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點了點頭:“你本以爲是來混軍功占便宜的,所以拖在後面,就象希樂哥,他以爲可以一舉擊破妖賊,立下大功,以爲我在江陵之戰取勝,妖賊必然後路不保,要回師荊南,所以迫不及待地去追擊,結果在桑落州之戰中了埋伏,全軍覆沒。”
“至于庾公你,跟在希樂哥的後面,以爲可以跟着混軍功占便宜,結果到了戰區之後,才知道前方戰敗,這時候劉婷雲就出現在你面前,跟你談起了交易,對不對?”
庾悅咬牙道:“是的,就是這樣,當時我離前方戰場不過數十裏路,以妖賊的攻擊速度,還有我們自己帶着辎重軍械的行軍速度,半天不用就會給追上,連劉毅的大軍都敗了,我們這幫人要是給妖賊攻擊,那就是送羊入虎口,沒有半點活路,如果是扔下軍糧辎重逃跑,那極可能出現大規模的潰散,可能很多部下,就會借機開小差,回來拿了糧草和辎重去發财,甚至是加入妖賊,這是之前大軍戰敗後無數次發生過的事情,要不然妖賊的規模怎麽會擴大如此之快。”
說到這裏,庾悅頓了頓:“其實,當時我也是六神無主,甚至想着換上百姓的衣服先行逃跑,起碼保了這條性命再說,但劉婷雲這時候出現了,她告訴我,她有辦法讓我可以保全自己,甚至還可以得到劉毅的軍糧。”
劉道規的眉頭一皺:“你當時就沒有懷疑嗎?希樂戰敗難道就不是她搞的鬼?要不然她怎麽可能得到希樂的軍糧?”
庾悅歎了口氣:“她說她也是來運送軍械糧草的,劉毅出擊,要她看家,現在大軍戰敗,她需要自謀出路,但她不想把糧草就這樣送給妖賊,所以可以通過她在江州這裏的布置,提前把糧草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我的人馬也隻需要到這些地方去取糧草就是。”
劉道規沉聲道:“你自己的糧草軍械都保不住了,怎麽可能再去取她的?再說大軍在前方剛剛戰敗,妖賊離大營不過幾個時辰的路,她哪來的時間搬運這些糧草軍械?”
庾悅搖了搖頭:“我當時方寸已亂,沒有想這麽多,倒是她提了一句,說是劉毅用兵一向謹慎,不會把全部的糧草軍械就放在大營之中,而是放在附近隐密的地點儲藏,這次是因爲急着追擊妖賊,所以來不及去取這些軍械糧草,這倒是便宜了我,而我之前運過來的軍糧和武器,大部分也早就運到了前線,放在這些山洞之中,我後來去取這些物資時,還真的見到不少以前我自己運過來的呢。”
劉道規點了點頭:“這話倒也沒錯,糧倉一般不會和大營在同一位置,不過,這些地方應該有重兵把守,以防敵軍偷襲,當年官渡之戰,袁紹就是因爲糧庫被襲,這才輸給了曹操,劉希樂身爲主帥,難道對這些事完全不過問?”
庾悅的眉頭微微一挑:“我以前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後來才知道,劉婷雲是故意誘騙劉毅出去大戰,劉毅前腳一走,她後腳就用自己的人馬,把這些糧草軍械都搬運走了,因爲,劉毅一出發沒多久,她就設局派人回來報信,說劉毅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了,這樣全營動搖,劉毅自己的兵馬不是潰散就是撤離,而劉婷雲帶來的民夫,其實是天道盟的黨羽,這些人就趁機把糧草之類的都運走了。”
劉道規的眉頭一皺:“這麽多糧草軍械,她一下子運得光嗎?”
庾悅咬了咬牙:“她用了一些機關術,有不少木牛流馬之類的機關工具,可以把大量的軍械和糧草先運到附近的隐秘之所,而妖賊是隻顧着追擊劉毅的敗軍,還有向豫州進攻,沒顧得上仔細搜索附近,所以給了劉婷雲這些機會,而她要找我來接手這些物資,也是因爲她的人手不足,而我這裏,好歹有三千人馬呢。”
劉道規長歎一聲:“原來如此,想不到希樂哥的多年儲備,就這樣完蛋了,這麽說來,她是讓妖賊消滅了希樂哥的大軍,而讓你,得了這些儲備,可她爲何不是自己直接拿這些呢?”
庾悅恨恨地說道:“大概在她眼裏,這些隻是寄存在我這裏的,以後可以象黑了劉毅一樣,随時把我黑了,這樣所有的東西,包括我拉扯起來的軍隊,都成了她的東西,天道盟真的是夠狠,想來妖賊也是這樣給他們捧起來的,隻不過後來盧循和徐道覆恐怕不再願意聽他們号令,所以他們早晚也要消滅天師道。”
劉道規點了點頭:“我同意庾公的判斷,天道盟對于扶持起來的勢力,一旦覺得不聽話,那是絕對的翻臉無情,對黑手乾坤,對天師道都是如此,要你而不是要天師道取走這些軍械糧草,就證明了這點,他們也許以後也想搞平衡,讓世家和妖賊互相牽制,這樣他們居中,就可以坐收漁利。這次把軍械糧草給了你,讓你在江州遊擊,在這個亂世中,到處是潰兵遊勇,隻要有了糧草和軍械,那随時就可以拉起隊伍。”
說到這裏,劉道規的眉頭一皺:“這麽說,這半年多來,你其實是一直跟着劉婷雲保持聯系,由她的手下來安排你如何找到這些存糧之地,如何去攻襲妖賊薄弱之地,甚至去聯系各個地方豪強勢力,傳遞妖賊的兵力行蹤,也都是這些人幫你的吧。”
庾悅點了點頭:“是的,是由劉婷雲安排的手下,讓我們接收了各地的資源,所以最早的兩個多月,也是我發展最快的時候,但自從劉婷雲事敗身亡,她的這些手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的眼線,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