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禇秀之本能地驚呼道:“啊,這,這居然讓索虜南下了,這怎麽可以呢?”
劉裕的眉頭微微一皺:“禇侍郎,請問什麽叫索虜南下呢?在南燕的時候,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但現在南燕已滅,燕國的将士和百姓都已經歸順了大晉,這些俱裝甲騎,也已經編入大晉的軍隊之中,和我們這些将校一樣,都是保家衛國的将士,怎麽能說他們是索虜呢?”
禇秀之勾了勾嘴角,說道:“下官一時失言,但是這些索,呃,這些以前南燕的将士,還沒有證明他們是忠于大晉的,大晉的江南之地,百年來沒有北方的胡騎踏入,這一下子裝船過來上千騎兵,隻怕…………”
劉裕微微一笑:“禇侍郎多慮了,這些南燕的将士,在廣固城破之後,就已經歸順了大晉,也證明了他們的忠誠,其實燕國與我們大晉,并無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甚至在永嘉之亂開始的時候,還曾經效忠過大晉,在北方與逆胡戰鬥過,後來之所以叛晉自立,主要是因爲天道盟的賊人混入,象燕國僞帝慕容垂,就是那天道盟的黑袍。這點,大家都知道了。”
禇秀之咬了咬牙:“話雖如此,但這些燕軍将士之前與我軍戰鬥了很久,雙方都有大量的親朋好友死于對方手中,這仇恨,怎麽能說滅就滅呢?而且,而且現在妖賊勢大,圍攻建康,吳地空虛,要是這些索,這些鮮卑人發現這點,再次叛變,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哪。劉大帥,還請三思。”
劉裕平靜地說道:“禇侍郎,這些南燕的俱裝鐵騎,現在大晉的虎豹鐵騎,他們的忠誠,不用懷疑,他們的家人妻兒,都在齊魯之地,不遠千裏來到三吳之地,就是爲大晉效命的,就算有人想要叛離,,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之地,他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漢人是人,鮮卑人也是人,他們不是那種兇殘殺戮的野獸,以前之所以與我們爲敵作戰,是因爲黑袍慕容垂的指使,現在慕容垂已死,他們也意識到了這些年來受到的欺騙和蒙蔽,痛心疾首,在我平定南燕之後,他們就主動要求立功贖罪。爲大晉效力。這回他們不遠千裏,坐着那海船,冒着風險回到了會稽,不是來當賊的,而是爲大晉效力的,這點,請不要随便懷疑。”
說到這裏,劉裕看着沈林子,說道:“就象是沈将軍,以前他們也曾經被妖賊所騙,一度誤入歧途,但現在已經走上了正道,是我大晉的忠臣良将,這次反正的鮮卑鐵騎,有很多人已經在征伐南燕的過程中立過功,證明過自己的忠誠,他們是騎兵,機動性強,速度快,能在兩到三天内就趕來建康支援。是我們繼沈氏家兵之後的經一批有力外援,各位千萬不要對他們有任何地排斥和懷疑,不然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禇秀之歎了口氣:“既然劉大帥這樣說了,我們也無話可說,隻是江南一向缺少騎兵,也缺乏供應騎兵的草料,這數千騎兵一路而來,恐怕不易供應啊。”
劉裕平靜地說道:“建康城中有足夠的草料補給,這一路之上的騎兵供應,讓馬兒吃些粟米即可,到了建康後,自然就有草料,兩三天的時間,應該不至于幾千匹戰馬,對後勤有太大的壓力。”
郗僧施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不是千餘騎兵嗎,怎麽來了幾千匹戰馬啊?”
劉毅微微一笑:“郗侍郎,你難道不知道,北方的騎兵,往往是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嗎?這俱裝甲騎裝備精良,人馬俱甲,隻一匹戰馬,是扛不動的,要有副馬在平時專門馱運盔甲,戰時再給主馬和騎士全部披挂完畢。因爲其講究機動性,所以不象我們的步兵那樣靠着辎重大車來運送補給,全是由馬匹來運送,這樣解釋,你可清楚了?”
郗僧施勾了勾嘴角:“多謝劉衛軍解惑,那這麽說來,我等隻需要回到吳地,然後募集壯士,跟着這些鮮卑騎兵一起回建康嗎?”
劉毅搖了搖頭:“不,這些虎斑鐵騎先行回來,我們如果有鐵騎,那就能在野戰中對妖賊進行反突擊,而大隊的步兵,可以先行休整幾天,然後等疫病完全康複後,再分批帶着新募的義勇來建康,妖賊随時可能攻城,但是城中現在也有數萬兵馬,防禦态勢也暫時得以穩固,應該能支持一段時間,等妖賊強攻不克,士氣下降時,我軍的援軍源源不斷地回來,那勝負之勢,就可以逆轉了。”
謝道韫平靜地說道:“各位,現在我們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候,妖賊沒有在一到城外時就全力攻城,已經讓我們有了喘息之機,現在城内的劉車騎,劉衛軍,還有各位将軍們齊心協力,我們各大世家也應該盡自己的本份,謝混他們回吳地募集兵馬,是需要領受任務,按時提供所需的人力物力的,謝混,對于這點,你可有異議?”
謝混本能地想要争辯幾句,但一擡頭,看到謝道韫那冷電般的眼神,不覺打了個寒顫,轉而說道:“謹遵姑母命令。”
謝道韫點了點頭:“當此關頭,家事即國事,我留在城中與全城百姓共存亡,也希望我謝家,乃至大晉所有家族,都能一心爲國,我們的敵人,不僅有明面上的妖賊,更有那些暗中的奸人,大家要立身持正,不爲之所誘惑,與國休戚,共渡難關。我相信,建康城一定能挺住,我們大晉的世家,将士,也一定能挺住!”
所有人都跟着行禮,齊聲道:“我等必恪盡職守,爲了大晉,挺住!”
謝道韫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了劉裕:“劉車騎,我能爲你做的,隻有這些了,這全城的安危,大晉的江山社稷,就要看你的了。”
劉裕笑着一指墓碑:“放心,夫人,這個應該是用不上的,至于城外的盧循和徐道覆,他們應該早早給自己立碑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