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德文氣不打一處來:“什麽,連你個小小的侍衛,也敢對本王無禮了嗎?我早就說過了,我們是來太廟祈福的,不是,不是某些人說的那樣想要…………”
顧城輕輕地歎了口氣:“大王,這些衣服都讓我們早早地準備好了,既然包袱都打開了,就不要多說了吧,在這裏向列祖列宗,曆代先帝們祈福,是用不到這些的。現在我們早早離開,還能避開别人,要是讓全城百姓都看到了,隻會對陛下,對大王更加不利。”
說到這裏,他還拿出了一張黑布,遞向了司馬德文:“卑職以爲,大王最好蒙面而行,而且和我等侍衛一起走,至于陛下,我們會用一張擔架擡行的。”
丁午哈哈一笑:“顧兄弟,想不到你準備得很充分嘛,不錯不錯,你們都換上便裝而行,就當成是逃難的百姓,我這些兄弟,護衛你們足夠啦。”
劉裕微微一笑:“好了,就這樣吧,我去前門看看沈慶之,對了,徐羨之徐尚書來了嗎?”
丁午搖了搖頭:“斥候沒說他要來,寄奴哥,要不您也在這裏等等?”
劉裕擺了擺手:“不必,你從後門帶陛下離開,那裏有謝氏的暗衛接應,讓他們随行護駕即可。”
司馬德文的臉色一變:“什麽?劉裕,你是想害死我們嗎?這謝玄是鬥蓬,你,你居然還敢用謝家的暗衛?”
劉裕平靜地說道:“鬥蓬是鬥蓬,謝家是謝家,謝夫人爲首的謝家上下,無論男女老幼,都在爲國盡忠效力,剛才我能擊殺鬥蓬,也得到了這些護衛們的幫助,所以我信任他們,琅玡王,請你對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保密,不然的話,宣揚出去,恐怕我也無法保護你,甚至保護陛下了。”
司馬德文恨得咬得牙癢癢,卻是無話可說,隻能開始更衣,而劉裕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就向廟門方向走去。
當劉裕那偉岸的身形,出現在太廟門口時,推開廟門的一刹那,他隻覺得眼前一亮,那還在耳邊回蕩着的些許琴音,終于消失不見,而廟内那陰暗的,隻靠燭火提供的照明,這會兒也變得一片開朗,給人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太廟的台階之下,已經站了數百軍士,徐羨之一身朝服,外面罩着一層皮甲,也是立于這些軍士之前,在他的身後,則是百餘名勁裝赤衣的徐家家兵護衛,隻是他們和自己的主公一樣,都是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帶領這支北府軍小隊的,則是征塵未洗,甚至身上的甲胄上都是血迹斑斑的沈慶之,如果不是因爲他還戴着那标志性的蒼色狗皮護耳,恐怕别人都會認爲,他和身邊的那些滿身征塵的将士們一樣,都隻是個小兵呢。
而這些将士們的面前,則是躺着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披頭散發,标志性的帥氣頭帶,這會兒也是無影無蹤,他身上的十餘處傷痕,都在向外滲着血,而盔甲早已經被剝離,身邊的擔架,正是一路擡他過來的道具上,已經是一片血漬,可不正是徐赤特?這會兒的他,正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劉裕的出現,讓這些沉靜的将士們,一陣歡呼,徐羨之那緊鎖的眉頭,也得以稍稍舒展,緊接着又皺了起來,他跳下了坐騎,身後的那些勁裝護衛們仍然站立不動,沈慶之和徐羨之對視一眼,同時上前,站在台階之下,對劉裕行禮道:“見過劉大帥。”
劉裕點了點頭,看向了沈慶之:“蒼耳,徐赤特是你一路護衛帶來的嗎?”
沈慶之正色道:“正是,末将奉了沈林子将軍的軍令,押解敗将徐赤特前來聽候大帥發落,開始我們去的是宮城,結果在那裏,謝夫人說大帥正在太廟,要我們來這裏找你。”
劉裕沉聲道:“謝夫人可曾說過我在太廟所爲何事?”
沈慶之搖了搖頭:“沒有,她隻是說要我們來太廟找您複命,寄奴哥是大帥,我等屬下是不得打聽您的意圖的。”
劉裕平靜地說道:“辛苦了。徐赤特的事情,我稍後再處理。徐尚書,你是謝夫人轉告了我的帥令,前來這裏的嗎?”
徐羨之歎了口氣:“夫人向我說過徐赤特的事情了,這一路上,我也和沈校尉結伴而行,徐赤特本人在擔架上也對罪行供認不諱,我這個侄子差點害死了全城的軍民,無論你怎麽處置他,都是應該,而我,也應該按律受到牽連,請罷免我的所有官職,我徐家上下所有人,也聽候大帥的發落。”
說着,他摘下了官帽,跪倒在地,而他身後的所有護衛們,也齊刷刷地跪下,以劍駐地,這是武人們聽憑發落時的姿勢,也暗含爲主公求情之意。
劉裕點了點頭:“徐赤特有罪,與徐家無關,處置他的是軍法,而不是謀逆這些連坐之刑。羨之,不必如此。”
徐羨之的眼中淚光閃閃:“不是這樣的,徐赤特是我的侄子,是我親自推薦給你的,現在他犯了這樣的大罪,我當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劉裕擺了擺手:“羨之,話不是這樣說的,你十幾年前就向我推薦赤特了,他在軍中,跟了我這麽多年,連我作爲大将和上司,都沒有把他教育好,你又何必負這個連帶之罪呢?現在妖賊還在城外沒有打退,我們的危機還沒有解除,這個時候,我們需要的是團結,而不是株連。”
徐羨之咬了咬牙:“寄奴,你在太廟這裏約我們前來會合,隻問赤特一人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本來是要在宮城這裏與你相會的,因爲一些别的事情才先趕到了太廟,羨之,不用擔心,赤特是赤特,你是你。就象魏順之,我也隻誅他一人,沒有牽連魏家。現在,我要當着大家的面,尤其是當着你的面,問問我的這位愛将了。徐赤特,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