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繼續用牢草指點着,手速越來越快,一如他的語速:“這個戰場,是妖賊精心布置的,大量的木甲機關和遠程兵器在前,中間的一段地帶,泥濘不堪,河道縱橫,我軍無法迅速地突擊,北邊是江岸,南邊則是密林地帶,我軍無法從側翼迂回,隻能正面與敵交戰。”
劉裕勾了勾嘴角:“敵軍嚴陣以待,明顯是我們中計遇伏了,這個時候爲何不考慮退兵呢?”
劉毅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軍是重裝重甲部隊,這時候全副武裝,大盾長槊,還帶着不少弩機,到了遇敵裏餘的時候,隻能是有進無退,不然若是遇敵而退,後方不知前方戰況,以爲是戰敗而潰,那就不可禁止了。”
劉裕點了點頭:“确實如此,在這種時候,想要敵前撤兵,是非常困難的事,換了我,會搶占附近的高地,争取地形優勢。”
劉毅歎了口氣:“這片戰場是敵軍精心布置過的,周圍的三座小丘,都已經被敵軍搶占,安置了弩車與投石機,隻有兩座小丘,看起來沒有人防守。偏向我軍的南北兩翼。我也怕其中有詐,所以特地派了精銳的斥候迅速去查探,結果這兩處并無敵軍的埋伏。”
劉裕的眉頭一皺:“事情有些不對勁啊,占了别的高地,這兩處小丘卻沒有伏兵,難道,這是誘你搶占,以便擺開陣勢決戰的伎倆?”
劉毅咬了咬牙:“如果讓我再選一次的話,我會派部分主力搶占這兩個高地,佑護主力後撤,就算舍掉兩三千人馬,也至少能回來萬餘部隊,現在我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
劉裕一邊思索,一邊說道:“我有點明白了,妖賊是不是等你搶占了這兩個丘陵之後,就開始全面攻擊了?而且是直接在少量地弓弩射擊之後,就出動戰士沖鋒?”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你怎麽會知道?難道,你有當時這一戰的戰報嗎?”
劉裕苦笑道:“從戰場上活着逃回來的,能回來報信的,這些天來你是第一個,這種全軍覆沒的戰報,我怎麽可能會有戰報呢。但我差不多能想到妖賊的打法了,因爲你忽略了一件事,他們有長生怪物啊。”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恨之色,長歎一聲:“是啊,這戰輸就輸在這些怪物身上了,以往我們戰鬥,都是在跟人打,或者說跟各種戰争機關打,可這一回,我是真正地碰到了,大規模的鬼兵邪物。我算到了妖賊的伏擊,算到了他們會有各種木甲機關,偏偏就是忘了這一層!”
劉裕喃喃道:“讓我來想想,當時起碼會有兩千,哦,不對,應該是至少三千妖賊劍士,輕裝果捷,持着刀劍,在一片箭矢飛石的掩護下,向這兩個小高坡沖擊,你以爲敵軍是想搶占這兩個高坡的,這更堅定了你要占領這兩處,然後與妖賊死鬥的想法,于是你也出動了精銳的部隊,掩護上千弓箭手,利用距離近的優勢,搶占這兩個高坡。”
劉毅咬了咬牙:“是的,就象當年在京口,蒜山之戰時,我們搶占蒜山,大破孫恩時的樣子,在我看來,這戰可能是妖賊在撤退過程中,被我們追上,不得已隻能回身列陣,與我們決戰的,就因爲他們也是倉促應戰,所以沒有搶占戰場的所有高地,等到想打時候,隻能這樣搶先回奪高地了。”
劉裕點了點頭:“木甲機關人雖然威力強大,但行動畢竟緩慢,如果是想要用戰車之類的運載木甲機關人出擊,在這片泥濘的土地上又無法迅速地前行,所以,隻能出動輕裝劍士,步行沖鋒。而你這裏,離這兩個高地大約有多少步?”
劉毅不假思索地說道:“我這裏離這兩個高坡大約是三百五十到四百步,而妖賊的距離在八百步以上,看到他們分兵向這兩處沖擊,我連忙下令前軍的弓箭手,迅速地向兩個高地分兵,而前軍的騎兵,則轉向這兩處高坡,掩護弓箭手。中軍的箭手,全部前出,補充前軍,而前鋒所有的弓弩齊射,不打對方的弩機,隻打對方沖鋒的部隊。”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是非常好的應對了,重甲部隊行動速度不足,以騎兵來掩護弓箭手搶奪高地,以弓弩打擊來減緩敵軍的沖擊速度,換了我,大概也是會這樣做。”
劉毅點了點頭:“不僅如此,我還派出中軍的八牛弩部隊,騎上騎兵留下的副馬,迅速向着兩側的高地進發,我怕敵軍悍不畏死,全力奪取高地,隻靠一千多弓箭手,無法壓制敵軍的沖擊,戰争機械如弩炮投石車一時難以運過去,所以把中軍的八牛弩給運上高地,一旦能在兩側高地立起八牛弩,那就算他們以重甲部隊沖擊,我也不足爲懼!”
劉裕歎了口氣:“這個時候,妖賊是不是爲了裝得象點,也是那些投石車,弩機,還有木甲機關人也是火力全開,向着你的前軍部隊瘋狂地發射箭矢飛石,作出一副要掩護這些輕兵劍士攻取高地的模樣呢?”
劉毅咬着牙,沉聲道:“是的,前鋒部隊這時候已經出現傷亡了,前鋒的劉藩打信号旗請求稍稍後撤,離開敵軍的遠程打擊距離,但我怕敵軍就此直接突擊我軍正面,所以嚴令他們不得後退,結成方陣迎擊!同時命令中軍向兩翼展開,帥旗前移,一旦搶占高地得手,擊退了敵軍的搶攻,就準備全線反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