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惡長舒了一口氣:“明白了,寄奴哥,你的意思,是需要在建康城中,招募輔兵和民夫,對嗎?”
劉裕正色道:“如果能招募到能戰敢戰之士,自然最好不過,隻是你剛才說得不錯,這些孔武有力,有過戰鬥經驗的人,往往是世家高門,達官貴人的看家護院,或者是建康城中的商團護衛,并不會輕易地從軍,要讓他們出來當兵,除非是世家貴族們能放行,這點我回城後會跟這些世家掌門談判,勸他們國難當頭,大局爲重,盡量能放行城中的勇武之士從軍報國。”
“但你可以從平民百姓之中想辦法募集丁壯,作守城之用,如果妖賊沒有攻到建康,那可以少招一些人,用來充任一些非重要的衙門與庫房的守衛之職,替代正規軍士,這樣可以釋放出正規軍投入前線作戰。”
“招募本地人的一個好處就是他們家在城中,對他們的個人和家庭情況也知根知底,隻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或者是隐姓埋名的逃犯,都可以收編進守城隊列之中,以備不時之需,當然,重要地點如宮城,武庫,糧庫等地的值守,還是要宿衛軍或者是京城守衛部隊來防守,這些新募之軍,可以到外圍城牆,或者是積弩堂,石頭城之類的外圍要塞守衛。”
王鎮惡點了點頭:“明白了,是以平民百姓爲主,從中招募民夫丁壯,以擴充人數,暫時不作爲野戰沖鋒的主力使用,而是作爲輔助。那招募的條件和軍饷如何發放呢?”
劉裕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說道:“先以兩倍于普通軍士的軍饷招募,向他們言明,隻是暫時地值守非重要的庫房,并不用承擔作戰的任務,而且一日三餐管飯,除了管他們本人的飯食之外,還準備同樣數量的米糧蔬菜,可以由他們的家人前來按月領取。”
王鎮惡笑了起來:“還有這樣的好事?一人參軍,全家有雙份的軍饷,雙份的軍糧啊。那肯定可以吸引不少人呢。”
劉裕點了點頭:“不管怎麽樣,先讓人來,而且這回一人從軍,可以免他們在建康三年做商販的稅收。把這個條件務必要宣傳下去。”
王鎮惡的臉色一變:“三年不收稅?我的天,這也可以嗎?這可是在建康啊,天子腳下,京城的稅收直接關系到百官的俸祿和皇室的開支用度,可不比别的地方的州郡農村啊,隻怕朝廷不會同意的。”
劉裕沉聲道:“國難當頭,要人出力報國,還能計較這個?我沒讓城中的世家高門和貴族公卿們捐出家産募軍報國就不錯了,此事我會親自回京下令辦理,鎮惡你到時候執行就行。必要的時候,所有在京的世家貴族們的家丁部曲,衛隊殺手,全部也要編入守城部隊之中,又豈止這些尋常百姓?”
劉鍾倒吸一口冷氣:“真的這樣嚴重嗎?妖賊真的有可能突破希樂哥的防線,直撲建康?我不相信會這樣啊。”
衆人也全都紛紛搖頭道:“我們也不相信,希樂哥身經百戰,乃是天下名将,就算一時交戰不利,大不了退守曆陽,重整防線就是,何至于一敗塗地,門戶大開呢?寄奴哥,你是不是太悲觀了點?”
劉裕歎了口氣:“身爲主帥,未慮勝,必須先慮敗,我得把情況作最困難的打算才是。無忌也是一代名将,但越是爲了追求勝利,越可能采取激進的打法,妖賊狡詐,善于利用各種詐術,如果不是道規打了個大勝仗,我還不至于如此擔心希樂。”
王鎮惡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寄奴哥說得有道理,我們剛滅了南燕,而道規哥又在江陵大勝,在這種情況下,希樂哥有可能立功心切,或者是看到妖賊有撤退的迹象,急起直追,就象當年劉牢之在五橋澤,謝琰在會稽一樣,會中了敵人的埋伏,一旦中伏,那就不是可以安然退兵了,我們必須要作好這種準備。”
劉裕咬了咬牙:“所以,現在我們得搶時間,不管希樂那裏的戰況如何,我們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建康,剛才大家都已經分配了任務,現在事不宜遲,所有人迅速地回到自己募兵之地,準備出發,二十天之後的午時,務必在建康城南的朱雀航集合各路人馬,到時候你們能征募多少人就是多少人,不得拖延片刻,有逾期不至者,軍法從事!”
劉裕說到最後的時候,眼中光芒閃閃,表情變得異常地嚴肅,所有人都知道,這回劉裕是動了真格下了死命令,再無半點回旋的餘地,全都肅然而立,行禮之後,各人互相行禮,各道珍重,然後在自己的親兵護衛們的跟随下,紛紛躍馬揚鞭,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也就不到半刻的時間,就走了個七七八八。
劉裕看了一眼身邊的衆人,王鎮惡,朱齡石,劉鍾等三人還跟着他,而遠入的軍營那裏,孫處和虞丘進等人也在忙着布置營地,他轉向了後方,徐赤特手持大弓,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五步左右,一頭沖天長發,立于腦上,如同一個高高的馬尾,分外地惹人注意。
劉裕搖了搖頭,拍着徐赤特的肩膀:“赤特啊,作爲神箭手,不能這樣太引人注意,最好低調點,普通點,你不是騎将,不是萬軍叢中取人首級的那種,保護自己,是第一位的。”
徐赤特咧嘴一笑:“寄奴哥,我聽說當年瓶子哥,就永遠是這樣的打扮,最拉風,最帥,也是頂在最前面,我要象他那樣,永遠成爲戰場上最耀眼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