從地上彈起,直接就向着前方沖去:“大家一起上,搬拒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