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循不信地搖頭道:“不一定吧,那打建康豈不是更要遠離他們的老家嗎,難道他們就肯走了?”
徐道覆搖了搖頭:“那不一樣,打建康是爲了進京城,推翻晉室朝廷,到時候我們可以建立新朝登上皇位,他們有從龍之功,自然刺激程度不一樣。再說了,吳地可是富甲天下的,不象荊州這裏戰亂頻繁,戶口不足,要是跟着我們攻取了建康,那可以分到大量的三吳之地,隻沖這個,也足以讓他們抛下一切,跟我們直取建康。”
盧循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沉思之中。
徐道覆上前一步,繼續說道:“而且,這次是我們的最好機會,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幹掉了劉毅的豫州軍團,黑袍說過,他對劉裕的伐燕大軍下的毒,兩個月内是不可能解清的,就是說我們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直接攻擊建康城,孟懷玉的所部也是豫州軍團,主力都滅了,他這支偏師肯定也是人心不穩,至于建康城中的其他人馬,更是臨時拉來的農夫壯丁而已,不值一提。”
“打蛇不死,必受其噬,我們在荊州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現在形勢一片大好,不能再繼續浪費機會了,全軍東進,不留後路,也不用顧及什麽糧道的事,先取前方劉毅大營中的辎重糧草,再趁勝一路而下,直撲曆陽和姑孰,取得豫州軍團的儲備,有這些,足夠我們打上半年的,而且鬥蓬一定也會幫我們在建康城中制造機會,讓我們可以拿下建康!”
盧循咬了咬牙:“你就這麽信任天道盟?還是說鬥蓬給了你什麽好處?”
徐道覆搖了搖頭:“我對天道盟的那套不感興趣,他們對人世間的權力也不感興趣,這就決定了我們跟他們隻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礎上的合作而已,現在天道盟的頭号大敵是劉裕,而我們是唯一可以通過軍事手段消滅劉裕的力量,所以他們不得不跟我們合作。至于事成之後,拿下建康,,建立新朝後怎麽做,到時候是二哥你說了算,我絕不會提任何反對的意見!”
盧循不信地搖了搖頭:“你真的肯象你說的這樣做?剛才你還說,要我們奪取江山後放棄政權,轉爲國教呢,這難道不是天道盟,不是鬥蓬的意思?”
徐道覆咬了咬牙,以手指天,大聲道:“天師在上,我徐道覆在此發誓,剛才的話,隻是我個人所想,絕非他人的意思,如果我此言有半點虛假,管教我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他這個誓發得極爲嚴肅,甚至在說完這話後,拔出了腰間的小刀,在左掌的掌心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順着皮肉外翻的傷口,向外湧出,盧循也不免爲之動容,這是天師道最正式,最嚴肅的血誓,徐道覆這輩子除了新入教時這樣做過一次外,哪怕上次合謀誅殺孫恩時,也沒有這樣立過誓,顯然,這次他所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盧循眼珠子一轉,哈哈大笑道:“道覆,何必如此呢,我并不是不信你。隻不過天道盟有前科在先,僅我們所知的,就有出賣和鏟除過盟友黑手乾坤,也密令我們誅殺過孫恩兩件事,對他們,我不得不防啊。”
徐道覆這會兒已經撕下了一根布條,包住了自己掌心的傷口,咬牙道:“二哥,你擔心的事情,我同樣也擔心,不管什麽時候,堡壘總是會從内部最容易攻破,當初我們聯手誅殺孫恩,其實也不是爲了争權奪利,而是孫恩已經徹底喪失了鬥志和勇氣,隻想着帶着舊部遠遠地逃離這塊大陸,去往異域蠻荒之地求生,不止是我們容不了他,全教的兄弟也容不得他。雖然說是當時的鬥蓬最後幫我們堅定了決心,但就算沒有天道盟的因素,我們也會對他下手的。”
盧循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這個事上,天道盟隻是推了最後一把力,告訴了我們一些隐藏在吳地的存糧和軍械地點,解決了我們回來再戰的後顧之憂而已,孫恩,我們是必然會除掉的。隻是,道覆,你真的甘願一直成爲我的副手,隻掌軍事,不問其他嗎?”
徐道覆哈哈一笑:“二哥,你放心,我這個人除了打仗,沒啥别的本事,就是以前當始興相的時候,也隻是練兵組軍而已,政務之事,都要靠你派來的劉師弟和張師弟來處理呢。這點我有自知之明。隻不過,我知道劉裕是絕世的帥才,無敵的戰神,這大概是我們唯一一次可以戰勝他的機會了,絕不能放棄!”
“建康一下,那荊州的劉道規不足爲慮,恐怕他的手下都會主動地把他的首級獻給我們,我之所以說奪取天下後最好是放棄政權,主要還是考慮到天下初定,我們治理天下的人手不足,而且課丁收稅這些事是結惡于民,我們去做就失掉了在民衆中的好名聲,隻要保持手中有軍隊,不會給掌權者所用反過來消滅我們,就沒太大好擔心的地方。不過這點我隻是建議,最後如何選擇,全聽二哥。”
盧循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笑着握住了徐道覆的手:“有三弟你這樣的表态,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這些都不過是後話,等打下建康再說吧,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快列隊向前,先取劉毅大營,再奪曆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建康。三弟,你下令吧。”
徐道覆搖了搖頭,把另一隻手也握在了盧循的雙手之上,說道:“神教中隻有一個人能發号施令,那就是二哥你,請你下這個令!”
盧循用力地點了點頭,抽出手,轉頭面對着百步之外的那些護衛,大聲道:“傳令,全軍整隊,長生人藥性時間一到,馬上出擊,目前,劉毅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