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赤特搖了搖頭:“阿韶哥,瓶子哥的故事,我們從小孩的時候就聽到大了,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一直心馳神往,他每戰都是沖在前面,這樣才能有最好的射擊位置,不然的話,躲在後面,被近戰的戰士們掩護着,自己是安全了,可是也看不到敵人了啊,怎麽才能做到一箭斃敵呢?”
朱齡石沉聲道:“弓箭手以曲射,大量的箭枝吊射殺敵就行,不必這麽精确的,赤特,在戰場上各有分工,近戰軍士裏也要分戟手,跳蕩的區别,位置不一樣,作用也不一樣呢。”
徐赤特擺了擺手:“齡石哥,我當了這麽多年的弓箭手了,這點比你清楚,作爲普通的弓手,那确實隻要躲在後面吊射,把一箭囊的五十枝箭全部射完,就算完成任務了,甚至是個優秀的箭手,但我可不是一般的箭手,我是弓箭部隊的總指揮,也是最好的箭手,我要做的,是在戰場上直接擊殺敵軍的高級将校,或者是對我們最有威脅的敵軍,比如敵軍的神箭手或者是弩炮手之類,又或者是當先沖鋒的精銳騎士,這是需要百步穿楊,一箭斃命的,必須得是直射。”
“如果我躲在後面,連人都看不到,還怎麽直射攻擊呢?瓶子哥一直頂在前面,不就是因爲這個目的嘛。”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赤特啊,你的想法雖然好,但這樣一來,無異于增加了自己的風險,瓶子打仗,雖然頂在前面,但那是因爲我們兄弟配合掩護多年,他每次在前方射擊時,兔子都會帶一隊盾牌手在他身邊掩護,而且瓶子射的箭是鳴镝,他射擊的可不是你說的這種高價值目标或者是敵軍将校。”
徐赤特的臉色一變:“不射敵将,那他站這麽前做什麽?”
劉裕搖了搖頭,說道:“敵軍的将帥,一般不太會親自沖在最前面,當先沖擊的,往往是敵軍的先登或者陷陣勇士,身着重甲或者是騎着快馬,冒着我方的箭雨想要破陣,而沖在最前面的,一般是敵軍久經戰陣的百夫長,隊正級别的小軍官,其後面,跟的是本隊的銳士輕兵。”
“這些沖鋒在前的人,勇敢無畏,是敵軍中最勇猛,也是防護最精良的一批人,他們往往也不會從正面突擊,而是要借着各種掩護,比如煙塵,烽火之類,在敵軍迫近我方的陣線之中,突然殺出,直撲我軍陣線的薄弱環節,尤其是兩隊之間的空隙,以截斷打穿我軍的正面防線。”
“對于這種在百步,甚至幾十步範圍内的沖擊,需要的是用最快的箭雨,最強力的射擊,在其沖陣的途中給其緻命的打擊,如果能在其沖鋒的途中将之大量消滅,那他們的屍體都會堵住後續部隊沖擊的道路,這仗,也就打赢一半了,否則,若是讓其近身沖擊我方的陣線,勝負就很難料啦。”
檀韶笑了起來:“赤特,聽到沒有,這才是弓箭手的正确用法,我叔站在隊伍正前方十步左右,不是因爲要拉風耍帥,而是因爲他必須要眼觀全局,尤其是要發現敵陣之中突然沖出的這種陷陣猛士,他的鳴镝箭,一向是以最快的速度射向敵軍沖鋒在前的人,随着他的箭枝射出,在他身後的第一陣箭手,也會向敵軍直瞄射擊,而站在我軍步陣後方的第二陣,第三陣箭手,則會按他們射擊的方向,迅速,大量地實現箭雨覆蓋,打擊敵軍後續的部隊。”
徐赤特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這樣的打法啊,我以前都沒聽過呢,就是站在陣前,看有什麽敵将和弩手,就一箭一個把他們放倒呢。”
劉裕歎了口氣:“赤特,你建功立業的心情,我很理解,而你的箭法,也确實不比當年的瓶子多讓,但是你要記住,好的箭手不是自己射出一箭就完事,你就算全部箭囊的箭都射光,也不過五十枝而已,靠五十箭就能打赢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的一箭之後,應該跟着上百枝,上千枝箭,要用這些箭,迅速地打垮敵軍的沖鋒,或者是讓他們的防線出現混亂,動搖,爲我軍的進攻創造出機會,這才是弓箭部隊的作用。就象普通步兵的沖鋒,從來不會是單打獨鬥的匹夫之勇,而得是一群人肩并肩地一起沖擊,形成槍林矛海,這樣才能無堅不摧!”
徐赤特應諾了一聲,但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還是多少有些沒放在心上,劉裕勾了勾嘴角,換了個話題:“赤特,我想讓你也跟着先回建康城一趟,去見見你叔父。”
徐赤特有些意外:“見他做什麽?現在還在打仗,我還沒休假解甲呢,再說叔父現在身爲副相,在朝中有大量的事務要處理,恐怕也沒時間跟我這個侄子商談家事。倒是寄奴哥你,回京之後肯定有很多要事跟我叔父商議的。”
劉裕正色道:“我讓你去說的,自然是要事,國事。剛才我讓鎮惡回京後去百姓中間征集民夫,但我們剛才也分析過了,除了民夫以外,我們也希望在建康城中,能多多征集到有戰鬥力的老兵,銳士。而這些人,并不是沒有,數量還不少,隻不過,多半是世家大族的看家護院,甚至是處于暗中的殺手衛士。”
徐赤特輕輕地歎了口氣:“是的,世家大族都養了不少這樣的人,公開的門客家丁,暗地裏的護衛殺手,每個大族都有百十來号,甚至更多的人,多半是退伍老兵充任,在京城的這些個大族,如果能把這些人全都集中起來,起碼也有數千甚至上萬精兵呢。”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我想讓你勸勸你叔,帶個頭,先拿出徐家的暗衛,編入一支專設的臨時部隊,以号召各大家族出兵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