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雲歎了口氣:“我說這些,是要你明白,權力面前的争奪,是冷血無情的,從八王之亂到黑手黨與司馬氏帝王的兵權之争,都反映了這點。祖逖在出兵之前縱兵劫掠京城,就是警告司馬睿及其親信臣子,如果再企圖在北伐時後方使壞,那他一定會帶兵打回京城的。”
劉毅冷笑道:“可是祖逖後來仍然被司馬睿給黑了,在北伐攻取中原大片江山的大好時機,司馬睿派了他人接手祖逖的地盤,導緻祖逖給活活氣死,而劉琨孤守北方多年,沒有得到王曠之後的一兵一卒的支援,隻能靠了蠻夷拓跋氏鮮卑的力量才勉強守住晉陽孤城,最後還是兵敗身亡。黑手黨的兩大鎮守,就這樣灰飛煙滅,隻留下後人的歎息而已。我也沒見祖逖出兵回來清君側,另立新君啊。”
劉婷雲笑道:“祖逖要的是忠義之名,沒有行這鏟除昏君之事,可是王敦卻是做了這事,世人隻道王敦和祖逖互相看不順眼,分鎮一方,卻不知道,這是王導和其他黑手黨鎮守們多年的布局,以王敦的荊州兵馬入京,徹底解除了司馬氏的中央禁軍,誅殺掌兵掌權的宗室親王,後來靠了北方流民蘇峻等人,再來了一次,兩次下來,司馬氏手中再無兵權,也真正地成爲了黑手黨手中的玩物和傀儡,雖然北伐大業因此難以爲繼,但總歸是把司馬氏的皇權,徹底限制住了。”
劉毅點了點頭:“黑手黨也是通過這場争鬥,借着打擊叛軍的名義,徹底地平定了吳地的土著豪強們,而三吳田地,盡成世家莊園,也是控制在了黑手黨的手中,從此,江北交給北方流民帥駐守,吳地成爲黑手黨控制下的世家禁脔,而荊州則成爲控制大江中上遊的外藩,隻不過,桓溫的叛離讓荊州從此失控,甚至讓荊揚内戰持續六十年之久,這是你們失算的地方,對吧。”
劉婷雲淡然道:“經曆了初代的北伐失敗之後,黑手乾坤的諸位前輩們也明白了北方之地人心已離,想再收回恐非易事,而且就算北伐建功,也會讓主持北伐的那個鎮守通過北伐的功勞和實際占的地盤,實力超過其他幾家,進而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一如初代時的王敦,本來是奉了他兄長王導之秘令,起兵翦除司馬氏的兵權,結果他一次得手之後,野心膨脹,居然想着自己當皇帝,連黑手黨都要一并消滅,結果隻能讓黑手黨反過來利用流民帥的力量來消滅王敦,就此大晉陷入了荊揚之争,長達百年,也徹底地打消了北伐的雄心壯志。”
劉毅冷笑道:“這個問題,我看除了你們黑手黨的四大鎮守同時起兵北伐,戰後的利益也均分,不然是無法解決的,不但王敦如此,後來的謝安北伐,包括桓溫北伐,也是給你們自己人拖後腿,功敗垂成,也難怪劉裕在北伐之前,一定要消滅你們黑手黨。”
劉婷雲輕輕地歎了口氣:“也許劉裕就是單純地想要北伐而已,但他爲了北伐,而想打倒全部世家門閥,盡收三吳之田地,人力爲他所用,這就是侵犯了世家高門的底線了,也是我們黑手乾坤完全不能容忍的,希樂,我們之所以扶持你,就是因爲你不會象他這樣瘋狂,能答應保證我們黑手乾坤的基本利益,仍然是建立世家天下,而不是象劉裕那樣成天說的什麽人人平等,你需要我們的力量來壓倒劉裕,我們也需要你來掌兵打仗,大家各取所需。”
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可是我現在懷疑你不是黑手乾坤的鎮守,而是天道盟的使徒甚至是新任的神尊。你成天說你是黑手乾坤的鎮守朱雀,卻從來不跟我提及其他三人的真正身份,甚至不讓我見他們三人一次,而那個地下秘室,明明起碼有百年以上的曆史,絕非是你們弄了假黑手黨以後的新布置,那麽這百年來,在下面監聽上面開會的,難道還能是本人參會的四大鎮守嗎?我思來想去,除了你是天道盟的人以外,沒有别的解釋了。”
劉婷雲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個密室是何時所建,何人所用,但我自加入黑手乾坤之後,在确定了要以你們幾個爲假黑手乾坤,掩人耳目後,我們就一直轉到那個底層密室開會了,而大多數的會議,都會在你們秘密開會時同時進行,因爲,我們要根據你們會議上的決斷,作出下一步的安排。”
劉毅咬了咬牙:“那你們又是如何得知我們時候會開會的?我的假黑手黨白虎的身份,也從沒告訴過你吧,更不會告訴你何時開會!”
劉婷雲微微一笑:“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們黑手黨能存在這麽多年,首推情報密探,這些其實各個家族都有多年的暗衛,哪怕王國寶這樣的廢物,也不缺乏門客死士,所以一旦接任鎮守之職後,就能再根據前任鎮守留下的資源,讓這耳目異常靈光。就象你們攻打建康的那一夜,陶淵明其實是根本不知道是誰攻入宮城的,而我的手下,在你們取勝的同時,就把誰從哪個城門攻入的消息傳到宮中了,而我也因此才能判斷出,沖着後宮來的,一定是你劉毅。”
劉毅冷笑道:“我隻不過是從來沒有想過做這種事罷了,不然的話,以我這些年在建康城中經營地下勢力的人力,情報,想要建立起不亞于黑手黨的情報線,那是易如反掌。”
劉婷雲搖了搖頭:“希樂,不用在我這裏說大話了,你的那些個情報線,一大半是孟昶負責的,而你所謂的控制地下勢力,不過就是靠些殺手刺客,打打殺殺,壟斷生意而已,這些人爲利而來,也同樣會爲利而去,根本做不到世家門客死士那種,代代效忠,随時效死!”