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以前也說過,劉裕看似膽大包天,但實際上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所有的戰法,都是事先演練好,策劃好的。并非無腦莽夫。現在他手上大軍得了瘟疫,我天天在打探這疫病的情況,五萬多征燕的精銳,現在就在從山南到淮北的千裏之地,分散紮營,離建康最近的不過是剛剛到下邳的三千多中軍部隊而已,這已經是劉裕所有能拿出的還算健康的軍隊了。其他的各營,起碼也要一個月以上,才能恢複作戰能力,到時候天師道軍,早就打下建康了!”
“這個時候的劉裕,撐死了帶着這三千人馬駐軍廣陵,然後再盡可能地征集江北一帶的州郡兵馬前來會合,可就算這樣,也最多隻能來一兩萬人,而且大多是沒有戰鬥經驗的新兵壯丁而已,與他征燕大軍的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以這樣的兵力,回建康與天師道作戰,那就是送死,劉裕就算再有勇氣,也不可能撒豆成兵,從天上掉出十萬大軍吧。”
黑袍點了點頭:“按常理分析,确實如此,可是别忘了,曆陽還有孟懷玉的萬餘兵馬,京口也能極限動員上萬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加上吳地的世家豪強們若是跟劉裕團結一緻,從三吳的莊園裏傾盡所有地出丁出糧,旬月之内,也不是不能再支援三四萬人,就算建康城内,留守兵力也有近萬,從百姓中現征民夫助守,亦可不下三萬丁壯。這樣算來,七拼八湊地,劉裕在一個月内勉強也能弄個近十萬人呢,靠了建康城的堅固城防,未必不能撐到征燕大軍恢複建康。”
“換了一般人,當然這時候肯定是避之惟恐不及,想着的是讓皇帝北上投奔他,臨時遷都,可劉裕是個賭徒,自己不惜命的,當年桓玄逃離建康後,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劉裕若是等着皇帝逃亡到江北,那首先就會給吳地的世家抛棄,加上江北和齊魯都不是他的根基,一旦京口失去,連北府軍也會遠離他了。這麽一算,留在建康,雖然兇險,但反而可能是勝算最大的一種應對呢?!”
鸠摩羅什咬了咬牙:“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那劉裕若回,我們怎麽辦,總不能十萬大軍來這裏就是旅遊的吧。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劉裕和天師道大戰的時候,向東出兵,一舉拿下豫州,兖州和齊魯之地,甚至看情況也拿下江北。”
黑袍微微一笑:“哦,這會兒就不說佛家講因果,普渡衆生,爲大晉消災免厄,積累功德了嗎?”
鸠摩羅什冷冷地說道:“咱們之間還要裝什麽裝?這因果積德之說,怎麽解釋,還不是全在我這裏嗎?我同樣可以說劉裕興兵戰亂,荼毒生靈,南燕的百姓尤其是鮮卑族人,遭遇了大難,出兵複燕,是正義之舉,至于這豫州之地,爲了避免被天師道的妖人禍害,所以提前出兵保護,護送司馬國璠和司馬楚之回國,人嘴兩張皮,反正要得罪劉裕和晉國,那還不如趁他最弱的時候,給他狠狠的一擊呢,也能策應天師道作戰,将之消滅。”
黑袍點了點頭:“你的意思,就是如果劉裕回建康,那就幹脆助天師道擊敗劉裕,奪取晉國政權,在這個過程中秦軍出兵奪取齊魯,豫州,兖州之地,得到實際的好處,是吧。”
鸠摩羅什笑道:“正是,而且如果由司馬國璠他們奪取這些地方,還可以有借口邀請建康城中的百官和世家過來投奔,如果劉裕衆叛親離,作戰不利的話,那這些人無處可去,也許隻能過來和我們合作,畢竟,劉裕和世家高門的關系,并不穩固,如果世家認爲劉裕無法取勝,那可能會轉而向我們求救,到時候,我們提的條件,以王妙音,謝夫人爲首的世家領袖,應該會接受。”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還有就是你們天道盟,也應該動一動了吧,總是讓别人沖在前面,自己坐收漁利,這一套還要再玩幾百年嗎?”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我的前任都直接把我們組織暴露于天下了,自己也送了命,北方的根基,幾乎全部毀掉,就剩下你我之間的這點關系了,若是我自己還有一兵一卒可用,還用得着找你派秦軍出來爲外援嗎?你以爲我願意向秦國讓渡這麽多的好處?”
鸠摩羅什有些不信:“你真的在南方全無勢力,孤家寡人了?”
黑袍咬了咬牙:“我這個神尊怎麽來的你最清楚不過,完全就是接了個慕容垂死後的爛攤子,這回我趁着劉毅戰敗,想辦法藏了一部分劉毅的軍械辎重,如果荊州那邊的進展順利的話,也許可以收編一部分軍隊爲我所用,但那是後話了,我們神盟定期地需要天下大亂,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要借此存下軍械與财寶,以作日後起兵之用,畢竟,在萬年太平計劃成功之前,我們仍然免不了要跟世間的帝王鬥争,最後仍然得是戰場上說話。”
鸠摩羅什歎了口氣:“我口是心非,助你們做了這麽多有損功德之事,早已經不指望能回西天極樂了,必然要死後下地獄,但爲了世間的永久太平與極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隻希望我們成功之後,你們能遵照約定,不然,佛祖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黑袍哈哈一笑:“放心,事成之後,你就會成爲真正的佛祖了,什麽西天地獄,還不是你說了算嘛,我們修我們的道,你這大和尚成你的佛,普渡衆生,豈不是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